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2)

陸旌手臂上中了毒箭的傷口又開始泛疼,他疲憊不堪,命書房伺候的人都出去。

桌麵厚重的古籍之下,壓了一封奏折,十四位大臣聯合上書,他們所彈劾的人,名喚林成仁,林笙的父親。

他將古籍挪開,視線陰冷冷停在林候爺三個字上麵。林成仁倒了,林候府自然就沒落了,光一個林笙,根本撐不住整個林家。

倘若他處理了這封奏折,她又該當如何,是小心翼翼地前來討好求他放林成仁一馬,還是會識相地舍棄林家。

陸旌靠在椅背上閉住眼,幽幽歎氣,偏執如顧宜寧,怕是會恨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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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顧宜寧就開始起床梳妝打扮。

春桃笑她:“小姐,您莫要著急,慢些穿衣。”

顧宜寧當然不肯,“去得晚了就見不到殿下了,他常常去營地處理軍務。”

然乘馬車到達攝政王府以後,看到的卻是兩扇緊閉的大門,門前,站著一位陸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嬤嬤,嬤嬤手臂上掛著竹籃。

她看到相府馬車後急忙上前,一臉愧色:“五小姐,老夫人今日被太後娘娘召進宮去了,要給六公主講解大婚流程,怕是這幾天都回不來,她進宮之前,特意讓老奴將這些如意糕送到相府。這不,還沒去呢就瞧見了您的馬車。”

顧宜寧接過沉甸甸的籃子,柔聲道:“辛苦嬤嬤了,隻是不知,殿下在不在府內?”

“殿下不在王府,也不知現在是在宮中還是在上翎軍營。”嬤嬤和藹地看了眼顧宜寧,悄聲提醒,“五小姐,老奴是看著你長大的,心中總歸是盼著小姐好的。新來的葉姑娘心思靈巧,把老夫人逗地歡欣不已,隻是,三言兩語間提過小姐,那些言語,旁人聽了隻會覺得小姐嬌蠻,倒留下不好的印象。”

顧宜寧點頭,“多謝嬤嬤提點。”

“不過五小姐放心,老夫人雖然心善,但心中疼愛小

姐,也不會輕易就被旁人的言語所左右的,老奴這些話,隻是想讓小姐明白人心難測,平日裡還是要靈活行事的。”

“嬤嬤所言極是。”

老嬤嬤見顧宜寧聽進去了,道:“五小姐這邊沒什麼事的話,老奴就先回府了,為老夫人收拾些衣物,送進皇宮。”

“好。”

朱紅色大門開了又閉,顧宜寧看著門口增多的一圈侍衛,定不是防賊的,隻怕是吳川調來防她的。

她有些生氣,但心裡也懂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進行的,今天見不到就明天見,她不信陸旌能忍住,“走吧,回府。”

不知顧宜寧今日在攝政王府門前碰壁的事是怎麼傳地這般快的,快到她還沒進家門,顧新雪和顧新月就得知了。

顧宜寧才下了兩層台階,旁邊就傳來一道殷切的問候。

顧新雪手持團扇,站在茶樹後麵衝她道:“五妹妹,今日一早去了何處,怎回來地這般快?”

顧宜寧步伐放緩,“三姐姐笑得這般開懷,是遇到什麼喜事了麼?”

“那倒沒有,隻是瞧見妹妹這芙蓉玉麵,甚覺歡喜罷了。”

顧宜寧在她麵前停下,覺得這三姐姐也是個秒人,她還沒主動過去問候,對方就先找上門來了。

“我看三姐姐今日得空,正好有一事向你討教。”

“哦?何事能把聰慧的妹妹難住?怕不是關於攝政王殿下的事吧?”

顧宜寧隻笑不語。

顧新雪循循善誘,“攝政王和妹妹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現在殿下不理會妹妹,妹妹一個許了姻親的人平白無故去找他,隻怕會被旁人說些閒言碎語。就算妹妹不在乎名聲,殿下也會在乎的,你說是不是?”

顧宜寧笑笑:“姐姐說得有道理。”

“我這裡有個法子能讓你光明正大地去見殿下,你可想嘗試一下?”

“說來聽聽?”顧宜寧一邊道一邊往靜莊院的方向走。

“林小侯爺雖然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但在朝尚缺一個官位,妹妹可以前去向攝政王討要,若殿下準了,林小侯爺以後一定會如珠似寶地將你捧在手心。若殿下不準,你也可借此多見兩次殿下,這便有機會修複你二人的關係了。”

顧宜寧聽後唇角勾起,點頭稱讚:“

這個法子好,下次就按姐姐說的試試。”

談話間,便走到了靜莊院,“三姐姐不請我進去喝杯花茶嗎?”

