第54章 第 54 章(1 / 2)

就像道界那樣,識界的佛修雖然就一個鹿野苑,但先人流傳下來的典籍數不勝數,流派更是五花八門,其中不乏很多奇奇怪怪的話本,教你用彆樣的姿勢成佛。

離相還是那張略帶嚴厲的臉,一本正經說著無上妙法,“空樂雙運,正所謂一味不二、雙運無彆,生起四喜,喜、最上喜、殊勝喜、俱生喜。方得悟空性。”

簡答來說就是賢者時間內思考人生,會讓你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雪螢似懂非懂,大約明白能提升修為,她眼睛發亮,“雙修,是和劍修嗎?”

離相卡了幾秒,“我們這不太流行戀物癖。”

不是,你背後辣麼大一個鬼沒看見嗎?你們劍修很奇怪哎,真就劍就是自己的老婆,雙修都當第一人選。

比起離相的不惑,岑無妄回答比較直接,“瑤光是我的。”

此話無端帶起一陣殺意,雪螢轉頭平視岑無妄,“我把白露交到你手上時,你是如何答應我的?”

岑無妄沒有說話,這使得雪螢猛然拔高聲音,“它陪了我多少年,無論春夏,不聞寒暑,無怨無悔。當日你為打壓龍鳳兩族,從我手中要走白露,這是大事,我無法拒絕。可你把它弄丟了!它是我唯一的佩劍,你就這樣把它弄丟了,連悔意都沒有!”

這般控訴終於引來岑無妄回應,“我沒答應過你。”

他對上雪螢的眼神,很平靜說,“即便沒有那次意外,我也不打算把白露還你。”

縱使雪螢麵如寒霜,劍意滔天,岑無妄還能當睜眼瞎,繼續在雪螢心上刮一刀,“白露很適合我,另外,我並不打算把瑤光交給你。”

現在的他無法完全發揮瑤光的能力,用用白露不錯。但他不打算就此了事,岑無妄衝雪螢伸手,麵無表情道,“還我。”

雪螢簡直要氣笑了,玩壞了她的白露,現在回過頭要瑤光,什麼事都隨岑無妄如意嗎!

“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這話。”雪螢冷笑一聲,“沒有肉身,修為倒退,岑無妄你配嗎?”

岑無妄覺得他很配啊,弱隻是一時的,他對雪螢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雪螢直接懟回去,“老黃瓜彆裝嫩,還少年,說出來我都替你害臊。”

岑無妄頓了頓,玉虛子一把白胡子都能說自己是青年,他為什麼不能是少年。另外……“我是你師尊。”

雪螢,“廢物閉嘴!”

她也不管岑無妄會不會秋後算賬,直接來了個先斬後奏,問在一旁看戲的離相,“大師,有沒有什麼法子,讓我和瑤光人劍合一,融為一體。”

這樣岑無妄就算河西了,他也拿不到瑤光。

離相實在看不懂雪螢所作所為,人劍合一這麼快樂的事,不應該是你們劍修去探索嗎。問他們佛修幾個意思。

“抱歉,鹿野苑沒有這項服務。”

聊到最後離相放棄了拯救癡兒的打算,佛不渡哈批,隔壁道家的讓三清去救吧。他讓雪螢把玉佩擱到神龕上,早晚三炷香,借著鹿野苑積累的香火,凝實岑無妄的魂體,也沒算白來一趟。至於上供的果品。

雪螢不知從哪掏出岑無妄的小像,擺在香爐後,順帶放了一束白菊。完事抬頭就看見岑無妄站在邊上,對著盛放的菊花納悶,“這是做什麼?”

雪螢擺好小像,不覺得自己哪有問題,“供奉啊。”

畢竟岑無妄都死啦死啦的,給死人獻上一束白菊,沒毛病。

岑無妄皺眉,“換成束脩。”

雪螢裝瘋賣傻,“不太好吧,大師他們吃素的,擺幾根肉乾會破壞道識兩界的關係。”

白菊不要錢,束脩最少也要疊成寶塔狀裝麵子。

沈燼無情撕破雪螢的麵具,“束脩可以是靈石。”

老早以前學費是肉乾沒錯,可都修仙了,誰還啃牛肉乾。

雪螢沒搭理他,她衝岑無妄拜了拜,雙手合十,其態度之虔誠,就差來句早死早超生。

折騰完岑無妄,剩下就是鐵窗裡的沈燼。岑無妄的想法是,洗了一了百了。雪螢表示反對,兩人就魔尊問題進行了深刻的討論。

岑無妄,“要三歲半。”

雪螢,“不要三歲半。”

岑無妄,“三歲半怎麼了?”

