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2)

瓢潑的夜雨密集地打在雨傘上, 發出簌簌的聲響。

夜色裡的少年,看不清神情,但溫暖能感受到他灼燙的目光...一刻也未從她的身上抽離過。

溫暖本能地躲到了大理石柱後麵, 腦子嗡嗡作響, 一片空白。

完犢子了。

江焯站在大雨中, 手腳僵硬,心臟都快炸了。

躲在柱子後麵的是個女孩...他百分之百決定。

溫暖宛如貓咪般趴在柱後, 很小心地望了江焯一眼,心裡想著今晚肯定瞞不過去了,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 江焯忽然問:“你哥呢?”

“我哥?”

“你是溫寒妹妹吧。”江焯反應了過來:“我聽他提起過。”

溫暖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對對!我是他妹妹, 這不是...放寒假回家了嗎。”

江焯看著小丫頭終於磨磨蹭蹭從柱子後麵貓了出來,骨線柔美的手肘擱在胸襟前,稍稍擋了擋。

烏黑的眸子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 立刻挪開, 宛如小獸般防備, 不太敢和他對視,順手捋了捋自己耳邊的軟發。

夜燈之下, 小丫頭肌膚瓷白如雪,五官明豔,短發清爽飄逸, 與溫寒如出一轍。

此刻的她,卻比平日的溫寒多了幾分柔媚的嬌氣。

“你哥呢?”江焯問。

“哦, 他...他不在。”溫暖腦子還處於斷片兒狀態,支支吾吾地糊弄:“他還沒回來。”

“是嗎, 已經很晚了。”江焯似有些擔心,摸出手機便給溫寒去了一個電話。

“不!”溫暖的爾康手都還沒來得及使出來, 屋內,手機鈴聲已經響了起來。

溫暖的手順勢捂臉。

江焯放下手機,淡淡道:“他還在生我的氣?”

溫暖連連點頭:“對!我哥氣得不行,根本不想見你,還要和你絕交!”

“是嗎。”

溫暖看著江焯淡漠又好像有些受傷的眼神,心跟著就軟下來了。

“那個...也不是真的絕交了,就是說氣話啦。”她尷尬地笑著:“要不你下次再來?和他當麵聊聊。”

江焯自然沒有勉強,說道:“那請妹妹幫我轉告一句話。”

聽到“妹妹”兩個字,溫暖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叫“妹妹”的江焯,溫柔得不像話。

“你說!”

“你告訴他,幫我頂鍋這事,心領了,但我會證明他的清白。”

江焯說完轉身,離開了。

溫暖呼吸一緊,顧不得什麼,衝進大雨中,一把拉住他的手:“站住!”

江焯感覺到手腕被小丫頭緊緊地攥著,詫異地回頭:“怎麼了?”

“你,不、不要做傻事...”溫暖急切地說:“我哥都已經認了,你彆再節外生枝了!”

江焯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小妹妹會急成這樣。

溫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表現太過了,立刻收斂了情緒,抓著他的手指頭搖了搖――

“那個...江焯哥哥,你要不到家裡坐坐,家裡沒大人,我哥...可能在洗澡,你等等,他應該有話要對你說。”

江焯的心第二次被擊中了。

江焯...哥哥,他從來沒被人這樣叫過,沒被女孩子這樣叫過...脊梁骨竄上一陣酥麻的感覺。

“進屋坐!”溫暖拉著他的食指就往屋裡拽:“我哥肯定有話跟你說。”

江焯沒想到小丫頭這般自來熟,偏偏力氣還大得驚人,他一時還掙脫不了,隻能任由她拉著,攥進了院子。

“方便嗎?”

“方便!”溫暖連聲道:“爸媽都不在,你今晚住這兒都沒問題。”

江焯:......

