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對賭(1 / 2)

玉皇大帝他根本就沒想到秦姝會反駁他。

畢竟在他看來,用區區數人的幸福,去換取一整個天界的安穩存活,實在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這些被派出去強行犧牲的女仙們,都有能自保的力量,也不用擔心她們會受害身亡,這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隻要忍過這人間的幾十年,調節完畢陰陽和合之氣再留個血脈下來,她們回到天界,把所有膽敢嘲笑她們的人打贏了之後,不是還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嗎?

因此,在發現秦姝如此強烈地表現出憤怒的反對意見後,這位天界至高統治者的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她竟然敢反駁我”,而是“她是不是沒聽清楚”。

為了防止“秦君太激動了因此沒聽清楚我的安排”這種烏龍情況的出現,玉皇大帝又耐心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作為,試圖從秦姝這裡得到一點認可:

“秦君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不是那種隻會讓下屬去送命,但自己卻什麼都不做的人。我眼下的情形,便是將三十三重天的虛弱全都攬在我一人身上的結果。”

“如果這個法子行不通,我還有最後的補救辦法,那就是兵解道消,將自己化為陰陽和合之氣,融入天地,去填補人間出現的不足。”

麵容蒼老,身型傴僂的神靈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動也未動,就好像讓往日裡最珍惜的小孫女去降低身份被折辱、嫁給一個凡人,和他要自己去送死,都是一樣“正常”的事情似的:

“但不是萬不得已,這一步實在不能輕易邁出。因為三十三重天是建立在陰陽平衡的基礎上的,兩位領頭人不管少了誰,都可能會造成一係列無法預料的後果。”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的話,我與瑤池王母牽係過紅線,異體同命……縱使我先走一步,她也要隨後跟來。”

按照玉皇大帝所說,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解決辦法了。

按照他的這套邏輯看,如果不讓天界的女仙們下凡匹配凡人,那麼天地間的陰陽和合之氣就會減少,三十三重天就會進一步萎縮坍塌,到頭來,連兩位天界最高統治者的性命也要填進去。

然而因為就連玉皇大帝本人,都不知道把他和瑤池王母真的兵解融入天地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這才要保守起見,從前期入手,試圖通過“基礎□□”的方式,避免犧牲兩位至高統治者。

——然而秦姝敏銳地從玉皇大帝剛剛的那番話裡,抓住了一個關鍵點。

於是她強行按捺下滿心怒火,半點沒有被這位垂垂老矣、在現代社會中被各種神話故事和影視作品捧上神壇的老人的言辭打動,單刀直入地問了個在剛剛的“坦誠相待”中,玉皇大帝一直沒有正麵回答的問題:

“既如此,請問兩位陛下的分歧又在何處?”

玉皇大帝沒想到秦姝的著眼竟然如此刁鑽,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多說些也沒什麼。於是他回答道:

“瑤池王母認為,應該徐徐圖之,通過提高女性地位的方法,使人間的婚姻模式能夠逐漸與三十三重天的一同,從而提高人間新生兒出生率。”

“但我認為,這個方法效率太低了。想要在已經有‘三綱五常’概念成型的人間提高女性地位,沒有幾百年、幾千年的功夫,絕對不可能成功。在秦君到來之前,三十三重天已經出現頹相,隻能再撐最多五百年,所以我的主張與她的截然相反——”

身披團龍金袍的老人揮了揮手,秦姝的麵前便立刻出現了一副長得望不到頭的畫卷;而他剛做完這個動作,眉眼間的疲憊之色就更加明顯了,仿佛隻是一個小小的、呈現幻象的法術,都能消耗乾淨他渾身的力氣似的:

“——我認為,必須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自上而下的婚姻扶貧。”

“隻要天界女仙開了這個頭,那麼世人在發現‘連神仙都這麼做’之後,就會跟著前麵人的腳步走下去,將人間的陰陽和合之氣提升回正常水平。”

“瑤池王母雖然有心推行她的應對方案,但苦於九天玄女不知為何閉關多年,她沒有得力助手;我與她鬥法之後,她以一招之差慘敗於我,無奈之下,隻能暫時將行政大權交給我,由我來安排下我的策略中的第一手,那就是雲羅的婚事。”

此言一出,秦姝瞬間大徹大悟,心神通明。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瑤池王母從一開始就會對自己另眼相待了,甚至還會在和自己素未謀麵的第一次淩霄寶殿大會上,就說出“凡你所求,我無不應”的言語:

她救了雲羅,隻是讓瑤池王母另眼相看的一小部分因素而已。

在這部分因素之外,除去她是“破除天界死局的一枚關鍵棋子”的原因後;再除去“她在尚不知曉三十三重天要麵臨怎樣的困境的時候,便誤打誤撞地擾亂了玉皇大帝的全盤謀劃”的巧合之外,最重要的因素在這裡——

瑤池王母,急需一個沒在閉關的,能做實事的幫手!

