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堂叔本來都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主要是他本身也才二十多歲,哪怕這幾年在鎮上做著買賣,可他那個客棧特彆小,檔次也很低,接待的都是一些普通小老百姓。
真就是屬於糊口的買賣啊!
在這種情況下,麵對突發狀況,他根本就無力招架。
好在,安父最近沒出遠門,領著他先去找了房東老太太。老太太已經知道了街麵上發生的事兒,一聽安父的說辭,立馬轉身去找鑰匙,讓他們先搬過來,旁的事兒都好商量。
花了半天工夫,客棧那邊的私人物品被搬了回來,人也先安置妥當了。
至於客棧裡的其他東西,要搬也是可以的,但除非再做客棧買賣,不然那些東西也沒啥用。負責處理這些事兒的管事倒也厚道,明確的表示,按照東家的說法,等新東家過來後,會貼補原先的租客一筆錢,如果沒有貼補,可以把東西都拉走。
甚至管事還說,如果新東家沒打算自個兒做買賣,仍然可以把店鋪租給原先的租客,但這個他沒辦法給予保證。
不管怎麼說,退路還是要找好的。
在安頓到小院子裡後,安堂叔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至少不會發生被人掃地出門的情況了。他本人是無所謂,但他母親年事已高,妻子更是身懷六甲,尤其如今才二月中旬,天還冷著呢,真要是流落街頭了,不定會出什麼事兒。
安父安慰他:“往好了想,萬一新東家隻是置辦產業沒打算自個兒做買賣呢?再說了,昌平鎮還有很多鋪麵,到時候再租個鋪子,重新把買賣操持起來也是可以的。沒了他張屠夫,咱們還能吃帶毛豬?”
“我知道了,哥。”
眼見兒子被安撫住了,傅老太很快也打起了精神來。
正好,安家原本居住的小院子,她也是熟悉得很。以前她就沒少在這裡的灶屋折騰安卉呢,加上安家搬走時,像大鐵鍋這種笨重的東西都沒搬走,她又把客棧灶屋裡的鍋碗瓢盆都搬過來了,立馬擼起袖子就開始做飯,
在幾天裡,雖說時間不長,但大家也都是飽受煎熬。那種不知道前路在哪裡的感覺,頗有些像她當年帶著年幼的兒子和不多的行李,跑到昌平鎮來求生的感覺。
不過,非要說的話,再難還能難過那時候嗎?她年歲也不是很大,兒子還不到三十,兒媳婦也快要生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這母子倆打起精神後,餘氏麵上的驚惶也沒了,橫豎她本來就是個軟性子,聽丈夫和婆婆的總歸不會錯的。再說了,她下個月就要臨盆了,確實不用想那麼多。
安頓好堂弟一家人之後,安父轉身離開小巷子。
沒曾想,在快走到巷子口時,卻看到一群閒得腚疼的大娘嬸子在那兒瞎逼逼。說的就是眼前的事兒,畢竟再沒有什麼比身邊發生的狗血事情更有吸引力了。
而打頭說閒話的,就是田大娘。
田大娘是麵朝巷子口背對著巷子的,因此沒看到安父從巷子裡走出來。
“我那個侄孫女喲,那就是個沒福氣的!當初我咋說來著?哎喲,就算是我娘家人,我也要說實話。那會兒我是想把她說給安卉她爹的!你們想想啊,安家就這麼一個小閨女,都那麼大了,十幾歲了!這不是轉眼就要出門子嗎?她要是嫁過去了,家業不都是她的嗎?就是個眼皮子淺的!”
“小姑娘家家的懂個啥?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肯定不樂意嫁給帶孩子的鰥夫。一進門就當後娘啊?那後娘是好當的?”
“難當就難當啊!安卉都多大了,忍兩年不成嗎?再說了,換你你是願意跟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對著乾,還是跟那個難纏的傅老太對著乾?閨女是可以嫁出去的,婆婆才是要了老命了!”
“對對,小卉那孩子看起來傻乎乎的,哄哄又不難。那老太太才是真麻煩!”