“這裡的花茶哪有棠梨院的好喝,不如我們二人去你院裡敘敘舊?”顧新雪話還沒說完就見顧宜寧走了進去,她撇撇嘴,迅速跟上去。

顧宜寧隨口道,“二伯母真是治家有道,我倒想向她討教些問題,免得以後嫁人了,不知該如何處理家務。”

“恰好母親今日還沒出門,妹妹可過去看看。”

顧宜寧等的就是這句話,笑道:“希望二伯母肯傾囊相教。”

“那是自然的。”

詹氏管了十幾年相府,將家中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條,顧漢平忙於政事,無暇顧及家中老小,見詹氏把承安宜寧都當自己親生兒女一樣對待,在心底甚是感激二哥二嫂一家。

見相爺看重詹氏,是以家中上下都對她敬重恭順。

顧宜寧之前也將她當親人對待,可重活一世,自然見識到了這人是如何偽善惡毒的。

堂前坐著一位端莊和煦的婦人,看見顧宜寧後熱切地迎了過去,“宜寧怎有空來靜莊院了,可真是稀客。”

顧新雪解釋兩句後,詹氏笑著讓她坐下,“瞧你,跟二伯母客氣什麼呀,你想問什麼直說便是,我定不會讓咱們宜寧被彆人小瞧了去。”

“如此便多謝二伯母了,”顧宜寧問了數十個問題,詹氏一一作答。

最後,她道:“若是林小侯爺頗為信任的丫鬟偷了我的首飾,我又該當如何?”

詹氏見她認真討教的模樣,不疑有他,她樂得讓顧宜寧受苦,最好是搞得林家雞犬不寧,從而讓林笙厭惡不堪。

她道:“定然是從嚴處理了,最好家法處置,打完板子之後再趕出府,賣給青樓也好,奴隸主也好,總之不能讓他們留在府裡了。趁機給那些下人立立威,彆讓人將你小瞧了,當家主母最怕的就是管不住下人。”

“若是有人求情?”

“有人求情也不可饒恕,高貴如林小侯爺也無權勸阻,宜寧,你可一定要手段厲害一點,反正有相府撐腰,千萬不能被他們林家給欺負了。”詹氏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顧宜寧皺緊了眉,“二伯母,我這裡恰好遇到了一件事,

還望二伯母能為我做主。”

“什麼事?說來聽聽。”

“春桃前幾日清理雜物時,發現攝政王殿下送來的生辰禮少了大半,問起院中下人,才知是她們偷偷拿走的,”顧宜寧說著,抬頭看了眼顧新雪。

顧新雪臉色突變,警惕地同她對上視線。

詹氏有一絲不自然,急道:“既然如此就將這些不規矩的下人打發了便是,免得再對你院裡的財物動手動腳。我這就派人過去處理。”

“二伯母先彆著急,我已經詢問清楚了,”顧宜寧站起身,扶住詹氏的胳膊,“您猜,那些丫鬟說把偷走的東西藏到哪了?”

詹氏一震。

“她們居然說,藏進了靜莊院,您說荒唐不荒唐?”

詹氏穩住心神,語調嚴肅起來,“這種話也敢亂說,當真是沒有規矩,你放心,二伯母定會為你處理地妥妥貼貼。”

“二伯母,那……靜莊院還搜不搜啊?”

“胡鬨,你還真信那些丫鬟們說的話?”詹氏還想再說。

顧宜寧淺笑著打斷她,“二伯母,搜與不搜,已經由不得您了。”

顧新雪直起身,“顧宜寧,你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懷疑靜莊院不是?我母親為這個家操勞十幾年,你當真就一點感恩也不懂,竟當眾給我們二房難堪,我到要去三叔麵前討個公道……”

“三姐姐,不是我執意要搜,而是官府的意思,他們講究證據。”

顧宜寧輕飄飄說完話以後,母女兩人突然愣住,似是沒想到還有這種趨勢發展。

顧宜寧輕聲解釋:“此事涉及的貴重物品太多,我是個不經事的,又不想為二伯母平添憂愁,想來想去,還是報官最為妥帖。”

府衙的人推門而入。

顧新雪顫著手指指向她,“顧宜寧,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我父親可是你二伯父!怪不得祖母不喜歡你,怪不得!”

顧宜寧繞過衙役,回頭冷聲道:我本就行事嬌縱,十幾年來都是如此,三姐姐今日才知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