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1 / 2)

第022章

其實安父對縣太爺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是吧……

下次彆再見麵了。

想到這裡,安父就分外同情錢大富。畢竟,旁人也就算了,錢大富那是要跟縣衙門做買賣的人,就算實際上負責這些事情的人不可能是縣太爺本尊,但恐怕還是難免要打交道的。

安父猜得不錯,事實就是這樣的。

更慘的是,興許錢大富之前的所做所為讓縣太爺產生了某些不必要的誤會,總之縣太爺對錢大富的印象停留在了“連劣等煤炭都能賣出去的精明商人”上麵。

這個印象也不能說是差吧,同時也挺接近事實的。但問題在於,縣太爺的腦子異於常人。

從他的角度來看,錢大富那是又精明又會忽悠人,同時還兼吃苦耐勞,反正就是一個為了發大財不折手段的奸商。既如此,還有什麼能難倒錢大富呢?

好嘞!以後有啥苦活累活難以辦到的奇葩活兒,統統交給錢大富!

安父還想著,錢大富又一次死裡逃生後,大概就開始了養膘的日子。雖說眼下是盛夏時分,但養膘嘛,那其實也是不挑日子的。以錢大富本身的天賦,加上錢老太太養豬小能手的本事,相信假以時日,錢大富一定能夠胖回去的!

……然後再遭遇生死劫難,他就又可以出手相救撈一大筆錢了!

完美!

從穿越到現在,甚至可以說是自打安父覺醒了他的金手指後,最滿意的一單生意就是錢大富了。

這主要是行業具有巨大的局限性,如果是做飲食行業、美容美發、服飾箱包乃至奢侈品行當的,隻要做得好,一定不會缺回頭客的。

但安父是做什麼的?

做死人生意的。

彆人是今天餓了麼?他是……今天你死了麼?

像這種買賣,就問怎麼求回頭客!

哪怕前麵每一單子都做得相當好,客戶本人以及付錢的人都非常滿意,並且願意為他做免費的廣告宣傳,可回頭客的數量還是無限接近於零。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安父每一單都往死裡坑錢的緣故,反正他是不指望彆人來第二次了。

可錢大富不同啊!

安父直接將他列為了VVVVVIP等級的客戶,還特地叮囑安卉,彆人的生意可以暫且緩緩,看具體情況再決定是否接單,但錢大富除外。

這話直接把安卉給聽懵了。

懵了半晌,她開啟了靈魂拷問:“我尋思著,錢大胖不是對你挺好的嗎?人家也沒做過對不住你的事兒,你就不能盼著點兒他好?”

“我咋就沒盼著他好了?我這不是給他提升客戶登記嗎?爭取下一次讓他體會到至尊VIP的待遇!”

安卉死魚眼的看著她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是盼著錢大富出事?

“爹,你要對你自己有個正確的認知。假如錢大富找上門來了,那還能不是因為他又遇上了天大的麻煩?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找你,肯定沒好事兒。”

“……有道理。”安父被說服了,但他仍然沒有改變原先的計劃。

橫豎錢大富遲早都是要出事的,提前為他準備一種有彆於眾人的待遇不好嗎?

安卉無言以對,隻腹誹著她爹還有臉說田大娘嘴毒,他嘴不毒?

唉,可憐的錢胖子。

好在,安父並不具備烏鴉嘴的能力,反正整個七月間,錢家那頭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大概是因為七月裡隻有一個七夕節,而這個節日放在眼下,確實不怎麼重要。倒是八月裡的中秋節,錢家大概率會送來節禮的。

譬如幾百斤月餅啥的。

是的,經過了認真分析之後,安父終於弄明白是誰送了一百斤的粽子。考慮到人的智商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得到顯著的提升,他猜測這次搞不好錢家還會送上百斤的月餅過來。