“就是不要三歲半,不要三歲半。”

眼瞅師徒倆又吵起來,離相不得不站出來調節,“兩位道友,我有一言。魔尊沈燼為魔界之主,我識界和魔界多有誤會。眼下非常時刻,若冒然對魔尊出手,再度點燃兩界戰火,反而得不償失。依貧僧所見,和平第一,友誼第二。”

這話說的沒錯,可從根本來講,沈燼躲得是鹿野苑,畢竟雪螢和岑無妄早就知曉沈燼身份,鬨翻了還能拿劍架在脖子上,說我們做朋友吧,鹿野苑就不行了。要和沈燼談和,還需鹿野苑這邊出力。

雪螢點頭,能坐下來談的,就彆打架了。“那麼大師依所見……”

離相沉吟片刻,“我鹿野苑無意和魔界為敵。”

假使雪螢他們說的是對的,鹿野苑會第一時間和魔界做朋友,魔界的魔晶是出了名的好用,離相非常樂意和魔界簽訂友好合約,一個負責開采,一個找銷路,力圖壓下天音閣那群帶貨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鹿野苑沒這個打算,也不能讓天音閣占去了便宜。

不過這裡有個問題,先前離相把沈燼當成了岑無妄的心魔,說話很不客氣。現在轉頭問檀主捐香油不,沈燼估計會把鹿野苑當做第二個太玄門。

突然無緣無故對你好的,即你們都趕著當我爹嗎?

離相斟酌了下,尋問雪螢有什麼良策,“如道友所見,我若贈清水鮮花,請他住金屋,可好?”

岑無妄插|進來,“三歲半。”

比起詭計多端的魔尊,還是小屁孩好哄。

雪螢覺得不太好,無視了岑無妄的話,和離相討論起來,“大師,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離相也有學有樣,沒搭理岑無妄,“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確實有所求。”

那張教導主任一樣的臉,罕見露出幾分純真。哽得雪螢沒話講,她試探說,“以誠待人也不是不可以。”

離相還沒說個一二,岑無妄又說,“為什麼無視我的話?”

雪螢總算轉過頭來,對岑無妄進行了一番人格侮辱,“眾所周知,死人是沒人權的。”

岑無妄,“我乃生魂。”

雪螢,“你就差靈牌擱廟裡了,還說沒死。非要我問你一句,你死了嗎?”

岑無妄,“我沒死。”

離相連忙打斷師徒倆的生死哲理,“兩位,為了識界的現在和將來,我等願意和魔尊化敵為友,莫要再糾結了。”

為了識界,為了鹿野苑,為了佛子,金屋藏嬌這個嬌他藏定了。

想到此處離相一身浩然正氣,他不自覺挺起胸膛,背後的金光也更亮了,他對雪螢說,“多謝道友指點迷津。”

雪螢點頭應下,目送離相而去,正欲繼續和岑無妄討論死不死的話題。剛走到門口的離相又折回來,“道友不一起去嗎?”

雪螢沒想太多,“我就不打擾大師了。”

離相徘徊不去,威嚴的臉上是對蒼生的憐憫,“道友先前和魔尊起了口舌之爭,不如由貧僧做個和事佬,替兩位和解如何?”

雪螢擺擺手,沒當一回事,“沒事,回頭我找他切磋一頓就是,沈燼很好說話的。”

不想離相拿出金剛杵,我佛慈悲道,“道友勿添殺孽。”

雪螢,“……”

大師你說這話之前能收收臉上的殺意嗎?

在離相勸說下,雪螢大徹大悟,表示自己需要離相的幫忙,“我和沈燼誤會良多,的確需要大師和解。”

也許是雪螢錯覺,她說出這話後,離相顯而易見鬆了口氣。所以,這位佛子護法是在緊張嗎?

