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回京(1 / 2)

鐘綏逝去的第?三天,霍蓁蓁被人從?獄中劫走。

劫她的人是陸卓。

陸卓得陸旌吩咐,在城郊買下了一處山居。

把?霍蓁蓁送進去,整日?看守著她。

總歸還?是監視。

幸好霍蓁蓁足夠聽話,且足夠信任他,陸卓不讓她出去,她便待在小院子裡?寸步不離。

她至今不知?陸卓的真實身份,依舊小師父小師父的叫。

省心是省心。

但陸卓卻格外煩悶,他一個不喜束縛來去如風的少年郎打?小就野慣了,不著家,突然被拘於逼仄的庭院,自是整日?鬱鬱不得誌。

沒曾想當初那?點惻隱之心,竟招來如此麻煩。

霍蓁蓁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陸卓苦悶之餘得燒火做飯,但更多時候是去鬨市買些吃食,若身上銀錢用?完了,就去芙蓉軒帶飯。

顧宜寧命人把?飯菜裝好,又包了些打?發時間的小零嘴,推給陸卓,“這?些夠嗎?”

“差不多了。”

顧宜寧斟酌著道?:“弟弟,你若實在覺得難捱,我可另派人去照顧長陽郡主?。”

陸卓垂著眼,眼中情緒滾了又滾,低聲回絕,“她認生。”

顧宜寧笑了笑,輕聲勸,“不要勉強自己。”

“無妨,習慣了也還?能適應,不過很快就不用?這?樣了,”他堅信道?,“我哥收了赤霄軍,不會對他們父女怎麼樣的,到時候會還?他們自由?之身。”

顧宜寧又不怕熱鬨地笑問,“如果將來娶妻——”

陸卓冷不丁打?斷她,還?是老樣子道?,“女俠,一直都是女俠,從?來就沒有變過。”

她輕輕哦了一聲,清亮的眼眸微彎,“既然不喜歡長陽郡主?,還?上趕著去照顧人家?”

“責任。”

“是我將她帶來瑜洲,眼睜睜看著她受苦,良心難安。”

少年肩背挺拔,常年浸於江湖中的俠義之說,自己也染了身亮堂的俠氣。

背上一把?刀刃,一路上除暴安良救死?扶傷,雖冷眉冷眼,實則見不得可憐之人。

他走南闖北,幫過的人數不勝數,任何?大恩大德,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都變得淺薄。

與霍蓁蓁的機緣

,大抵是他人生中遇到最難纏的一段關係了。

陸卓嚴陣以待,生怕自己被卷進漩渦中。

因為他可預見將來的夢境,在霍蓁蓁身上仿佛失靈了,根本無法夢見她的一生。

臨走前,顧宜寧語氣稍加嚴肅,“弟弟,有道?是不娶何?撩,倘若你真的對她無意,還?是應當早日?拉開距離,對你,對長陽郡主?都好。”

陸卓在原地愣怔一瞬,沒說話,點了點頭後徑直離去。

顧宜寧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後才轉過身。

回頭便撞見了一身白?衣的風流公子。

又是晉言祁,大冬天拿一把?折扇放在手中把?玩。

顧宜寧很刻意地挪開了幾步,抬頭望了下府邸的牌匾,是國公府沒錯。

她隻當沒看見晉言祁,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蘇玖,若有人見了孤不予理會,該當何?罪?”

白?衣女子道?:“罰跪兩個時辰。”

顧宜寧不受乾擾,繼續往前走。

晉言祁上前幾步,同她並肩,“宜寧妹妹怎麼不理人?”

“非要孤叫你小叔母才肯應聲?”

這?下她終於肯回應,中規中矩地答:“自當如此。”

晉言祁笑道?:“小叔母被攝政王拘束久了,連跟孤說句話也不敢了?”

顧宜寧瞥他一眼,“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多的很,無論是風花雪月,還?是閨中密語,孤都能接的上話。”

她走了兩步後,發現晉言祁竟然跟了進來,“這?裡?是國公府,你怎麼能進來?”

“前來探望曾外祖母,有何?不可?”

顧宜寧差點忘了這?一回事,伸出手指,好心指了個方向,“通向太夫人院中的路在那?邊,彆跟著我了。”

她說完後便急匆匆逃也似地離開了。

蘇玖低眉道?:“公子,您何?必如此?”