田大娘的朋友當然是跟她年歲相仿之人,幾乎沒一個人年輕時候沒受過婆婆的氣。很多人都是在婆婆手底下過了幾十年苦日子的,還有倒黴的,是既有極品婆婆又有難纏小姑子的。這麼一看,安卉這麼個小丫頭片子確實沒啥了。
關鍵她看起來傻啊!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其中最感概的還是田大娘的娘家侄孫女。
安父去年置辦了新房舍一事,街坊鄰裡那可是太清楚了。房舍還在建造時,就有不少人跑去看過。而在月初的喬遷宴上,安父本著生意人的習慣,也是邀請了街坊鄰裡去赴宴的。
對比一下安父和安堂叔,幾個老婆子吧唧著嘴,哼哼唧唧的表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正巧聽了個全場的安父:……
他突然重重的咳嗽一聲,驚得那幾人幾乎原地跳起來,隨後他怪叫一聲:“田大娘!你家是不是出事了?”
田大娘本來就受到了驚嚇,再一聽這話,頓時麵色大變:“啥?啥事兒?我家沒事兒啊?”
“沒事兒?可我看你印堂發黑,明顯就是不太對啊!我仔細看看……哎喲,這肯定是出大事了,我瞅著比錢大富當初還要可怕。你有麻煩了,你家即將大禍臨頭!”
幾乎話音剛落,原本簇擁著田大娘的另外幾個大娘嬸子,就跟觸了電一樣,飛快的跳了開去。
就不說田大娘了,連安父見狀都愣了愣。
“這啥意思?不是啊,她印堂發黑,是她出事,或者她家裡出事,這玩意兒又不是傳染病,還帶傳染的啊?”
另一位大娘顫顫巍巍的道:“還會傳人啊?”
沒等安父開口,幾人已經作鳥雀散,在飛快逃離的同時,還隱約聽到她們在說,要傳人啊,彆跟著一起倒黴了,得趕緊避開一點。
安父無言以對。
這可真是現實版的塑料閨蜜情啊,真沒看出來剛才她們還聊得如此歡騰。
“安大師,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那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你不會是哄我的吧?”田大娘猛的醒悟過來,這主要是因為她真不覺得自家能出什麼事兒。
安父心說你猜對了,可惜沒獎勵。
但為了避免挨打以及讓她多擔心兩天,安父猛的拉下臉子:“既然田大娘不願意信我,又何必詢問我?倒顯得我上趕著騙人,告辭!”
溜了溜了,趕緊溜了。
要不怎麼說湊巧呢,前陣子安父還覺得沒人給他買賣,這不買賣就來了。而且還是個性急的,在店鋪那邊沒找著人,居然直奔巷子來了。
餘耀宗從馬車上跳下來,立馬給安父作揖:“我是聽令愛說,您來這邊了。大師,我有要事同你說。”
安父給了他一個來得正好的眼神:“你姑剛還質疑我的能耐呢。你幫我解釋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騙子。”
姑?
順著安父的目光,餘耀宗看向了田大娘。
他當然認識田大娘,還因為之前安父上眼藥一事,跟自己的父兄提過這個人,大意是以後不用往來了,包括族長那邊他也打過了招呼。這事兒並不難,畢竟本身就不是一支的,隻能說是同一個祖宗。再說了,這年頭女子一旦出嫁了,跟娘家逐漸沒了來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
本以為這事兒就結束了,沒曾想還有後續。
餘耀宗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後,正了正神色對安父拱手道歉:“不過是個無知老嫗,大師何必在意?權當她不存在便是了。”
“無知老嫗?這話我讚同。”安父點了點頭,“行吧,去那邊茶館坐一下。”
這是同意了兩人私下見麵說事。
當下,餘耀宗恭恭敬敬的讓安父先請,隨後快步跟上。
田大娘又氣又急,心下還懼怕得很。安父早就不是兩年前剛搬來時候的外來戶了,他在昌平鎮上已經是很有名氣了,也被證實確實有些手段。被這樣的人指著鼻子說印堂發黑,她沒被直接嚇死都算心理強大了。
然而,眼下她也沒辦法直接追上去問,看餘耀宗那模樣,明顯是有要緊事情相商的,她上前非但討不了好,說不準還能被娘家人記恨。
可不問個清楚明白,她也沒法安心啊!
突然,一個念頭湧上心頭,田大娘急急返身回家問兒媳婦:“你不是說傅老太婆他們搬到了安家原本住的院子裡嗎?是嗎?對對,肯定是,不然安大師也不會從巷子裡出來。”
說罷,不等兒媳婦反應過來,她就收攏了一籃子雞蛋並一些其他食材,跑到了安家原先住的院門口:“老姐姐,我來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傅老太:這人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安父:怎麼會有人相信“印堂發黑”這種話呢?我家傻閨女都不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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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發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