安卉:……

她真的不想要百八十斤的月餅,白送的也不想要。

離中秋節還有段日子呢,安父最近也沒接什麼單子,他倒是不著急,畢竟才剛發了一筆財沒多久,正好有空了就往牙行跑,讓人家幫他找合適的鋪麵。

牙行隻想求放過。

安父的要求其實不算離譜,但各種細節算在一起,想要找到合適的鋪麵卻著實不容易。加上昌平鎮就是個小地方,幾個牙人跑了一圈,很快就確定鎮上並沒有合適的鋪麵。

好不容易尋到了在他們看來比較符合要求的鋪麵,安父過去一看,卻統統都不中意。

這裡頭最大的矛盾是,鎮上一共也就橫向和縱向的兩條街麵,絕大多數的鋪麵都是集中在鎮子中心點的,也就是十字交叉的那部分。

道理也簡單,十字路口嘛,本身就是人流量最大的,哪怕最早之前鋪麵不多,天長日久的,越來越多的房舍改成了鋪麵。慢慢的,鎮子中心的鋪麵多了,人流量更大了,生意也就愈發得好了。

安父要的是門臉比較寬敞的鋪麵,那就隻有鎮子中心才有。

可他又要求地段不用那麼好的,畢竟就算他的臉皮厚如城牆,也沒辦法在周遭一溜兒的酒樓茶館、布莊裁縫鋪等等這些做正常買賣的鋪麵包圍下,淡定自若的開展他的殯葬生意。

這跟他的臉皮厚度都沒啥關係了,有關係的隻怕是他的醫保卡額度了。

真要是這麼乾了,搞不好人家能把他打到醫保卡欠費……

代入一下,你在繁華的商業街裡正常的做買賣,突然間,隔壁開了一家殯葬店。

拳頭硬了。

安父覺得他的要求是很合理的,那必須找一個地段不好的地兒,最好是附近都沒啥人的,偏僻等於世外高人嘛。

但昌平鎮一共也就那麼大,除了臨街的鋪麵外,就是普通的住家了。這好端端的做著生意,突然隔壁開了家殯葬店,是個人都要冒火。那假如你好生待在家裡,突然隔壁……

這不是冒火了,這是原地爆炸了。

牙行那邊努力幫著尋找了,無奈昌平鎮上真沒有符合要求的,好不容易找了個廢棄多年的民宅,安父過去一看。

好家夥,這都不用收拾,直接就可以來個鬼屋探險了。

“這是什麼地兒?”安父也是納了悶了,話說他在昌平鎮也待了兩年光景了,怎麼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處地兒?

陪同的牙人告訴他,這裡原先也是個大戶人家,當然是指鎮上的富戶。哪知,突然有一天,這家鬨鬼了,每到半夜裡那叫一個陰風陣陣,據說還能聽到鬼哭狼嚎。

時間一久,這家人受不住了,先去搬去了親戚家住,再後來尋到了其他房舍,索性就舉家搬遷了。

本想著將這老宅子賣掉,可他們突然搬家,各種流言蜚語早就傳遍了,哪裡還賣得掉?折價都不行,畢竟鎮子那麼小,能買得起這宅子的,都算是鎮上數得上號的人家,那還能不知道這事兒的內情?

總之,這宅子就這樣砸手裡了。

安父本來是好奇心起了,隨口這麼一問的,畢竟這宅子確實不符合他的要求。地段倒是夠偏了,但並不是臨街的,從街口到宅子大門,要繞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巷,哪怕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這個深度也太離譜了。

更重要的是,這個宅子太破舊了,少說也得有小二十年沒住人了。

唯一的優勢應該是夠大吧?但他要那麼大的院子乾什麼?哪怕做的是殯葬行業,但實際上他並不負責停棺的。他隻需要一間門臉夠大的鋪麵,再加上個小院子住他們父女倆就夠了。

不過,聽完牙人的話之後,安父反倒是來了興趣。

“鬨鬼的凶宅啊?”