用人類能理解的方式來打個比方,秦姝就是這對夫妻領導意見不合時,在所有人都要麼不明狀況要麼不敢站隊的當口,閉著眼就莽入了戰局的愣頭青。

結果她這一來,正好趕上女領導因為身邊的女秘書請了個長假,腦子有洞的男領導和他那擅長摸魚的男秘書偷偷摘取了勝利果實的尷尬時刻;而且秦姝這這一莽,便無意中莽出了女領導的勝局。

求賢若渴的女領導當場就要給她升職加薪開表彰大會一條龍,要不是上一位女秘書的手頭上還有工作沒交接完,秦姝現在恐怕早就升上去了;所以在這兩次的大會上,瑤池王母才會對秦姝有求必應:

不僅僅是因為她提的建議的確很有用,更是因為在秦姝救下雲羅的那一刻起,她就自動升職成瑤池王母的心腹了!

從這件事上便能發現,中華民族的傳統風格之一“委婉含蓄”,在瑤池王母的身上發揮得淋漓儘致:

我是個含蓄的人,我不會明著招攬你,也不會壓榨你去乾活,我隻會拚命給你升官加薪發獎金。

然而秦姝在這邊終於遲到了幾百年才反應過來,自己眼下是個怎樣燙手的香餑餑、有著怎樣光輝的前途與錦繡升官路之後,玉皇大帝那邊也沒放棄對她的說服;那張懸浮在空中的半透明的畫卷,已經徐徐飄到秦姝眼前了:

“秦君請看,如果按照我的策略進行下去的話,不僅天界現在麵臨的困境可以迎刃而解,甚至連凡間的世道,也可以一同興旺起來。”

秦姝覺得這番話越聽越耳熟。

哪怕此刻端坐在她麵前的是一位在後世享有極高聲望的神靈,還說著聽起來格外“大義無私”的話;但這些話不管怎麼好聽,歸根到底,和上輩子她不得不外出開會時,經常從那些肥頭大耳滿麵油光的男專家們口中的主旨是一樣的:

“秦主席,你搞這些虛的到底有什麼用?”

“咱們現在缺的是出生人口,急需大量年輕勞動力。如果新生兒缺口一直這樣增長下去的話,再過十幾年,我們就會提前步入老年社會,到時候整個國家和社會的發展都會被拖慢腳步。這樣看來,一直堅持離婚自由的你,就是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是人民的罪人!”

“都說了要保證高生育率,就不能讓女性擁有太高的受教育率。秦主席,你一天天兒的在那裡越權,去給女孩子們宣傳受教育的重要性乾什麼?我記得這不是婦聯的工作吧?”

這種即視感實在太明顯了,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於是秦姝在這種陰影的籠罩下,皺著眉往那幅畫麵上凝神一看,當場便拍碎了她坐的那張紫檀椅的扶手,驚怒交加地站了起來,怒道:

“賊子安敢——實在放肆!”

**靈妙真君一怒,整個淩霄寶殿內便瞬間風起雲湧。

浩蕩的長風急速湧動之下,卷得那些原本垂拂在玉帝身邊的、隻在慢慢飄搖的金線刺繡的簾子獵獵作響,宛如長旗漫卷‘墜在上麵的奢靡的珠玉流蘇更是被當場撤下,崩亂滿地明光。

無數道緊閉的大門被猛然推開,從殿外呼嘯而來的雲霧一瞬間便將空中的幻象給衝了個七零八落。然而即便如此,曾經在這幅畫卷上出現過的影像,還是烙印在秦姝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連帶著將她前世的記憶也一並喚醒了:

因為畫麵上呈現的,顯然是從現代社會而來的秦姝,最熟悉的無數個舊版神話故事!

