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2 / 2)

“再上次就不說了,在縣衙大牢裡過大年,也是沒誰了!”

錢大富心裡苦啊!

理智上,他肯定是想接下這活兒的,畢竟蓋學堂是天大的好事兒。回頭那些學子過來上學,想起房舍是他督建的,桌椅板凳是他讓人打的,筆墨紙硯都是他幫著采買的,就算不指望這些學子承他的情,起碼他也刷夠了存在感。

但情感上……

他想把縣太爺拉黑。

那人有毒啊!

安父聽完了他的顧慮之後,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錢啊,你的顧慮是正確的,但這事兒在我看來,你還是應該去做,必須去做,還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把事情辦妥了,辦細致了,丁點兒差錯都不能有。”

錢大富聽懂了:“辦好了,縣太爺會誇我。辦砸了,我一定會倒大黴的,對不?”

他怕的就是這個啊!

其實還有更慘的,就像上次賣煤炭那樣。事兒是辦成了,結果他還是倒大黴了。

找誰說理去啊?

安父尋思了一下:“這事兒也不對吧?我記得你當初求的是發大財,代價是會遇到麻煩事兒。咱們就按照發一次大財,遇到一回麻煩事兒來算。賣煤炭,你發財了嗎?”

給縣衙辦事,好處自然多多,但這裡頭利潤應該不多才對。反正以安父對那個入錯行的縣太爺的了解來看,按說應該隻會精神上鼓勵一番。

說到這裡,錢大富眼神漂移了一瞬。

安父敏銳的捕捉到了:“你坑了縣太爺!”

“我哪裡敢喲!”錢大富差點兒當場喊起了冤枉,“這不是閒著也是閒著嗎?那從洛江縣的碼頭上運煤炭去府城,運到了之後呢?我讓人把一船又一船的煤炭卸了下來,之後呢?我總不能讓空船直接回去吧?”

“你做了什麼?”

錢大富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讓人采買了府城的商品,運回洛江縣。”

安父:……

明白了,既然錢大富是給縣太爺做事的,那麼一應的商品和運費其實都是縣衙來支出的。這個運費自然是來回的,包括人力的開銷。畢竟,縣太爺隻是腦子異於常人,還不至於直接把錢大富坑死。

也就是說,按照縣太爺的算法,雖然不會讓錢大富虧本,但肯定也不會讓他大賺。

但假如錢大富順勢利用了回程的空船做起了自己的買賣呢?

從洛江縣到府城,順風順水最快也要四天光景。假如遇到一些風浪,或者其他的突發狀況,可能會耽擱到七八日。

因此,哪怕交通還算是便利的,運輸成本仍然擺在那裡。

可如今……

“你咋那麼能耐呢?”安父簡直無奈了,估計縣太爺到現在仍然被蒙在鼓裡,想不到這錢胖子還能有這麼騷操作。

“閒著也是閒著,半仙你說是吧?正好府城那邊好東西多啊,就算是一樣的東西,縣裡的老百姓就是喜歡府城來的。”錢大富想給自己辯解一下的,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那我也沒坑縣太爺呢!”

“那我問問你,這次縣太爺打算讓你承接蓋學堂的事兒,你打算怎麼從中發財?”安父是真的好奇了,他大概知道錢大富不敢在工程上偷工減料,那怎麼樣才能從中牟利呢?

錢大富摸了摸他那鋥光瓦亮的大腦門,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我打算在旁邊多蓋一些房舍,租給那些來求學的學子們。”

安父:……

學、學生公寓啊?

“除了住人的房舍,我還打算在那裡開一間專門賣筆墨紙硯的,就給它開到學舍的門口。半仙你想啊,學子的時間多寶貴呢?要是家門口就有一間賣文房四寶的店鋪,還會特地舍近求遠?”

噢,學校門口的文具店。

“我還準備跟那些賣文房四寶的商戶商量一下,那他們不給我便宜的價格,我是不可能讓他們的東西出現在我的鋪麵裡。”

擱這兒開超市選品牌呢。

“還有啊,縣太爺隻讓我蓋了學堂,那吃呢?衣食住行,彆的還能講究一下,住和食咋辦?我就琢磨著,我再開個小食肆,學堂旁開一家,學舍旁邊開一家……誒,我肯定能發財。”

好家夥,學生食堂也有了。

一旁已經驚到目瞪口呆的安卉,這時終於忍不住插嘴了:“你再開一家洗衣店,雇一些大娘大嬸給學子們洗衣裳。讓他們拿臟衣服過來,在內裡縫上班級姓名,洗好了晾乾了疊好了給人送過去。最好再開個涼茶鋪子,夏天賣涼茶,冬天賣高湯,還要派人送外賣,學堂不讓吃外食,可以送到學舍裡!”

錢大富都驚了,驚訝過後是狂喜:“來來,安大小姐您繼續說,洗衣裳這個我懂,那個涼茶是啥意思?為啥要送過去?”