就是因為爸媽都不在,所以他才這麼問。

這小丫頭對他似乎毫無防備之意,像認識了很久似的。

江焯任由她拉著,進了屋。

她掌心很軟,但指腹位置卻有一層不厚的繭,這一點,和溫寒倒有些相似。

江焯低頭正要細看,溫暖卻鬆開了他,推他來到沙發邊:“你先坐著,我哥肯定在樓上洗澡,我去叫他!”

江焯被她強行按在沙發邊坐下來,回過頭,小丫頭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上了樓,進房間之後重重關上門。

江焯還聽到了很輕很輕鎖門的聲音。

氣氛重新回歸安靜。

江焯的食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女孩柔軟的掌心觸感。

他曾經無數次想象,如果溫寒是女孩子......

如果是女孩子,也許江焯會無所顧忌地喜歡她,會試著追求她,學著怎麼樣去疼女孩子。

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什麼戀愛,什麼女朋友...在和溫寒這幾個月短暫的接觸之後,江焯忽然有點想了。

然而,這所有不安分的躁動對象...卻是個男的。

正如他曾經對班主任張誌明所說的那樣,他不喜歡男人,但他喜歡現在的“溫寒”,與性彆無關,他隻喜歡這個人。

過去“溫寒”也跟他提過,有個孿生的妹妹。

江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剛剛乍眼看到...他真的嚇了一跳。

居然能像到這種程度,輪廓分明的五官、眼裡眉間的味道、甚至舉手投足的風情...

就在江焯沉吟之際,臥室門忽然打開了,江焯抬頭,看到溫寒走了出來。

“他”穿了一件白襯衣,襯衣上麵兩顆紐扣敞開著,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鎖骨。

烏黑的頭發微微有些濕潤,臉頰泛著紅潤,桃花眼尾上挑,帶著幾分懶散,眼角淺淡的淚痣若隱若現。

江焯望著“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你...”

還沒開口,溫暖修長的手指落到唇畔,輕輕“噓”了一聲:“我妹妹睡了。”

說完,她關上了房間門,仿佛臥室裡真的有人睡覺似的。

“她...睡這麼早?”

江焯心裡有點疑惑:“你妹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不然怎麼說是孿生呢。”溫暖心虛地說。

江焯想想,覺得沒毛病。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溫暖調整了語氣,走到站在樓梯旁的雕欄柱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江焯。

“溫寒”此刻的神情和語氣,與方才的女孩截然不同。江焯腦子裡的疑慮消散了些,起身道:“我看了視頻。”

溫暖斂眸,視線落到了他的腳邊。

整個褲腳都濕透了。

江焯一管懶散疏慢,這會兒居然冒雨趕過來,而且肯定是一路奔跑,才會讓整個小腿褲腳都濕潤。

溫暖見他這樣,肚子裡憋悶的火氣早已經煙消雲散了,又莫名有些心疼,澀澀的...

“為什麼不說實話?”江焯問她。

溫暖沒好氣地說:“我都還沒質問你,為什麼那晚出現在學校,你反而跑家裡來質問我了。”

江焯頓了頓,解釋道:“那晚太冷了,鳥還在教室,如果我不回去,就死了。”

溫暖恍然大悟,所以那晚大雪封路,江焯卻冒雪回了學校,隻是為了把那隻小鳥帶走。

“所以,你怕鳥兒被凍壞了才違反校規,冒雪趕回去哦。”

“不是。”

溫暖抬頭,江焯的手落在桌邊,指尖輕輕敲了敲:“我怕鳥死了,有人會哭。”

溫暖的心顫了一下,還要說話,江焯卻打斷了她――

“現在該我問你了,為什麼在辦公室不說實話。”

溫暖揉揉鼻子,沒有立刻回答。

江焯漆黑的眸子凝望著她,盯得溫暖越發心虛,訕訕答道:“說不說,有區彆嗎。”

江焯不理解他的腦回路:“怎麼會沒有區彆。”

“沒有區彆!”溫暖固執地說:“我們不是好哥們嗎,你出事還是我出事,不都一樣麼。”

“好哥們...”江焯舌尖輕撚著這個詞,很輕聲地說:“真的隻是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