——牛郎在偷走織女的羽衣後,與她結婚成親,生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後來織女意外拿回羽衣後,立刻就披在了身上,想要回到天界去;然而牛郎在得知自己拐來的仙女妻子竟然跑掉了之後,披上牛皮,帶著兩個孩子便追了上來。

雖然他最後還是沒能追上織女,被瑤池王母拔下發簪劃出的銀河擋住了;但在玉皇大帝的“開恩”下,牛郎織女就這樣保持著分居兩地的婚姻事實,每年七夕都要見上一見,為後世留下“白富美下嫁矮窮矬,生了孩子就是他的人了,彆想著逃跑,跑也沒法離婚”的思想鋼印。

——許宣在迎娶白素貞後,日常吃穿用度用的全都是白素貞的錢,就連那間藥店也是在白素貞的幫助下開起來的。但他對自己的妻子半點感恩之心也沒有,甚至還偏聽外人的言語,把一張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作用的符咒帶回去給白素貞喝。

雖然最後白素貞的身份暴露了,許宣懦弱自私、貪財好色的真麵目也一並暴露無遺,但她完全沒有與此人一刀兩斷的想法,一片癡心完全就牽掛在許宣的身上,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找來法海降服了白素貞;而這個故事,也給讀者們留下了一種“淒美人妖戀”的錯覺,認為不同種族之間的愛情,最普遍的下場就是這樣“分道揚鑣”,而不是“算清總賬再分手”。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拚湊起來,便是一個“男主外、女主內”,人口興旺的太平盛世,也難怪秦姝會如此憤怒。

自從秦姝成為神靈之後,對“投胎轉世”之類的規則已經有了隱約的感觸;因此眼下,她甚至都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以及她死而複生的緣由:

她在這個世界重生,並非意外,而是必然。

因為這個世界需要她,如果她不來的話,那麼這個原本陰陽平衡的三十三重天,這個姑且來說還有救的人間,就會在玉帝的決策下,變成她前生熟知的樣子。

她從千年後,背負著無數女人被壓迫了千百年的血淚與控訴,帶著一身打不斷泡不軟的硬骨頭,裹挾著滿腔鋒銳意氣,在天道的指引下來到這個世界,不僅僅是為了救那些神話裡的女子,更是在救自己,救後世。

就好像秦姝不久前在人間披著普通道士的皮,裝神弄鬼的時候,因為一時間想不出應該喊誰的名號,便理直氣壯地喊了自己這位“**靈妙真君”一樣;就好像符元仙翁在被她調虎離山送走的那一刻,秦姝心裡想的是,若換做是我,我定然不會走,因為“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

求人不如求己!

很明顯,冥冥中的天道想的,十有八/九也是這麼一件事:

與其把“醒悟”的希望,寄托在已經在岔路上越走越遠了的玉帝身上,還真不如從後世運一個能辦大事的受害者來得方便!

因此真要論起來秦姝這句“賊子安敢”的怒斥,或許對秦姝身世真相不甚了解的玉皇大帝,會認為這是“以下犯上”;但從最客觀的角度去評判,這是一位天道寵兒、一位被欽定了來輔佐女仙們救世的英傑豪俠,對腐朽的製度與官僚體係發出的再合理不過的抗爭!

秦姝長身而立之下,整個淩霄寶殿都在搖搖欲墜:

原本高聳的堅固的浮雕金牆上,頃刻間生出數十丈的裂紋,如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般不斷延伸;玉皇大帝原本虛弱地端坐其上的白玉高台,也在一道清脆的響聲後居中裂開,斷口平滑得仿佛被一把無往不利的劍當頭劈下似的。

無數繁瑣的裝飾眨眼之下化作飛灰,在人間千金難換的擺設頃刻間崩解消失。就連玉皇大帝本人周身,因為“小五衰相”而泯滅下去的寶相光華,都被秦姝大怒之下的這一擊給震得壓榨出了最後一次潛力,一明一暗地閃爍了起來,讓一片狼藉的淩霄寶殿內的氣氛更加詭譎了。

曾經在太虛幻境出現過的那一筆,曾經在符元仙翁的身前斬落的那一劍,此時此刻,化作一隻清瘦的、手上還有著隱隱凸起的青筋的有力的手,並起食中二指,以手作劍,向著大驚失色、狼狽不堪的玉皇大帝淩空點去:

這一擊,有摧枯拉朽,毀天滅地之勢!

淩霄寶殿內的和談已經徹底沒了希望,而殿外的情形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原本“閉門和談”的氣氛被驟然打破後,秦姝甚至都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無數“天哪淩霄寶殿裡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驚呼,還有一道不甚明顯的、符元仙翁的絕望的聲音摻雜其中:

“——這都能談崩?!”

而符元仙翁作為玉皇大帝在“壓榨女性價值去結婚生子”這個計劃上,最忠實的狗腿子,此時此刻,他的所思所想基本上和玉皇大帝的完全保持一致,終於有兩位神仙在同一件事上達成了靈魂共鳴:

要麼是秦君瘋了,要麼就是她腦子不正常!