安卉心說,因為學生狗都很懶。

“那你們的學堂也不可能開設在荒郊野外啊,真要是出去吃,走一步和走十步,它也沒差多少呢。要是我,我都已經收拾妥當出門了,那我肯定要找一家對味兒的食鋪。但假如我不想出麼呢?要是有吃的可以給我送上門來,那有多好呢!”

“送上門倒是沒啥問題,但我知道人家想吃啥呢?”

“提前讓人預約好?學子都會寫字,你可以派人去收集嘛。”安卉回憶了一下,她上大學自然是晚的,智能手機早就普及了。但假如是在沒有智能手機的年代呢?打外賣電話?還是更簡單的,讓人幫忙捎帶個早飯?

安卉想到了:“學子裡麵有富貴的也有窮的,你讓那些窮學子勤工儉學,讓他們幫你收集資料,你可以給他們跑腿費嘛。”

錢大富陷入了為難之中:“不是我舍不得給錢,是學子……他們要麵子。”

這時,安父也忍不住了,直接開口懟他:“老錢你是不是傻?那你就不能給學習用品?比如幫你跑腿多少次,你給人家發墨條,不成嗎?人啊,要學會隨機應變,給錢是侮辱,你就給彆的嘛!”

懂了,這下是徹底懂了!

錢大富仿佛大夏天喝了冰水一般,整個人都支棱起來了,他覺得他這趟來對了!

安卉又道:“你不是打算弄那個學舍嗎?多點兒花樣,弄點套房什麼的。像什麼幽靜的小院子啊,還有一個院子住兩戶的,從高檔到低檔,都可以安排好。你要是怕彆人說嘴,你就再搞那種大通鋪,一間房住八人十人的,免費!”

“這個好!要是能體麵的掙錢,誰不願意呢!”錢大富啊,他是那種為了賺錢可以不要臉的人。但反過來說,能既要臉又要錢,它不香嗎?

……

錢大富苦著臉來,支棱著走了。

留下了一堆的禮物,以及一大車感激的話。

隻是,等錢大富終於走了,安家父女倆也將禮物都歸整放置好了,安卉突然開口問道:“他來乾啥的?”

“送節禮啊!這不是八月裡嗎?小卉你不懂,送禮也是有講究的,要提前送,沒有當日來送的道理。”

“不是,我記得他不是來求你啥事兒的嗎?耷拉著臉,說扯上縣太爺一準兒沒好事兒……”安卉說著說著,自個兒就想起來了。

再看安父,他也想起來了。

父女倆對視一眼,在瞬間達成了共識。

完了!

錢大富啊,他本來就是發大財必有麻煩的體質,本來建個學堂,再私下配個收費的學舍,已經能賺不少了。再加上安家父女倆給出的餿主意,他這次絕對會大賺特賺的。

那麼問題來了。

他們還能再看到親愛的老錢同誌嗎?

安父沉默半晌,這才滿臉嚴肅的開了口:“咱們要對老錢同誌多一點兒信任,他可以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他一定能勇敢堅強的活下來的。”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安卉也沒旁的辦法了,隻能對錢大富報以最真誠的祝福。

祝他平安健康。

**

因為錢大富送來的月餅禮盒,看起來確實跟鎮上賣得那些不同,安父之後就拎了兩盒去了客棧那邊。

也是湊巧,客棧那邊也在做月餅。

本來嘛,月餅又不是什麼稀罕的吃食,在有模具的情況下,做起來真的一點兒也不複雜,最多也就是味道一般。但對於客棧那邊來說,味道從來不是最重要的。

傅老太和她的兒媳婦,這幾天一直在忙著蒸月餅。

用她倆的話來說,那包子饅頭可以蒸,月餅為啥不行?那不都長得差不多嗎?月餅不就是拍扁了的甜餡兒包子嗎?

還真彆說,真有人買賬。

這當然是因為她們賣的月餅便宜。

對於那些在外打零工補貼家用的人來說,花七八文錢買一個並不能充饑的月餅,還不如來這兒買。便宜不說,關鍵能吃飽,至於味道那就不是很重要了。

安父都看傻了,轉念一想,確實他小時候也有不少人家是自己做月餅的,有錢的花錢買,沒錢的自己做,這道理沒毛病。

他一時嘴欠,還幫著出主意:“你們乾脆去買點兒油紙,再買點好看的紅紙。用油紙包四個月餅,再用紅紙襯著。從鄉下來鎮上買東西的,瞅著你們家的月餅挺像樣的,估計會買。”

傅老太一開始還沒明白,因為鎮上是有賣成品月餅的,人家可比他們講究多了。但再一想,講究的不便宜啊!那就不興有人既想要實惠,又想要體麵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窮講究,越窮越講究,越怕彆人不給直接麵子。

安父送完月餅順口逼逼完就走了,傅老太則琢磨著這事兒可以辦,油紙很便宜的,紅紙是貴了點兒,但包月餅的是油紙,隻需要在上頭貼一小張紅紙就行了,總得來說費用並不高。

想乾就乾,傅老太很快就摸了錢,讓她兒子趕緊跑一趟雜貨鋪,買兩刀油紙並一遝紅紙來。

她兒媳婦更能耐,等回頭瞧著婆婆真乾起來了,靈機一動:“娘,直接糊紅紙不好看,我給你剪窗花吧,那個好看!”

