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

女孩聲音細小,拽著背包帶走近糖水攤而後在小桌旁坐下。她紮著高馬尾,白色娃娃領下綁了一根綠色的蝴蝶結絲帶,外麵搭了一件藏青色的毛線馬甲。

楚月檸特意看了一眼女孩校服裙前的校徽,“崇正中學?你在那裡上學?”

蘇茵茵魂不守舍點了頭。

楚月檸也沒想到會遇到楚怡的校友,從攤車底下翻出紅色塑料袋,轉身放到桌麵上,一遝黏連的黃色符紙、一支粗糙炸毛的毛筆,還有被裝在小藥瓶蓋邊上都染紅的朱砂,抬眸。

“想買什麼符?”

蘇茵茵看著粗製濫造的現場,更加緊張。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誤入咩符紙黑工廠?

“這樣畫出來的符會有用嗎?”

以往和外公去黃大仙廟,住持用的符紙和毛筆好像都要高級很多。

楚月檸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莫名也心虛。“外觀確實……差點,但符的效力肯定沒問題。”

“哦。”蘇茵茵雖然懷疑,不過也沒起身就走,想起剛剛楚月檸準到嚇人的批命,又問,“買符之前可不可以先算命?”

楚月檸原本已經撕下一張黃符放到桌上,動作停頓了下,又將藥瓶打開將朱砂放進蓋裡,“買符吧,你今天不能算命。”

“為什麼?”蘇茵茵不解。

楚月檸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知啦,一定是你今天已經算過一個,功力耗儘所以不能算。”蘇茵茵神情忐忑不定,才緩緩說出想買符的緣故。

“最近晚上回家,我總感覺有人跟蹤,好朋友卻說我疑神疑鬼。前幾日長沙灣發現的女屍知道嗎?”

蘇茵茵也沒管楚月檸答不答話,靜靜地訴說著苦惱,就好像找了一個人傾訴。她家裡隻剩外公外婆,不想家人擔心,所以壓力都獨自扛著。

“死的是我好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讀同一所幼稚園、同一所小學。我沒兄弟姐妹,她就像我的精神支柱,我們互相扶持約好要考同一間大學,她卻突然離去。”

“我每晚都夢到她,她一直對著我哭。”蘇茵茵緊咬著下唇,眼眶裡都是打轉的淚水,“她肯定想要提醒我什麼,才會一直進夢找我。”

“我好害怕,總覺得有人想要像害阿香那樣害我。睡不好壓力大,已經影響生活。大師,你覺得這種情況,用個安神符會不會效果好點?”

楚月檸聽完,將炸毛的筆頭浸入朱砂液裡,“安神符不行,用平安符吧,出入保平安很適合你。”

一會兒,蘇茵茵才點頭同意:“那就平安符吧。”

楚月檸凝氣聚神,一手將黃符壓住,紅色的液體浸濕符紙,由上至下,很快一道符畫完。

一道微弱的金光閃過。

她講黃符折成三角形,交給蘇茵茵,“洗澡避水,用紅繩串好戴頸上。”

說完,她看著漸漸被黑氣包裹住麵龐的年輕女孩,著重提醒,“一定不可離身,今晚過去,你再找我算命吧。”

蘇茵茵不明所以,她接過三角符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一瞬間,貧瘠不安的心好像重新恢複平穩的跳動,身體被塞入一股能量。

蘇茵茵深深吐出一口鬱氣。

“兩百塊,多謝惠顧。”

“兩百塊?”蘇茵茵愣了下,完全沒想到會這麼貴。

不過拿了符以後確實安心不少。

衝這點,也值。

蘇茵茵把未來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全拿出來,並有禮貌的說了一句多謝。

楚月檸收錢,看著蘇茵茵離去的背影。

小女孩有了符好像吃了定心丸,開心離開,一改之前怯弱的模樣。

“檸檸,剛算命啊?”

楚月檸回神,看到阿山婆便微笑,“是買符的生意。”

阿山婆一聽楚月檸還會畫符,連連拍大腿,“安安好(剛好),我姐妹最近夜夜做夢同鬼相親啊,你也畫張幫忙鎮一下罷。”

李師奶拍開阿山婆的手,“我催,什麼叫夜夜同鬼相親,交代過到外麵不能講,人人都知道,我這張老臉還往哪裡擺。”

阿山婆不認同:“我隻答應你不說給你那些牌友聽,檸檸是自己人,她要幫你看事嘛。”

楚月檸去看李師奶,發現對方一臉死氣,皺了皺眉。

明明是長壽的人,為什麼會有一副即將暴斃的麵相?

李師奶這才看向楚月檸,“檸檸?”

楚月檸微笑回應:“還要多謝李師奶前晚送的清補涼瘦肉湯。”

“不用客氣。”李師奶不在意擺擺手,因為虛弱,擺兩下沒力氣又放下,“反正一個人是吃,兩個人也是吃。”

阿山婆驚訝兩人認識,想到早上就在元洲屋邨碰到楚月檸,便又不覺稀奇就沒出聲阻礙。

“手方便給我看下嗎?”

李師奶聽話伸出手,沒有過多去問楚月檸為什麼會風水的事,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

李師奶的皮膚很鬆弛,楚月檸握著她手腕翻轉過來,然後輕拍。

霎時間。

原本乾淨的手陡然出現一條暗紅色的線。從手腕尺骨中心往上蔓延,一直到了大手臂的位置。

李師奶從來沒發現手上有紅線,足足嚇了一大跳,身子都差點軟倒在地。還是阿山婆扶了一把,才沒摔在地上。

“這是什麼!”

楚月檸看著紅線,皺了眉,“你最近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