秦姝這破天一指所過之處,清氣縱橫,鳴聲陣陣。哪怕她的手中其實沒有任何成型的金鐵武器,但這一指之下的威力,卻有著比她數百年前還是個小小文書官的時候,就能凝聚出的、斬下月老殿匾額的飛劍,更無堅不摧,無往不利。

一時間,饒是掌管三十三重天數億年的玉皇大帝,也有了種隻有在麵對死亡時,才會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惡寒感:

她這一招,來得半點水都不摻,是實實在在要和自己真刀實槍地鬥法動手!

於是玉皇大帝的心中終於有了姍姍來遲的,被冒犯的憤怒感:

自古以來,都是兵對兵、將對將、王對王;你不過是一位小小仙君,就連真君的名號,也是數百年前才新加上的,你怎麼敢冒犯我到這個地步?!

於是他捏起法訣,袍袖一揮,卻驚恐不已地發現,哪怕自己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攔下秦姝的攻勢,更不可能將其化解。

玉皇大帝大驚之下,隻能將秦姝襲來的法力轉向撥去門外,然而這道力量剛一落地,就在數丈外堆金砌玉、鋪設錦繡的地麵上,砸出了方圓半裡的一大片空蕩蕩、光禿禿的空白區域。

如果玉皇大帝前幾天有幸醒著的話,他就會得到“太虛幻境秦姝很武德充沛地去把符元仙翁給揍了一頓”的消息;他要是能細心地沿著這個消息往下打聽打聽,就會驚恐地發現,符元仙翁和自己的遭遇在某些方麵上是完全重合的:

根本沒人能攔下秦姝的這一招,不管是掌管妖怪姻緣的神靈,還是天界最高統治者之一,都隻能將她的法力換個方向撥去一邊,而不能將其消弭。

如此超規格的本領,如此悍然不畏強權的精神,恰恰於無形之中,將玉皇大帝內心的那套“你怎麼能越級來挑戰我,還對我一點都不尊重”的上下尊卑的觀念給徹底推翻了:

從來都是兵對兵、將對將、王對王,不錯。

但既然我來了,便要越級而上,小兵對王,管你什麼官職什麼統治者什麼規矩,來,吃我一將!

玉皇大帝發現正在虛弱下去的三十三重天對自己的負麵影響實在太大,使得自己此刻對上秦姝,半分勝算也無;於是他也顧不上什麼麵子和尊嚴了,扯著嗓子對秦姝嘶聲喊道:

“……我曾以為,秦君能著眼大局,濟世安邦,甚至在自己受封賞的時候也不忘為人間的凡人加封,應該是個能理解我這番作為的聰明人。”

“請秦君好生想想,與一整個天界的存亡相比,區區幾十年的婚姻又算得了什麼呢?連我眼下,都在通過犧牲自己的方式來維持天界的存在,還請秦君切莫再固執了!”

此言一出,仿佛不知道戳中了秦姝心中的哪根弦似的,還真讓她停下了要捏法訣的手。

亦或者說,其實秦姝的內心對玉皇大帝這番言論半點認可也沒有;但眼下是瑤池大會剛剛結束的下朝時間,不少神仙們還在路上呢,一聽到淩霄寶殿這邊有大動靜,這一堆堆的吃瓜鹹魚們就忙不迭趕來看熱鬨了,達成了秦姝想要的結果:

為什麼要把所謂的“天界死局”遮遮掩掩地藏起來,又要偷偷摸摸地隱瞞真相,把女仙們往裡填,讓凡間的女人們跟在這些先導者的後麵去送死?

不如把事情鬨大,讓所有人都看見,兩位陛下的分歧到底是什麼,又險些有人要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

淩霄寶殿已經在秦姝的攻勢下搖搖欲墜,幾成廢墟;可到頭來,她隻在震怒之下,出了一掌、點了一指而已。

眼下,在這滿地淩亂的狼藉中,在遠處不斷傳來的神仙們的驚呼和議論聲中,秦姝終於收起了那雙看似清瘦、實際上卻有著能攪動風雲的力量的手,將其攏在玄色衣袖中,朗聲反駁道:

“陛下試圖通過犧牲天界女仙,讓她們下嫁給凡人,多多誕育子嗣,調和人間的陰陽和合之氣,可曾問過她們的想法?”

“誰願意許配螻蟻,誰願意與一個根本配不上自己的人同眠?陛下分明打著‘大義’的旗號,可歸根到底,還是要靠‘勉強’他人!”

秦姝話音一落,便從她身後的人群中,爆發出無數道難以置信的聲音;如果此時有人能靜下心來,細細分辨一下,就會發現這些懷著憤怒、震驚、疑惑和不甘之情的,都是險些被當成“耗材”填進人間的女仙:

“秦君……陛下……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