“對對,就這麼辦!”

等安卉得閒了往客棧裡一看,好家夥,不是說過年才剪窗花嗎?為啥這還沒到中秋節,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她湊過去瞧新鮮,結果就被抓了壯丁。

“小卉啊,來,幫奶奶紮紙包……你會剪窗花嗎?不會啊,不會就學!窗花也是門手藝,好歹回頭說出去,也能扯個心靈手巧。來,大妮你教教小卉!”

在安卉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她就被塞了一把剪刀,莫名其妙的開啟了做手工勞動的課程。

不過,摸著良心說,剪窗花確實要比做針線活兒簡單。當然前提是,她隻是剪最普通的那種花紋,甚至不要求每一張都一樣,隻是拿張紅紙對折再對折,沿著邊邊隨意的剪一些花紋……

還挺好玩的哈!

好玩是好玩的,第二天安卉就不敢往客棧湊了。

幸虧她不知道這事兒是因為自家老爹起的,不然隻怕中秋未到,父女之間的感情又要經受巨大考驗了。

倒是在中秋的前兩日,出了一樁格外巧合的事兒。

卻說隔壁房東家,那家兒子是個秀才公,六月那會兒就出門前往府城趕考了,算下時間,搞不好已經快結束了。而秀才公的爹則是個老童生,乾的是開館授徒的活兒,當然教的孩子年歲比較小,屬於啟蒙班的先生。據說,秀才公小時候也是他爹教的,隻是考上秀才後,才去了官學念書。

而每到過年過節,隔壁的老童生就會收到不少禮物。肯定不能說貴重,甚至多數都是送一筐菜一籃子雞蛋,上回還有人裝了半車冬瓜送給他。房東老太太還給了安卉一個大冬瓜,後來被她送到了客棧那邊。

這不是中秋嗎?

就又有學生上門來了。

事兒不新鮮,送的禮物更是老套,月餅加四色糕點。但稀罕的是人,那人看著二十歲出頭,穿著青布長衫,典型的讀書人打扮。安卉注意到他時,他正站在隔壁院門口,但目光卻看向了巷子口,滿臉的驚疑不定。

安卉當時沒搭理他,那人很快就進了隔壁家。

可過了不多會兒,他就又出來了,這次陪同的是房東老太太,徑直來到了安卉家裡。

“卉娘啊!”

房東老太太真是個大殺器,每次她一開口,安卉就要抖三抖。叫小卉不好嗎?哪怕你叫老妹兒都好,怎麼樣都比她的名字後頭加個娘要好。

沒等安卉緩過來,老太太就說了來意。

“這是我家老頭兒以前教過的學生,方才他問,巷子裡擦肩而過的那人是不是安大師。我一尋思,那肯定是呢,就帶他過來拜訪一下。”

安卉秒懂,這是生意上門了:“我爹去客棧那頭了,我去喊他過來。”

來人忙擺手說不必,又說不如領他過去,本來就不是特地來拜訪的,隻是碰上了,不打招呼仿佛不太禮貌。

都說到這份上了,加上客棧那邊也沒啥去不得的,安卉就索性把人帶了過去。

然後,悲傷的事情就再度降臨了,安卉又一次被抓了壯丁,繼續練習剪窗花技能。

而這一次,她終於知道了,這又是她爹閒得慌搞出來的事兒!

那學子倒是沒停留太久,真就依他所說的,打個招呼表示禮貌而已。等人一走,可把傅老太可激動的,連買賣都不做了,拽著安父一疊聲的詢問。

“小卉她爹啊!你可算是對小卉的事兒上心了。我看這個不錯,模樣端正,年歲也不大吧?瞅著有二十歲了?也行,稍稍大一些,更疼媳婦兒。讀書人好啊,瞧著多會說話,可講禮數了……”

“停!”安父果斷叫停,“他是你兒媳婦她叔,按照輩分來算,小卉得管他叫爺爺。”

傅老太當場傻眼。

一旁忙著剪窗花糊紙包的餘氏忍不住笑開了:“我剛才就在尋思,這人咋這麼眼熟呢,這不是老族長家最出息的那個孫子嗎?娘,堂哥說得不錯,我爺得管老族長叫叔,我得管他孫子叫叔。那小卉管我叫嬸兒,管我叔叫聲爺爺好像也是在理的。”

在理?在他娘的理!

新媳婦兒進門好幾個月了,傅老太瞅著這個勤快能乾又好性兒的兒媳婦,那是哪哪兒都滿意,完全挑不出任何錯來。

結果就在今天,婆媳感情正式宣告破裂!

作者有話要說:日萬第二天√

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連兩天都堅持不了的!我不服!

紅包發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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