牙人一聽這話,十分牙疼的糾正道:“不算凶宅,也沒死過人,就是聽說裡頭不乾淨,半夜裡常常發生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吵得人沒辦法睡好覺。”

安父心下很是不以為然。

彆看他自個兒是乾這一行的,他反而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之說。興許真的有吧,但一般人能碰上?估摸著,真要碰上的概率隻怕是比被雷劈中還要小了。

倒是牙人見安父沒吭聲,以為他還在考慮,當下燃起了希望:“安大師,你是高人,自是不怕這些的。要不……”

“這宅子離街麵那麼遠,我咋開鋪子?”

這也是大難題,可既要地段略偏僻,又要臨街的鋪麵,還要附近沒什麼鄰居,不然人家能樂意?這些條件都滿足的,起碼在昌平鎮,肯定沒有。

牙人遲疑了一番,又再度舊話重提:“要不我給您找幾個人?您看,您家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我家裡連住人的地兒都沒有。”安父沒好氣的擺擺手,“趕緊繼續尋吧。我想了下,實在不行你給我尋塊地,我自個兒找人蓋房子得了……對呀,我直接自個兒蓋屋不成嗎?”

安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隻是這麼一來,時間方麵肯定是會無限延長的,但好在安卉之前已經跟房東續租了一年,倒是不著急。

見安父這般堅持,牙人隻得答應下來,再轉念一想,蓋屋需要人盯著吧?屋子蓋好後,需要人守著吧?新房舍置辦好了,不得要人伺候著?一想到接下來可能還有大單子,牙人瞬間就來勁兒了,拍著胸口表示一定幫他尋到好地兒!

告彆了突然支棱起來的牙人,安父直接就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他還琢磨著,要不乾脆趁著還未到中秋節,再跑一趟青陽鎮?不過,趕在這種佳節跑去給人選墳地,哪怕是像他這種百無禁忌的人,都感覺自己挺有病的。

……

步入八月裡,鋪麵完全沒消息,地也差不多,以至於安父覺得要不乾脆放棄得了,他還是提前跑去縣城裡。但轉念一想,洛江縣啊,那裡什麼都好,就是有個腦子不太好使的縣太爺。

一想到將來要跟那位縣太爺同處一地,安父深以為,還是要多給年輕人一點兒機會的,就讓牙人再好生尋摸一下,萬一運氣好碰上了呢?

臨近中秋佳節,就連昌平鎮這個小地方,都能感受到節日的氣息。

旁的不說,最近這些日子,附近村莊的人倒是沒少往鎮上跑。就像鎮上的人對縣城有著迷之好感一樣,村裡的人也對鎮子十分癡迷,明明鄉下集市上也有賣月餅,愣是跑到鎮上來買,倒不是為了自家吃,而是送禮麵上有光。

安父前兩年沒怎麼重視這個節日,月餅倒是吃了,彆的感受全無。今年瞅著荷包鼓起來了,他閨女這段時間又買了不少東西,小小的一個院落越來越有家的感覺了,他琢磨著,要不好好過個節?

才這麼想著,先前被他念叨許久的一個人來了。

就是錢大富。

他剛從馬車上走下來,就受到了巷子口那群乘涼納鞋底的老太太們集體注目禮。

錢大富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安、安大師在家吧?”

納涼的老太太裡也包括了田大娘,她是屬於街坊鄰裡之中,消息比較靈通的人,自然認識這個三番兩次前來給安父送錢的富戶。哪怕不認識錢大富好了,錢管家以及那輛寫著“錢”字的馬車,總歸是眼熟的。

田大娘指了指裡頭:“在呢,最近不是過節嗎?沒見安大師出遠門。”

這送禮嘛,本人在場自是最好的,雖說也能讓安卉代收,但錢大富此次前來確實另外有事兒。當下,他鬆了一口氣,招呼管家和兩個下人搬起禮盒就往裡頭走。

他不知道的是,他們一走,巷口聚集的大娘大嬸就開始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

其實說起來,安家父女倆搬到這裡已經有不少日子了,差不多得有兩年光景了,但事實上他們真正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確實是今年的事兒。