不管如何,雪螢還是和離相一道去見沈燼,探監地點在後殿的塔林,曆代高僧圓寂之處。比起前殿的金碧輝煌,塔林頗為寂寥,枯樹林立,腳下落葉四散,儘頭一座寶塔忽現,雪螢跟在離相後麵,等走近了才看清上頭字。

雷鋒塔。

雪螢有點傻眼,偷偷摸摸問離相,“大師,你們這邊關過蛇妖嗎?”

離相莫名其妙,“何從談起?”

“不是叫雷鋒塔嗎?”

“先代有高僧法號為雷鋒,於此塔圓寂。平生渡化人士不計其數,又有大智慧,為紀念高僧,於是將原先的妙音塔改為雷鋒塔,以此紀念高僧。”離相說完威嚴目光看著雪螢,掐滅雪螢心中那句官人。

雪螢了然點頭,與其探究這位高僧來曆,還不如想想等會怎麼和沈燼談心。

離相還真有點緊張,到了門口整個跟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他握緊拳頭,乾咳幾聲,“道友先行。”

雪螢猜八成是平日裡罵人罵習慣了,忽然要離相討好沈燼,有點不符合人設。

她沒點破離相的尷尬,順著離相的話進去找沈燼。雷鋒塔裡頭挺樸素的,除去一個佛龕和蒲墊外,柱上的彩繪都快脫色了。若非說有什麼亮堂的,就是從上方投射下來的日光,好似佛光一般,給塔內打了一層裝逼的色彩。

沈燼就窩在二樓上,離相確實沒虐待他,手腳俱好,麵前還擺著一盤窩窩頭,以示鹿野苑的友好。

就沈燼的臉色不太友好,自古佛魔對立,雷鋒塔裡有曆代高僧的手跡,舍利子也供奉於此。沈燼待這和待蓮花池沒什麼區彆,頭發都紅了,魔紋生了半張臉,原先還是半死不活窩在角落裡,見了雪螢和離相,立刻跳起來,陰陽怪氣的,“我當是誰大駕光臨呢,原來是劍仙之徒您老,高抬貴腳見我這魔頭了。”

雪螢點頭,“對,就是你爹。”

沈燼剩餘半句話卡死,他是想罵雪螢的,但是知曉雪螢的厲害,不敢和她做口舌之爭,至於剩下的動手不動口,沈燼沒誌氣慫了。

雪螢不知道沈燼的小九九,本著為四界和平向沈燼伸手,“前段時間打你罵你是我不對,但我都是為你好,你能原諒我嗎?我還想和你做好朋友。”

雪螢語氣真誠,要不是隔著麵紗,她都能擠出一雙卡姿蘭大眼睛給沈燼賣萌。

沈燼的反應也很到位,直接啐了一口,罵道,“你做夢。”

雪螢沒有反罵回去,她隻是抽出背上的瑤光,坐到邊上開始擦劍。

這動作看起來稀鬆平常,和普通劍修沒什麼區彆,偏偏沈燼滿腦子都是要死要死的警告。他沉默了會,對上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離相,主動攀談起來,“你也是來和我做朋友?”

離相乾巴巴點頭,又糾結著,他身為佛子護法,本該嫉惡如仇,斬妖除魔,可是魔界的魔晶實在太饞人了。

作為一個有原則的佛修,他本該不為幾塊魔晶折腰,可他身後還有佛子,還有鹿野苑……離相深吸一口氣,厲聲喝道,“魔尊!”

沈燼被這殺氣震了震,下意識站起,色厲內荏道,“你想怎樣。”

離相用行為代替了回答,為了兩界和平,他勇敢邁出了第一步。

沈燼往後退了一步。

離相邁出了第二步。

沈燼又退了一步。

到最後沈燼背靠牆壁,兩隻手扒著牆,心中無聲尖叫,兩股戰戰,即便如此,他依然高昂著頭,保持屬於魔的高傲,“嗬。”

離相抬手從沈燼臉邊擦過,般若掌在牆上留下一道深痕,他撐著手和沈燼對視,看不喜怒。

良久以後,離相開口了。

“交個朋友。”

“喵?”

