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053章(1 / 2)

第053章

兒女都是債啊!

來自於安父的真實感受。

不過對比隻知道坑爹的親閨女, 乾兒子錢大富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起碼,閨女隻會從他手裡坑錢,而兒子則會捧著孝敬錢來找他。

這一次, 當然也不例外。

就是除了該有的孝敬之外,錢大富還帶來了仨孩子。

一溜兒的仨男孩,看著都是又黑又瘦的。最大的看起來應該有差不多十歲了, 同時也是最瘦的,讓人一時間分不清楚到底是單純的瘦還是因為抽條顯得更瘦了。另外兩個年歲差不多的樣子,其中一個還有些眼熟……

“小卉姐姐!”

就在安父琢磨著這個孩子為啥有些眼熟時,那小孩突然發瘋一樣的衝了過來, 一下就抱住了安卉的腿,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安卉也很懵啊,不過幸好這孩子喊的是姐姐, 萬一倒黴娃兒叫了媽,她找誰說理去啊?

“你是……”安卉認真的打量著這倒黴孩子的眉眼, 終於認出了來人, “田牛娃啊?”

“這啥破名字?誰啊?”安父納了悶了,他是真沒認出這小孩是誰。

麵對親爹的疑惑,安卉沉默了片刻,最終說了實話:“他就叫牛娃啊!他奶就是你特彆討厭的那個田大娘。”

田大娘其實姓餘,就是那個騷操作不斷的餘家, 隻是同族不同支而已。之所以街坊鄰裡都習慣了喊她田大娘,是因為她男人姓田。

被這麼一提醒, 安父終於想起來了。

其實這也怪不著他, 他以前多忙活呢, 為了養家糊口給閨女攢嫁妝, 那是什麼單子都接的, 一年起碼有十個月是在外頭奔波的,哪怕回家好了,也不會盯著街坊家的孩子猛看。再說了,小孩子長得多快呢,經常有段日子不見了,再看到就認不出來了。

最重要的是……

“我咋記得田大娘的孫子是個小胖墩呢?好幾次我都看到他蹲在家門口,雙手捧著個大餅子就猛啃,還有幾次啃地瓜差點兒把腦袋埋裡頭。”安父倒是沒懷疑安卉認錯人了,隻是歎氣道,“看來這小子是真的遭大罪了。行了,我送你回家去。”

“不!我要跟著小卉姐姐!”

就像安父認不出來田家小子一樣,他也同樣不認識安父。因此,這小子拒絕得賊利索,連哭都顧不上了,拽著安卉的手不放。

安父很是無奈:“你說你要是當初有這個警覺心該有多好呢?”

田牛娃不稀罕搭理他,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這時,錢大富倒是出麵打圓場了:“彆提了,都是縣太爺亂嚇唬人。安大師你是不知道,縣太爺覺得除了那些個年歲實在是太小了,還有就是生搶的之外,其他孩子被拐走自己也是有責任的。所以,他們從被找回來後,就沒少被縣太爺派人嚇唬。我敢保證,這幫小孩崽子算是再也不敢拿陌生人給的吃食了。”

聽到這裡,田牛娃眼淚都掉下來了,他被迫離開家裡人已經很慘了,落到拍花子手裡也是吃儘了苦頭,尤其他被拐時還是在冬日裡呢,挨餓受凍那就是常態。結果好不容易被解救了,縣太爺還讓人嚇唬他們。

他不就是一個沒忍住從陌生大嬸裡拿了一塊糖,好家夥,被拽過去訓了大半天。那天,忍住了誘惑的小夥伴們都有糖吃,像他這樣沒忍住的,被罰看著其他人吃糖,吃的還是糖葫蘆。

彆人吃!他看著!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翻過年已經六歲了的田牛娃,想到這兩個多月的遭遇,完全忍不住眼淚,他真的特彆想找他娘他奶哭訴委屈。

安卉見狀,嫌棄的推開了他:“你彆把眼淚鼻涕糊我身上啊!走走,我領你回家去。”

田牛娃明白了,這世上隻有他娘和他奶才是縱著他,其他人都太凶了,還嫌棄他!

但眼下他也沒旁的法子了,隻能委委屈屈的從地上爬起來,蔫頭蔫腦的跟在了安卉身後。

安卉走出來一看,奇怪的指了指另外兩個孩子:“這倆又是誰?”