晉言祁眼神黯淡,絲毫不見剛才的風采,他隻是,想多看兩眼心尖上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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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宜寧回到芙蓉軒後,察覺院中多了兩個臉生之人,書房的門緊閉,一看就是有貴客前來。

她隨口問了句。

對方回:“是衛仲之衛先生。”

“我哥哥和小郡王的老師?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回王妃,並未有大事發生,

衛先生是因為他侄女茯苓縣主?的事來國公府賠罪的。”

顧宜寧腳步頓了一下,不太願意看到曾經非常嫌棄她的衛先生,衛先生喜愛她哥哥,但總嫌她學問不高。

這?讓她一度羞愧。

以前就總躲著先生走,現在又得知?他是衛茯苓的親戚,更不想見麵。

剛轉過頭沒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一陣小碎步,聲音聽著有些耳熟:“王妃,王妃您有珠子掉了。”

她抬眼看,是一身侍女衣物?的衛茯苓。

衛茯苓將麵色抹地蠟黃,再?加上衣衫的襯托,倒也以假亂真,跟真的侍女一樣。

她身上衣物?不是薑國公府的,小跑過來的時候被侍衛攔了一下。

衛茯苓解釋:“奴婢是衛先生帶來的人,隻是還?個珠子而已,小兄弟不用?擔心。”

見顧宜寧沒攔著,侍衛便放下了劍柄。

待她走近,顧宜寧笑道?:“縣主?還?沒受夠那?日?的苦頭?又想和我演什麼戲?”

兩人立於湖邊,冷風襲來,衛茯苓想起這?些時日?受過的痛苦,諷刺道?:“王妃演技精湛,誰敢再?誣陷您?”

她毫不謙虛道?:“也是。”

“臣女前來,隻是想和王妃嘮嘮家常罷了。”

顧宜寧同樣好奇她為何?而來,“縣主?直說便是,彎彎繞繞的,我怕是沒時間聽。”

衛茯苓道?:“臣女想問問王妃,何?時為王府添個小殿下?”

“打?聽這?等閨房之事,縣主?未免逾越了。”

“是臣女的話惹王妃不快了嗎?畢竟成親這?麼長了您還?未有喜。”

成親不到半年,自己還?沒著急,衛茯苓倒是很急,顧宜寧笑道?,“你既對生孩子著麼有興致,不如自己早些嫁人生子?”

衛茯苓冷笑道?:“王妃有沒有想過,您沒懷孕不是時候未到,而是,無法生育呢?”

顧宜寧唇邊笑意僵了一下,原本準備把?這?當做對方的惡意挑釁的。

但轉眼一想,如果衛茯苓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冒著風險前來“閒話”。

這?個念頭一起,平日?裡?很多微妙的行為全被打?破。

顧宜寧不可自抑地握緊了身前的白?石欄杆。

往常讓人難以理解的細節,都變

得清晰條理起來。

薑太後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她為陸旌納側妃。

陸旌騙自己喝下的湯藥,以及霽月山居的藥浴。

“顧宜寧,你未免太過自私了,從?頭到尾都隻顧自己著想,你是準備毀了殿下一輩子嗎?”

衛茯苓在耳邊喋喋不休,顧宜寧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惡心想吐,她捂著心口,難受了好一陣子。

直起身來後,臉色仍舊是蒼白?的。

旁人上前扶住她,她看了衛茯苓一眼,緩慢道?:“將茯苓縣主?帶到衛先生麵前,請衛先生好好管教一下他的侄女,彆毀了衛先生的一世名聲。”

那?人愣了一下,不知?這?茯苓縣主?假扮侍女做什麼,他還?是點頭應了下,“是。”

顧宜寧獨自向前走了幾步,捂住自己的小腹,眼角的淚飛快滑落。

上一世沒有孩子,她以為是身子太弱了,原來沒有那?場大火,她還?是不能生育。

陸旌知?道?,卻不告訴她。

可又是喝藥又是藥浴的,他肯定也是想要一個孩子。

如衛茯苓所說,自己,太自私了。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想讓陸旌和彆的女子一起孕育孩子。

顧宜寧心煩意亂,揮退身邊跟著的人,獨自進了暖閣。

她爬在桌上,克製不住地掉著眼淚,那?種強烈的惡心感又湧上來。

忽而柔軟的帕子落在了她眼角,一點一點將眼淚擦拭乾淨。

晉言祁動作輕柔,卻又極其認真。

她一下子直起身子,警惕道?:“你怎麼在這?裡??”

對方收回帕子,疊起來放在自己胸口:“放心,這?些年來,孤學了一身采花大盜的本事,來無影去無蹤,外麵沒有人發現。”

顧宜寧喪氣道?:“你是不是聽到了衛茯苓說的話?過來嘲笑我的?”

晉言祁笑了笑:“嘲笑你做什麼,古往今來,不能生育的又不止你一個,如此,倒也免受了十月懷胎之苦。”

顧宜寧動了動唇,沒說出話來。

“攝政王對你用?情至深,即便沒有孩子,也沒關係。”

這?是顧宜寧從?他嘴裡?聽到的最好心的一句話,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

實在難得。

但她還?是難受。

晉言祁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