沈燼離開雷峰塔時,腦袋還是暈乎乎的,腳下踩棉花,眼裡是離相的光頭。等視線聚焦到優曇上,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好像成了鹿野苑的座上賓。

離相似乎在討好他。

這不可能。沈燼立刻清醒過來,先前還喊打喊殺的,現在和他做朋友。肯定有陰謀。

他連忙打起精神,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一切。

優曇待的地方是明鏡台,屬於鹿野苑的後花園,好水好花好風光,尤其是待在蓮花台上的優曇,充分說明了什麼叫秀色可餐。

優曇和沈燼不怎麼熟,見了雪螢很開心。趁離相湊過來和他說話的空檔和雪螢打招呼,“爸爸要在識界待幾天?”

雪螢學著沈燼找了個蒲墊坐好,挪了挪屁|股調整好位置,“找到通道就走。”

先前四界動亂,結界破裂,裂痕有深有淺,加之時間差,先前沈燼他們過來的通道估計被離相他們拿瀝青封死了。新的通道得花時間找。

末了添上一句,“和他一起走。”

優曇這才把目光轉到沈燼身上,他先前去太玄門見過沈燼一麵,這會見沈燼一頭殺馬特紅,和離相一樣當眼前人入魔了,於是露出和善的笑容,“前輩好像症狀不輕。”

沈燼還沒說優曇裝什麼神棍,優曇手上凝出一朵白蓮,直直遞到沈燼麵前,笑得跟那朵白蓮花一樣,“前輩有病,我有藥。”

那藥效簡直太好了,沈燼被白蓮花糊了一臉,加之先前在雷峰塔受的傷,直接吐血三升,倒地不起。離相驚恐的聲音在雪螢耳邊大喊,“來佛,不,快來魔!”

優曇似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略帶迷茫的眼神望著雪螢,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爸爸,我是不是做錯了?”

雪螢咽下嘴裡的果肉,充分說明了什麼叫媽媽粉,一味護短,“不,你沒錯,錯的是他沈燼,是他太弱了。”

連個淨土重蓮都抵抗不了,魔界未來堪憂。

那邊雪螢安慰優曇,這邊離相心急如焚,沈燼死了識界和魔界才是真的完蛋。偏生他鹿野苑全是和尚,沒一個會妖裡妖氣的魔法,離相手裡頭的金剛杵拿起又放下,你說來個聖光普照,治愈術,他怕沈燼這魔頭直接歸天了。最後求助雪螢,“道友,你看……”

雪螢兩手一攤,佛道還好說,大家都是正義的一派,偶爾道袍和僧袍互穿,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至於魔。“大師我也沒法啊,你知道的,我們劍修一向管殺不管埋。”

讓她救人,還不如喊她去抬棺來的實在。

倒是優曇躍躍欲試,“離相,此事是我不對,我願亡羊補牢,拯救前輩。”

離相不知道怎麼說優曇,優曇醫術確實不錯,但那是在正常人身上,微笑念句感謝主的恩賜,病人個個是不藥而愈。可現在這個病人是沈燼……

“你鑽研佛法多年,對魔界了解甚少。況且魔尊寄居於劍仙身上,本就受製,虛弱不堪。”

離相理由道了千千萬萬,最後也跟著說,“佛子沒錯,錯的是他沈燼。”

都怪你,連朵淨土重蓮都吃不消,還當什麼魔尊。

優曇若有所思點頭,麵帶聖潔之光,受傷的心靈稍稍被撫平,“那我唱首歌給魔尊吧。”

離相臉扭了一下,沉痛道,“以毒攻毒,也不是不可以。”

雪螢還沒明白離相這話,離相已經掏出兩團棉花,遞到雪螢麵前,並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待優曇開腔,雪螢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天籟之音。

她趕忙堵住耳朵,地上的沈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他隻覺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中,好累好困,好想睡覺,偏偏有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吵,仿佛硬生生被人拉起,無數天使在他身邊唱哈利路亞。沈燼使出吃奶的力氣,吐出一句。

“彆唱了。”

他真的是從陰曹地府爬出來求你閉嘴了。

見沈燼掙紮醒來,優曇停下歌聲,笑容淺淺,“對不起,我不知道魔尊身子羸弱,下次不會再送淨土重蓮了,魔尊前輩能原諒我嗎?”