一方麵是安父的名聲慢慢打了出去,另一方麵就是安父掙錢了。

哪個年代的人都是這樣的,窮在鬨市無人知,誰也懶得關心街坊裡頭那個日子過得不好的人。當然,要是跟對方有意見那就另當彆論了,或者對方曾經富裕過,突然家當中落了,也一樣能引起話題。但問題是,安家父女倆並不屬於這其中。

他們剛搬過來時,是借住在安堂叔的客棧裡,隨後就在附近四處打聽有無對外租房的人。打聽了一圈後,才搬到了這處小巷子裡,父女倆一開始連日常生活都過得磕磕絆絆的,錢也不湊手,到了當年的冬日裡,更是苦熬日子,還是房東老太太心善,拿了舊褥子給他們,又勻了一些柴禾,手把手的教他們哪裡有賣便宜的吃食,哪個鋪麵的掌櫃心善,傍晚時分去菜市場有便宜的剩菜買……

慢慢的,安家父女倆總算是把日子過下來了。等到了第二年,他們就跟周圍的其他街坊融為了一體,乍一看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外來戶。

再就是今年了。

去年錢大富發了大財,同時也倒了大黴,倒是肥了安父的腰包。錢家一趟趟的派人過來送錢送禮物,每次都是招搖過市的,在這個小巷子裡,怎麼可能瞞得住彆人呢?

等到幾個月前,錢大富再度遭了秧……

哎喲,附近的人都知道安家發財了。

田大娘為啥能夠在正月裡就動心給安父說媒呢?那是因為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就是消息極為靈通。可事實上,到了如今,甭管消息靈不靈通的,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些人倒不會直接起歹念,背地裡是說了一些閒話,但考慮到安父那個行當有些玄乎,因此即便是閒話也還是有分寸的。更多的人想的是攀關係,而最容易的操作,自然就是說媒了。

不要小看了這群大娘大嬸,她們一個兩個,全都是保媒拉纖的好手。

看著從縣裡來的有錢人又帶著諸多禮物過來了,她們互相看了看,心下愈發篤定了。

一定要給安大師說個好媳婦兒!

安父還不知道呢,他早先得了傅老太的提醒,剛回家念叨了兩句,就被閨女轟出家門。之後,他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畢竟閨女才十三歲,犯不上啊!

然而,他完全沒想過,比起他閨女,他自個兒才是那塊香餑餑!

幸好他不知道,所以他才能神態從容的接受錢大富的禮物。

“喲,這次不走量,改走質了?”安父心情不錯的調侃了兩句,因為這次錢大富送來的節禮之中,是有月餅的存在,不過就三五盒,每一盒幾個的那種,倒是包裝看起來非常得大氣。

除了月餅之外,還有色彩鮮豔的好衣料、茶葉點心等等。

錢大富頂著一張苦瓜臉看著安父。

安父就納了悶了:“咋了?又遇上麻煩了?老錢你淡定一點,你都已經經曆過不少風風雨雨了,要學會從容應對……這次又是啥事兒?”

“好事兒。”錢大富眉頭緊皺、嘴角耷拉著,滿臉都透著一股子生無可戀,“真的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

“那我真沒看出來。”

“縣太爺讓我替他蓋學堂,半仙您說這是好事兒嗎?”

“他不給你錢?”

“給,就用那些賣煤炭的錢。我算過了,利潤雖然不是很多,但肯定虧不了,而且縣衙出麵蓋學堂、請先生、買文房四寶……就算我賺得不是很多,名聲上還是有好處的。”

安父就不明白了,這有啥好苦的?不就是蓋學堂嗎?又不用錢大富親自上陣。

看出了安父的疑惑,錢大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我這不是被折騰怕了嗎?您想想,每一次,真的是每一次,隻要跟縣太爺搭上邊兒的,我一準兒會倒黴。”

“上次賣煤炭,我差點兒就死在了深山老林裡,縣太爺還懷疑我攜款潛逃了!我在他心目中眼皮子就這麼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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