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舉報(1 / 2)

正在電母極力相邀秦姝和她一起回到三十三重天上時,紅線童子正在密林中沒命地逃竄。

天雷擊下時,他正按照這幾十年來養成的老黃牛的習慣,躲在孫守義的身邊,結果正好被這道天雷的餘波給衝擊到了,直打得他是法力大失,心氣儘消,當場便搖身一變,化作一陣清風逃走了。

在此之前,月老殿中紅線童子千千萬萬,唯有他一人心比天高,自覺和周圍那群懶散得要死的同僚們不是一路人。

他的同僚們能懶散到什麼程度呢?當月老又犯了老糊塗,將兩位明明極不匹配的男女的紅線牽在一起的時候,可以說十有八/九的人看見這種苦差事,當場就發揮鹹魚的主觀能動性,能躲就躲,能偷懶就偷懶。

在絕大多數紅線童子們的消極怠工之下,這種沒有外力維係“勸和”的婚姻,就像是建在沙灘上的城堡一樣,隨隨便便就散了。

然而隻有這位紅線童子,抱著“總得有條能讓我爬上去的路”的想法,專門挑這種彆人避之不及的活兒乾。凡是經由他手的婚姻,哪怕最後鬨得個“生不願同衾死不願同穴”的結局,也不會徹底斷絕。

也正因如此,在月老欲言又止地將天孫娘娘的紅線,牽係在一位父母雙亡、全無家產、好吃懶做的凡人男子的身上的之後,他就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隻要能將這樁婚姻維持到底,他的辛苦,就肯定會被眾人看在眼中。屆時什麼香火功德、金銀珠寶、金丹仙酒,還不是應有儘有?他如此辛苦,當得此賞,定能狠狠壓過那些不思進取的同僚一頭。

——可誰能想到,事情最後將會變成這樣呢?彆說他想要的升官進爵發大財的報酬了,眼下竟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他終究還是沒能逃出太遠。執掌雷電的神靈現出鳥臉尖嘴的本相,沒幾個縱躍就來到了他麵前,將他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冷聲道:

“你跑什麼?”

紅線童子支支吾吾試圖辯解道:“我……我隻是被嚇著了而已……”

他還在這廂狡辯,雷公卻早就沒了那個耐心聽他胡扯,從腰間取出天雷鍛造的精鋼鐐銬,將他雙手一捆,不屑道:“少費些口舌,留著你的這番鬼話,回三十三重天上去看看兩位陛下信不信你罷。”

紅線童子聽聞此言,隻覺心驚膽裂,如遭雷擊,腦海裡隻剩團漿糊了,僵硬得渾身上下竟沒一塊皮肉像是自己的,半晌後才反應過來,現在是怎麼回事:

那玄衣女子斷開天孫娘娘的紅線後,天孫娘娘就和孫守義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如此一來,自己先丟掉了升官進爵的機會,又因為站在孫守義一旁,完全可以被視作他的幫凶與同黨,“殘害同僚”的罪名在自己身上也適用,隻不過他殘害的,是向來被王母娘娘捧在手心的天孫……

等等,等等?拋開這些不說,那個天殺的婆娘是用什麼東西斷開的紅線?!

一想到這點,紅線童子的眼中就又迸發出了兩簇亮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揪著雷公的袖子嘶聲道:

“那女人有問題,我要與她當麵對質!她能逃得過‘殘害同僚’的罪名,卻萬萬躲不過這一條!”

雷公皺眉,不耐煩道:“秦君能有什麼罪名?我覺得人家好得很。倒是你,半點風度也無,像個瘋子似的,隻會胡亂攀咬。”

紅線童子咬著牙恨恨道:“……可你總得帶我過去和金光聖母彙合。且按照《天界大典》的律例,我既然要再次控訴,那你就得讓我說出來!”

雷公被這位紅線童子擾得心頭煩亂,再加上《天界大典》的規定的確是這樣的,隻能按下心頭怒火,駕起雲霧,數息後便回到了秦姝等人的身邊,怒氣衝衝將渾身血跡斑斑的紅線童子往地上一扔:

“秦君,聽我一言,這家夥心裡想的半點好事沒有。我都將他拿下了,他還想著要誣告你呢!”

這一扔,讓本就重傷在身的紅線童子愈發痛楚不堪,隻覺那陣鑽心的疼痛從腦瓜仁一直抽搐到心脈裡,苦得他是每呼吸一口氣,都像是在往外吐血。

可他一看見秦姝還站在一旁,正抱著雙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便突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連帶著說話的力氣都足了:

“我要舉報她偷竊金蛟剪化身!”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神情都古怪起來了,秦姝更是開口問道:

“你確定?”

紅線童子見這些人的神情不對,愈發覺得自己押對了寶,洋洋得意道:“自然。”

——問題是,紅線童子剛剛逃跑得太快了。

他但凡在現場再多留十分鐘,就能聽見秦姝那番聽起來頗有點無厘頭、但細細想來又蘊藏著無窮深意的“交罰款”的話。

於是現在的流程是這個樣子的:

按照“先到先得”的執法原則,人界在率先一步趕到現場,接管了對秦姝的審判後,判了她個“私殺老牛”的罪名,並罰款五十文;而原本要落到秦姝身上的天雷,也轉而落到了孫守義身上,把他敲了個生不如死。

按理來說,這場鬨劇本該結尾了,可紅線童子這一舉報,又生生把秦姝給拉回了兩人的極限拉鋸戰裡。

很明顯,這家夥使的是拖字訣,打著“借刀殺人”的注意:

隻要讓雲霄娘娘得知人間的金蛟剪化身失竊一事,那按照《天界大典》中對偷竊罪的規定,秦姝再怎麼著也得被消減去兩千年的功德。

以她周身沒有半點法力的跡象來看,消減兩千年的功德,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