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看著緊閉雙眼, 直直就往後去的陳琇,在場眾人被嚇得魂都要險些從天靈蓋上飛了出去。

陳琇身後的雙穗下意識的就伸手抱住人,童姑姑也連連伸手去撈。

一旁的采青和梅珍也立即撲了過來。

“美人, 美人您怎麼了?”

“美人您醒一醒。”

看著懷裡昏迷不醒的陳琇, 雙穗心中又驚又悔,更是連連自責不已。

明知美人今日舉止反常,她怎麼就沒有留心看著?!

她甚至顫巍巍的伸手去試探陳琇的鼻息。

雙穗的這個舉動可把童姑姑嚇得夠嗆。

但看雙穗抖著手試完, 臉色反倒沒有那麼難看後,童姑姑可算鬆了口氣。

隨後她忍不住伸手拍了雙穗一巴掌,:“糊塗東西,你恨不能即刻嚇死你童姑姑。”

急速膨脹的緊張驚懼被戳碎後, 童姑姑反倒鎮定了些。

她對著神色惶恐的幾人道, :“先扶著陳美人去內室躺下吧。”

等進了內室, 裡頭還是冷的和冰窖似的。

采青已經去了罩房搬炭,這次有多少她搬多少,先讓美人挺過這一遭再說其他。

而站在床前的童姑姑看著床榻上昏昏不醒的陳琇, 心裡頭當真百般不是滋味。

畢竟當初陳琇選秀時, 就是她一直在身邊時時看著。

童姑姑眼見得陳琇曾花團錦簇,轟轟烈烈的熱鬨,也見過她瞬間跌入穀底時卻倔強的清冷。

沒人願意見這樣的月亮碎成一瓣瓣後隻能成為絕響的唏噓。

童姑姑曾經無數次的勸陳琇低頭。

一個玉軟花柔,美貌出塵的姑娘能有多少的想法?

不就該好好的被人哄著, 寵著, 富貴堆裡過一輩子也就罷了。

可無論是嘲諷,嗤笑, 逼迫,還是愈發難過的日子,她都無聲的接收了。

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硬抗到了現在。

童姑姑看著陳琇長歎了一口氣, 卻還是沒有直接離開。

她轉頭看向忙著給陳琇蓋被子的雙穗和梅珍,:“這幾日,美人的身體可有其他不適?”

這會兒梅珍的眼淚已經吧唧吧唧的落了下來,她帶著哭腔道,:“這些日子光是膳房和內務府送來的東西越發少了。”

“膳房送來的飯菜都凍成了一團,不在爐子上熱一熱根本就沒法吃。”

“內務府送來的炭又少,煙又多,在院子裡燒都嗆人,隻能勉強燒些熱水。”

“美人吃的少,又那麼怕冷......”

落井下石這事在宮中實在不少見。

都不用梅珍說,進了這藏春宮都能看出來。

感慨間童姑姑伸手摸了摸陳琇的額頭,還好,不怎麼燙。

童姑姑剛收回手,轉頭卻見擦了擦淚,神色已經冷靜下來的雙穗看著她,神色認真的道,:“姑姑,美人的月事......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換洗了。”

這話說的童姑姑神色頃刻間從不落忍換成了鄭重。

她緊緊得盯住雙穗,:“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事奴婢不敢胡言。”

雙穗點點頭,:“隻不過美人說她曾被凍過,素來怕冷體寒,因此月事紊亂,有時月信隔著兩三個月也是有的。”

“如今藏春宮內.......也沒法請太醫,美人身上又暫時也沒有其他的征兆,所以.......”

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看著已經搬著暖爐進來的采青和其他兩個太監。

童姑姑抬眼看看陳琇,再看看神色緊張,忽的已經不敢言語的雙穗和梅珍。

其實今日的事,童姑姑也有取巧的辦法——

她看見了什麼,一會兒隻管原樣去告訴坤寧宮的教導嬤嬤就是了。

可......一個嬤嬤的嘴能有多緊?

人多嘴雜,就是破財害命的時候。

童姑姑曾也在心頭嘀咕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可她心裡卻一直很有數。

若上頭那位真的想讓陳琇悄無聲息的沒了,就不會讓她一次次的來了。

“這事你們不要聲張,先伺候好美人,靜心等著。”

說著話的童姑姑下定了決心。

從幾次三番沾上陳琇的事開始,不管她願不願意,她也脫不乾淨。

沒撞上這事也就罷了。

今日撞上卻不聞不問,若真要出事,上頭人要出氣隻怕會讓她也跟著陪葬。

“這個時候就不要可惜東西了。”

童姑姑又看著暖爐,:“若是凍壞了美人才是塌天的禍事。”

聞言殿內的幾人連連點頭。

童姑姑去了外間撿著陳琇抄錄好散落一地的宮規,雙穗也一同出來幫忙。

起身接過雙穗手裡的紙張時,童姑姑拍了拍她的肩膀。

雙穗神色鄭重的點點頭,:“嬤嬤放心。”

隨後童姑姑神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待出了宮門,童姑姑和這會兒正在重新上鎖的宮人還有心情說了幾句,:“裡頭太冷了,嘴上磕絆說的就久了些,勞幾位等這麼久。”

這大冷的天誰願意在不見鬼影的地方這候著?