錢大富回道:“李家的娃兒,親兄弟呢,當哥的還記得自家的住處,說得很明白。縣太爺讓我順道幫忙把人送來。”

這下,連安父也奇怪上了:“沒聽說昌平鎮還有彆家丟孩子呢,李家?哪個李家?還是附近村子莊子裡的?”

“嘿嘿……”錢大富笑得一臉油膩,他搓著手賣了個關子,“丁家那孩子,不是安大師你的單子嗎?就是那個兩歲的男童,被王家二少爺帶著人進到家裡搶走的那個,聽說後來還從橋上給丟到河裡去了。這事兒還是我找棒槌幫您打聽到的。”

“知道知道,你說下去,彆拖泥帶水的,比你妹都磨嘰!”

一句話下去罵兩人,這也算是安父獨有的技能了。

好在,錢大富並不介意,反而一臉被承認的自豪表情:“說來也是巧了,我也是聽我家下人說的。那個丁家孩子被個老婆子從河裡撈起來了,對吧?就是那個老婆子!她有倆孫子,去年夏日裡丟了,這不……喏,就是這倆。”

安父都驚呆了。

目瞪口呆的傻了好一會兒,他才從記憶裡翻出了當日那事兒,頓時更驚訝了:“可裡長說,李阿婆的兩個孫子都沒了啊!我想想啊,去年入伏那會兒,對對,夏日裡,他倆去河邊玩水,然後就沒了啊!那條河是洛江的支線,裡長說倆孩子可能直接被衝到江裡去了,連屍首都沒找回來……我知道了!”

不等他開口說自己知道了啥,那個大一些的孩子突然開口道:“我遊得可好了!我讓我弟在岸邊等著我,我下水拿網子撈魚,一下子撈到了兩條大魚,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有人搶走了我弟弟!”

“那你呢?”安父問道。

“我就丟下了網子和大魚,上去救我弟了!”

安父明白了,這下他是徹底明白了。

這哪裡是去上去救弟弟,分明就是上趕著白給的。偏巧,因為這大孩子當初就是下水摸魚的,估計鞋襪都擱在了岸邊,網子應該也沒及時拿走,王家的人也不可能給他們善後。最終的結果,就是村裡人誤會倆孩子都溺水身亡了。

錢大富繼續嘿嘿笑著:“安大師啊,閒著也是閒著,陪我一起送孩子回家唄!對了,大妹子啊,你也去送一個,這是積德的好事兒啊!”

安卉看了她爹一樣,得了允許後,她就拽著田牛娃往南街那邊去了。

送孩子倒是順利得很,就是安卉也沒想到啊,她還能免費看一場打戲。

田牛娃以為,他在外麵受儘了委屈,簡直就是身心受創,畢竟拍花子又不是做善事的,能不餓死他就是看在他能賣錢的份上了,日常挨餓受凍不說,還會因為不聽話挨揍。直到如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是一堆,連一雙胖爪子,也被凍得像蘿卜。反正,怎麼淒慘怎麼來吧。

都這樣了,好不容易回到家裡,難道不應該是家裡人抱著他心肝寶貝兒的喊嗎?難道不應該給他做好吃好喝的嗎?難道……

不!

想得美!

其實乍一看到自家孩子,田家上下直接就淚奔了。但很快,家裡人就選擇了操起身邊的各種東西,上來就是頓全武行。

尤其是在田牛娃一不留神脫口而出,自己當初是被拍花子用芝麻糖騙走的時……

安卉都害怕的貼著牆站。

很快,街坊鄰裡都知道田家大孫子被找回來了,因為這倒黴孩子哭聲太大了,邊哭邊說我再也不敢了,連傅老太都抱著胖孫子過來瞧熱鬨了。

看到安卉,傅老太高興的招呼她過來:“咋你也在啊?來看熱鬨的?”

“跟我爹關係挺好的那個錢胖子,傅奶奶您知道吧?田牛娃就是他送來的,我順道兒幫著送孩子回家。”

傅老太當然知道錢胖子啊!

