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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樓頂層,晉明曦秀眉微蹙,沉默不語。

店主見她猶豫的模樣,似是不想賣出那兩件孤品,他奇怪極了,這可不符合曦禾郡主的性子。

陶然樓畢竟是文人墨客心目中的聖地,藏有不少?貴重之物,貨物進得快賣得也快,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一批上來。

二公子愛好收集那些玩物,一月一來,風雨無阻。

當初弘王爺把名下產業拿給小輩們?打理練手的時?候,郡主特意選了陶然樓。

但弘王爺深思熟慮一番,覺得此事不妥。

陶然樓的來客,大都才華橫溢風流韻致,而郡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若他們?得知心中聖地被這麼?個胸無點墨的少?東家接手,恐會損失一大批客源。

陶然樓名聲也會一落千丈。

弘王府錢多,小輩也不少?,表親堂親林林總總一大堆,其中跟晉明曦爭陶然樓爭地最?厲害的是左三小姐左行芷,她一個養女跟親近的侄女相比也並無太?大優勢。

弘王爺不能偏心,便給兩人出了道賬目的考題,左行芷瞧不起晉明曦的學識,覺得自己勢必會拿下陶然樓,誰曾想晉明曦在家中啃了一個多月的書本,到頭來竟成了最?先解開考題的贏家。

弘王爺看到結果後,對左行芷大失所望,他心中不願讓晉明曦接手,就怕她的名聲影響生?意,可是看到養女那雙歡喜期望的眼眸時?,又覺得不過是個陶然樓而已,虧就虧了吧。

他不斷安慰著?自己,晉明曦沒準真能勾搭到顧承安呢。

若真成了相府兒媳,對弘王府來說也是美事一樁,比區區一個陶然樓的價值,可大太?多了。

雖說顧承安清高,但到底是個男人,且從小生?於富貴之家,各色美人也見了不少?,尤其是還有個絕色貌美的妹妹,想必眼光也早就養刁了。

他女兒那張臉,釣個金龜婿應該也不難。

弘王爺想地美滋滋。

然而事實卻並未釣到金龜婿,陶然樓的生?意也不如從前。

幸而郡主在賺錢的方麵有些天賦,想了些推陳出新的法?子,又順勢以?自己的美貌為噱頭,捧出了一眾大俗大雅的文物,這才度過難關,勢頭比以?往更好。

當初晉明曦為了顧承安接手陶然樓,現卻連玩物都不肯賣給他,真是匪夷所思。

店主轉眼一想,莫不是郡主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女兒家的心思最?難猜了。

他不敢多想,道:“郡主,這……相府的公子不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要不然,還是賣了吧。”

弘王府空有錢財並無權勢,確實得罪不起相府。晉明曦看了眼旁邊的顧宜寧。

顧宜寧笑?了笑?,猜出她在想什?麼?了,尷尬道:“我哥哥怎麼?還強買強賣呢,郡主若是覺得為難,賣了就是,就按……以?往拍賣會上的最?高價賣,還能多掙些錢,我再另尋他物。”

反正上一世是顧承安對不起晉明曦,怎麼?坑他錢都不為過,要不是怕被人看出異常,她都想把顧承安的小金庫掏空,全?送給晉明曦。

可錢又有什?麼?用呢。

晉明曦搖頭,“我既然已經許諾了,便要說話算話,不然的話,生?意也做不好。”

另一邊站著?的店主愣了愣,郡主這是當真不賣給二公子了?

他還想再勸,晉明曦卻已經往樓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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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圖》前,站著?位清雋挺拔的公子,環佩青衣,氣定神?閒。

身側小廝捧著?幾個紅盒,問:“公子,隔壁毓秀閣送來了首飾,說是您定下的。”

顧承安看了一眼,連盒子都沒打開,“送去?給郡主。”

小廝猶豫了一下,“敢問公子,是送給弘王府的曦禾郡主,還是平西王府那位小郡主?”

另一個小廝拍了他一下,小聲道:“怎麼?又犯糊塗?明知道公子不喜曦禾郡主還提她的名字,當然是送到平西王府了!”

兩人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大廳略微有些突兀,剛好能清楚地被人聽見。

顧承安轉身,瞥見樓梯口那道清麗的身影,短暫地皺了下眉,並未開口否認。

小廝見狀,低頭抱著?盒子走出了陶然樓。

晉明曦提起衣裙,下了兩層台階,走到顧承安麵前,禮貌開口:“《洛神?賦圖》和象牙黑白棋已另許他人,恐讓二公子失望了。”

顧承安同她錯開視線,落到她身後那張字畫上,“不知許給了何?人,顧某願出高價買回。”

“二公子,萬事萬物總有先來後到,您來晚一步,出再高的價錢,都無法?買回。”

顧承安第二次被拒絕,神?色並無任何?變化。

他身後的小廝倒是忍不住地開口,“郡主可是知道那兩件東西是送往平西王府,所以?才不賣我家公子的?”

晉明曦站在原地,攥緊了手中帕子。

在顧承安麵前,她說的話,可信度連小廝和丫鬟都不如,再怎麼?解釋也沒用。

後麵慢兩步下來的顧宜寧挑了挑眉梢,驚訝道:“哥哥,原來跟我搶東西的人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

顧宜寧一五一十地說完後,那小廝臉色越來越慘白。

“哥哥身邊的人這麼?會揣摩人心思,何?不如去?京兆尹府待著?,為百姓多審理一些冤案?”

顧承安掃了眼身後的人:“給郡主道歉。”

“不必,”晉明曦開口製止,“若公子想送東西到平西王府,可去?二樓看看,有前朝的刀戟和名劍,平西王應該會喜歡。”

晉明曦在顧承安麵前一改之前的羞澀和緊張。

這讓她身後的店主膛目結舌。

換做往常,相府二公子每一次來陶然樓,郡主都上心得很,派心思敏捷的跑堂夥計跟在他身側,二公子多看一眼的東西,都要拿小本子記上。

然後再將那些東西悉數送去?相府。

郡主喜歡一個人,自是將最?好的都奉上去?。

隻不過方式有些不適,說是送的。

但堂堂相府,定然不會不付錢。

恰好那段時?間正值陶然樓的低穀期,在外人眼中,就是晉明曦在強賣強買。

幸而二公子花錢大方,也愛收藏那些小物件,並未拒絕,甚至還會多付錢,說是路上的辛苦費。

想來,郡主以?前也從二公子那裡得了不少?錢,那筆錢,對處於低穀期的陶然樓來說,很是重要。

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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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明曦將擺出來的刀劍全?介紹了一遍,見顧承安臉色深沉,可能是在糾結選哪個,她說得口乾舌燥,便走至桌邊,飲茶潤口。

用完一整杯茶後,那邊還未選好。

顧承安垂下眼,指腹磨著?劍柄,側臉映在窗前的陽光下,如玉如琢,和光同塵。

隻可惜,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晉明曦眉間平添幾絲憂愁,提了提唇角,“若二公子實在選不出,不妨都買下,這些都是上等器物,平西王不喜歡的話,可再退回陶然樓。”

顧承安抬眼看過來,目光難以?捉摸,突然輕笑?了下,話中似有諷意,“郡主還是像以?前一樣會做生?意。”

聞言,晉明曦唇角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意頓消,她以?前,確實總往相府送東西。

顧承安會收,也會給錢。

顧家不缺錢,她隻當他喜歡而已。

現在瞧著?他眼中似有若無的譏諷,晉明曦心臟一陣疼,原來他好像……並不是喜歡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