更何況,藏春宮隻要從外麵鎖好防著裡頭的人出不來就是了。

見童姑姑的話說的客氣,兩個宮人也神色緩和的說說笑笑要一道離開了。

如此情形叫童姑姑攥著手裡抄錄的宮規忽的心頭緊了緊。

此時藏春宮的宮門口沒人看著,這個鬼地方又鮮有來人。

隻怕若真出了什麼事就算裡頭的人拚命的喊叫也於事無補。

而藏春宮這情形,出事是早晚的事,到時候隻怕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事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若是宮人偷懶無意的也就罷了。

可若是有意算準了這事......陳美人初入宮,和誰有這近乎要她抵命的仇怨?

還用的是這種半點也不漏痕跡,巧妙無比的巧合?

多餘的事從不插嘴,不立危牆之下是童姑姑至今活的好好的不二法寶。

哪怕心中滿腹疑惑,可她甚至此刻就連問一問身邊的宮人守門這事的欲望都沒有。

這不是她該管的事,要出手......

嗯,那還得是高公公來。

一路平安無事的將陳琇抄好的東西送到了坤寧宮,童姑姑神色如常的回了儲秀宮。

今個是大朝會,諸位大臣和皇帝上朝的地方就在太和門。

這還不似小朝會一般能在乾清宮內聽政。

大朝會上朝的官員極多。

這會兒大家都集體站在露天的廣場內,寒風颯颯,吹得人著實衣袍翻滾,臉上都似刀割一般的疼。

當然,和他們一同挨著的還有皇帝。

旁的事也就罷了,可隻要涉及朝政之事,他們這位萬歲爺眼睛可是盯得賊毒。

即便凍的不行,可這刻沒人敢疏忽,有事也不敢耽擱。

但這大冷的天裡,一張嘴就像是能吞進去一口冷氣。

直到下朝時,不少大臣的身上都快凍硬了,可聖上也如這般吹著風,誰敢在這事上多嘴?

一旁陪著的高公公看著今日的朝會心裡頭那叫一個著急。

往年若是遇上雨雪天,他們聖上鬆鬆口也會改個日子。

偏偏這幾日不知犯的什麼牛脾氣,怎麼還和自己較上勁了。

等膳食的事安排妥當,待路過儲秀宮的時候,高公公正好遇上了童姑姑。

兩人是舊識,高公公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時,卻被童姑姑叫住了。

“高總管。”童姑姑幾步追了上去。

為著皇帝今日吹了一日冷風的事高公公心裡不怎麼舒坦。

這會兒他看了一眼童姑姑,語氣也透著陰陽怪氣,:“怎麼了這是,莫不是那位跪在地上認錯了?”

“若真如高總管說的這般,那我也不用在這猶豫了。”

童姑姑對高公公的態度恍若未覺。

隻見她輕輕歎了口氣,:“藏春宮裡冷的和冰窖似的,最要命的,是那位突然昏過去了。”

說著童姑姑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說悄悄話的語氣道,:“雙穗那丫頭說陳美人已經有日子沒來月事了。”

童姑姑的語氣十分具有感染力,這話聽的高公公的腳步停住了,驚詫裡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真的?!”

“這還能有假?”

童姑姑搖搖頭,:“若不是為著這,我也不會特意過來勞煩總管一趟。”

陳琇,說實話,高公公是屬實不喜歡。

可若是她肚子裡當真有了......還能不低頭?

“這事姑姑不必聲張。”

高公公拍著胸膛,:“我心中已有數。”

童姑姑連連點頭。

惦記著這事,等伺候慶元帝用膳的時候,高公公瞅準了時機開口。

“聖上,今日儲秀宮的掌事宮女,前往藏春宮按例對陳美人訓誡時,陳美人暈了過去。”

“聽她身邊的宮人說,陳美人隻怕,隻怕是......有了。”

慶元帝手上的湯匙落回了碗中。

他抬眼看向高公公,神色平靜,:“有了?”

高公公看著全然不見喜色的慶元帝心中莫名。

他心頭惴惴的點了點,:“剛剛童掌事確實是這麼說的。”

慶元帝神色如常的拿起了湯匙,:“派人去看看。”

“是。”

應著聲的高公公背後發寒的退了出去。

慶元帝的神情.......

看的高公公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希望陳美人有孕這事是真還是假。

......

一片沉寂的勤文殿內,胡子見白又才裹著冷風才從藏春宮回來的崔太醫,二話沒說,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微臣,微臣叩見聖上。”

崔太醫這幅模樣看的高公公心裡一個咯噔。

剛剛他親自陪著崔太醫去給藏春宮的陳美人把脈。

可這老頭卻在藏春宮裡文縐縐的說了一大堆的廢話。

回來的這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肯說,到了這會兒又是這般模樣......

何止是高公公,崔太醫這會兒心裡頭都像是被硬生生擠進了一柄閃著寒光的刀子,來回攪著。

當聽見上首慶元帝開口問道藏春宮裡的那位身子如何時。

崔太醫額上的汗都落了下來。

他先磕了個頭,:“微臣無能,許是微臣學藝不精,實不擅小兒及婦人之疾,微臣......”

這來回倒油的話聽得連慶元帝都有些不耐煩了。

“崔庚,有話直說!”

崔太醫被嚇得一個哆嗦。

半晌,他磕著頭道,:“回稟聖上,藏春宮裡的......”

說到稱呼的崔太醫含糊了一下,隨即他閉著眼,心一橫,道,:“那位,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秀女入宮是九月十五。

剛入宮那幾日甚至都不會侍寢。

今日是十一月十五。

怎麼算,這孕事都不該超過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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