“就那個比你這個當親閨女的都還要孝順你爹的錢老板啊?我都替他親爹覺得委屈,估摸著他親爹還活著的時候,他都沒這孝順勁兒。”吐槽了一句話後,傅老太還是很高興的,“挺好挺好,孩子找回來就好。”

嫌隙歸嫌隙,可彆說當街坊的,一家子還有可能拌嘴吵架呢,咋可能因為那點子嫌隙就盼著彆人家妻離子散的?

不過,傅老太顯然也挺不做人的。

她高聲喊道:“田大妹子你也消停一點兒,回頭把孩子打壞了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個兒?要我說,你就是太寵孩子了,都這麼大了,一天到晚的也沒個正經事兒做,就知道吃吃吃,一點子吃的就被人哄走了。你呀,就該給孩子派活兒,管他做得好不好,讓他彆那麼閒!”

田大娘是想懟回去的,可她就算再怎麼刻薄嘴臭,也不能當著自家救命恩人的麵,罵人家長輩吧?

是了,她又不知道事情原委,隻看到自家孫子是被安卉送過來的,這會兒尷尬是尷尬的,但感激之情也是真的。

隻這般,她的麵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傅阿姐您說得對!管教孩子這事兒上啊,我還是得跟您討教!”

既然硬氣不起來,那就隻能捏著鼻子低頭了。

傅老太一臉的和藹笑容:“這麼大的孩子,能乾的活兒不少了呢!再不濟,你倒是把他送到學堂裡去呢!就我家隔壁房東家,不就是教小孩子念書的?對了對了,我可聽說了,學問做得好的孩子,回頭可以去縣城裡念書!縣太爺給出束脩錢,聽說考得好的,每個月能拿五兩銀子呢!”

這話一出口,整個巷子都炸了。

沒聽說過啊!

其實這也很正常,安卉以前的那位房東老太太,本身就是個少言寡語的性子,跟巷子裡其他人家的大娘嬸子壓根就說不到一塊兒去。而這一片,唯一的讀書人就是她兒子,她不說,其他人根本就沒渠道知道這事兒。

田大娘也驚了:“每個月拿五兩銀子?”

“那可不!就我家房東那獨子,去年鄉試沒考上的那個。你彆看他是沒考上舉人,可他在咱們縣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能耐人了。每個月都能考第一名,第一就是五兩銀子的獎勵,第二第三好像是三兩和一兩。還有啊,他不用交束脩的,筆墨都是學堂發的,白麵饅頭每頓都有,管夠不花錢!他還會去教一些不如他的人,還能拿一筆束脩錢呢!”

傅老太說得可順溜了,而且語氣裡是滿滿的自豪感,就好像那不是房東的兒子,而是她兒子一樣。

這要是擱在平日裡,田大娘早就杠她了。可誰讓……

瞥了一眼親親熱熱站在傅老太身邊的安卉,田大娘生生的忍住了到嘴邊的刻薄話,擠出了一個笑容,問道:“咱們家倒是不圖錢,要是能不花錢念書就好了。”

“人家要考的,你好歹也要你孫子念幾年,對吧?”

“是這個道理。”那她也不敢頂嘴呢。

傅老太看著明明想抬杠又不敢抬杠的田大娘,那叫一個身心舒暢。她一高興就給出了主意:“人家是五歲開始啟蒙的,你家這個六歲了對吧?也不算晚,能學的。啟蒙班又不貴,還是在咱們鎮上,吃喝住都在家裡,中午大不了你給他送個飯。學個兩年,有出息了就送去縣城裡。不是我說啊,你看就算沒考上舉人,當個秀才每個月不也有好幾兩銀子?這還是人家打算繼續往上考,要是不打算考了,可以直接當教書先生的,月銀起碼有八兩銀子!”

她沒說的是,教書先生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八兩銀子的工錢,有個大前提,那就是你得是個秀才啊!

就跟安卉上輩子評職稱似的,是有嚴格規定的。

同樣都是教書先生,童生和秀才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彆的。而秀才裡麵,也是有各種檔次的,當學生要考試,當老師也要的。

可惜,這些事情傅老太並不清楚,甚至連房東老太太都是一知半解的,人家說的是自己兒子,她兒子就是個秀才啊!

因為關鍵信息缺失,不光田大娘非常心動,其他湊熱鬨的人家也開始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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