沈燼被那朵淨土重蓮淨的都快靈魂出竅了,再加個天籟之音,和全殘隻剩一具棺材的距離。還沒來得及罵人,再聽見優曇發言,就差罵一句婊裡婊氣。他就知道,這群佛修沒安好心。

“原諒,原諒你什麼,原諒你明知道魔族受不得淨土重蓮,你還送到我麵前。”

話才說了一半,優曇眼裡充滿了自責,他垂下手來,表情極為受傷。那還得了,雪螢立刻喊起來,“沈燼你住口!”

沈燼還沒明白過來,雪螢劈頭蓋臉就罵過來,“人家佛子是好心,你怎能曲解他的好心。要不是你強占我師尊的身子,佛子也不會送你淨土重蓮。”

離相跟著幫腔,“是啊,我們鹿野苑的淨土重蓮很好用的,專門治魔。佛子隻是誤以為魔尊是劍仙心魔,想要幫劍仙一把。既然都是誤會,魔尊原諒佛子如何?”

沈燼氣了個倒仰,“這麼說來還是我的錯了。”

離相沒說話,他用身心表示了他是佛子的走狗,迷弟,媽媽粉。

雪螢更實際,“快給佛子道歉。”

沈燼簡直要看不懂這個世界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憑什麼要向加害者道歉,“我偏不。”

“道歉道歉!”

“就不道就不道。”

眼看兩方都要撕破臉了,優曇從中勸阻,“爸爸彆生氣,這事是我不對。”

他轉向沈燼,見沈燼頭上紅發漸漸消退,猜測沈燼這一下受傷不清,極有可能神魂都受到了打擊。本著悲天憫人的想法,優曇出聲道,“離相所言我已知曉,魔尊要是不嫌棄,願以身飼魔。”

此言一出兩人皆驚,沈燼倒是收了怒意,掃視優曇一圈,意味不明,“以身飼魔,怎麼個飼法?”

優曇手持淨土重蓮,拈花一笑,“自是陪伴魔尊左右,同吃同住。”

離相完全不能忍,“佛子,魔尊雖然身份特殊,但也不該佛子涉險,況且佛子如今鎮守結界,行動多有不便。又如何常伴魔尊左右,還是讓我等……”

離相還沒等到優曇表態,沈燼便開口了,“可以。”

這優曇是鹿野苑的心頭寶,他留在優曇身邊,鹿野苑這群和尚還不得天天吃不下飯,睡不好。

要是得了機會,沈燼眸中情緒翻滾。

殺了佛子也是賺的。

沈燼此話叫離相沒法再勸,他把目光投向雪螢,指望雪螢這個外人過來說三道四。

雪螢明白離相的老媽子心態,怕優曇吃不好了,睡不好了,被小朋友帶壞了。橫豎沈燼在鹿野苑待的也不久,雪螢搓了搓手,“帶我一個吧。”

沈燼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有個雪螢在場,他怎麼對優曇下毒手。

“你們兩個男的待一塊多無聊啊,加個我還能三人行。”

沈燼抽了抽嘴角,“三人行什麼?”

雪螢回道,“鬥地主啊。不然還能乾嘛,麻將四缺一,要不離相也來?”

離相搖了搖頭,他身為佛子護法,還有個身份是大殿主事,平日裡上至本季度的活動運營,下至食堂的菜色,離相都要管,實在沒時間和雪螢他們搓麻將。

順便說一句,“我等戒賭,道友適可而止。”

不許帶壞我家佛子!

雪螢敷衍點頭,大約是看出雪螢賊心不死,臨走前招了幾個小沙彌,治不了沈燼,治雪螢綽綽有餘。

有這幾個正太在,雪螢還真沒法鬥地主。三人乾坐了會,優曇倒是能找事做,給幾個沙彌補習,雪螢閒著無聊,跟過來湊熱鬨,被優曇婉言拒絕,雪螢嘴上振振有詞,“佛道是一家,你我交流一二,或許有新的啟發。”

優曇說,“爸爸誤會了,新入門的沙彌哪懂什麼高深的佛法,教的都是些淺顯的道理。”

雪螢不覺得她腦子不好使,低頭和手邊一個沙彌打招呼,“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小正太眨巴了下大眼睛,高高舉起本子,“這道不會。”

雪螢接過來一看,直接閉嘴。

沉默的雪螢引來一旁沈燼的嗤笑,雪螢抬起頭來,麵無表情道,“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沈燼一撩衣擺,單腿坐起,儘顯王者霸氣,他能拿下魔界三族,靠的可不是肌肉發達。

“比某些劍修好使多了。”

這話說完雪螢把本子遞到沈燼麵前,隻見上麵寫道。

在兩位自然數的十位與個位中間插入0~9中的一個數碼,這個兩位數就變成三位數,有些兩位數中間插入某個數碼後變成的三位數,恰好是原來兩位數的9倍,這樣的三位數有:

為什麼每個字他都能看懂,連起來就看不懂了。

沈燼打死都不承認這題他不會。雪螢更是直接說了,“爹,這道題太難了吧。”

優曇隨手在紙上寫下答案,又檢查了其他幾位的作業,打完紅勾說,“很難嗎,這是小學僧的題。”

雪螢明智選擇不自取其辱。她默默記下這題,打算回去為難岑無妄。

剩下的時間是聽天書,優曇監督完幾個沙彌的作業。見雪螢和沈燼埋頭苦乾,冥思苦想,不由露出為人師表的笑容,“爸爸和魔尊也喜歡數學嗎?我這有一套五三……”

“不用了。”雪螢立刻收起紙筆,發表了佛法與道法的見解,“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吾輩尋一法,窮儘一生上下探索,便足矣。”

優曇若有所思,他自記事以來所獵典籍不計其數,曾以垂髫之年和眾僧討論佛法,然所見越廣,便越覺佛法浩大,個人渺小。今日雪螢一言點醒了優曇,“爸爸說的對,貪多嚼不爛。”

他確實挑一門專心鑽研了。離相上回說的歡喜佛……

雪螢稍微挽回點麵子,再觀沈燼,三分無情四分漠視,眸中深沉如水,看不透心中所想。隻見他輕啟薄唇,“這就是你鹿野苑的本事嗎,用幾個文字控製他人。可笑至極。”

他沈燼是絕對不會羨慕鹿野苑的高素質教育,一點也不!

雪螢一看看破沈燼高傲姿態下的小心思,和優曇咬耳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彆看他現在滿臉不屑,背地裡還不是偷偷咬手絹羨慕嫉妒恨。”

沈燼,“你造謠你造謠!”

雪螢非常大度,隨便沈燼說。罵了半天沈燼也罵累了,哼哼唧唧找吃的,麵前的果盤被雪螢吃了個乾淨,最後隻剩右手邊的一盤鮮花。

沈燼原先以為它是用來的裝飾,等優曇嚼了一片又一片,沈燼有種無比怪異的心態,“你吃花……”

一個大男人娘不拉幾的,居然吃花瓣,人家雪螢都吃肉,你有病嗎?

雪螢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學著優曇也拿了幾片嚼嚼,“仙女都是喝露水長大的,人家佛子吃個花怎麼了。”

優曇給出解釋,“聽聞信徒修斷食法,心生好奇,於是效仿。”

雪螢聽著新鮮,問題是他們這波人基本都習慣喝西北風了,吃不吃其實差彆不大。

“然後呢?”

優曇實話實說,“能做修士真的很好。”

不用擔心餓了渴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怪不得人人都想修仙。

沈燼是最看不慣鹿野苑這群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和尚。優曇這話他是逮著損,“還妄稱什麼佛子,不過也是貪圖享受之輩。”

優曇眸子很清明,“是也。”

過於直白反倒叫沈燼接不上話,正常情況下身為佛子的你不應該辯解幾句嗎?什麼雖然我錦衣玉食,但是我心懷天下。

“你……”

優曇沒有沈燼的吞吞吐吐,“我生於太素穀,長於鹿野苑,受前輩點化,於識界萬千人來看。我著實很幸運,就如今日,魔尊能與我同坐討論他人疾苦,亦是兩界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