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誰敢姓王 把王氏上上下下殺個乾淨,從……(2 / 2)

劍閣聞鈴 時鏡 11229 字 4個月前

言畢將手一背,已向宋蘭真王命看了一眼。

宋蘭真怎能不知其意?

三大世家在明月峽一役已吃了大虧,如今年輕一輩齊聚劍門學宮,自有許多事要商討商討。

於是微微一笑,引了鏡花夫人,攜王命、陸仰塵二人,與王誥一道,彆過眾人,徑向避芳塵去了。

直到他們一行消失在長廊儘頭,學宮眾人與其他幾州、各大門派的修士,才陸續反應過來,不由都拿眼去瞧周滿——

方才王誥那意思,可再明白不過。

這分明是要等過幾日,在春試的台上,與周滿了卻仇怨,分出個勝負啊!

一場盛會,還未開始,就已經如此劍拔弩張,一副你死我活的險峻!

此時夜色已深,客人基本到齊,一場衝突終究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遠道而來的眾人也不好留在原地圍觀,便都隨了學宮諸位執事各自離去,隻期再休息上兩日,養精蓄銳,好待春試開始。

眾人散後,岑夫子對周滿這般動輒與人鬥狠的性情,卻十分不快,臨走前沒忍住告誡:“學宮本有陛下禁令,不動乾戈,你卻主動尋釁。今日便罷了,往後再有一次,我必到陛下麵前告你一狀!”

周滿心道,你以為他不知嗎?有本事告去啊。

她半點沒理會,隻轉過身來,這時才有功夫衝王恕諷道:“彆人一句話,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倒是能忍,非但一聲不吭,還要把旁人按住!”

王恕沒料,她結束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轉頭來訓自己。

言語雖冷,可進得心中卻是一片暖意。

他一笑,便要回句什麼,可誰想到,就在剛要開口的那一刹,一股極寒陡然從他心脈竄出,猶如一條毒蛇咬在身上,臉色立時發白,周身驟冷,忍不住身形一晃,顫抖起來!

金不換一驚:“菩薩?”

周滿也連忙伸手扶住他:“你怎麼了?”

王恕眼前暈眩了片刻,抬手壓住心脈,情知是人心之毒發作,卻不願被看出端倪,隻道:“無妨,想是方才站得近了,為烈焰劍氣所激,氣血不暢,扶我到旁邊坐會兒便好。”

二人一眼扶他在廊邊坐下,還未離開的妙歡喜等人也都走了過來,表示關切。

周滿正想伸手為他把脈。

但旁邊金不換無意間一抬眸,卻是看見走廊那頭立了一道身影,似乎等候已久,於是輕聲提醒:“青霜堂的人,像是找你的。”

周滿一怔,轉頭才看見。

說熟悉不熟悉,說陌生也不陌生,的確是青霜堂那位執事劉常,沒記錯的話一向聽命於韋玄。

——自韋玄歸還心契後,她與王氏唯一的瓜葛,就隻剩下那能毀去心契的洪爐虛火,對方承諾要派人回神都為她取來。如今這劉常來找自己,是為什麼事呢?

周滿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測,隻道一聲“我去看看”,便向那邊走去。

果然,那劉常看見她,臉上竟有幾分心虛。

此人垂首躬身,將一枚玉簡奉上,小心道:“周姑娘,那虛火出了些意外,一時不能取到,還請您、請您見諒。”

周滿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她無聲將那玉簡接過,裡麵是韋玄親自留給她的字句:數月前,涼州大雪,洪爐虛火於一子夜驟然熄滅,連月未燃,不知其故。王敬出關重返王氏,須伺良機方能進入查探,虛火之諾一時恐不能踐,我等自當苦思餘策,萬望見諒。

洪爐虛火,熄滅了?

自三百年前,此火被王玄難燃起於虛天殿下,便一直是王氏地位獨高於其他兩大世家的象征,將永遠燃燒下去。

現在居然告訴她,這火熄滅了,而且還隻是因為幾個月前的一場大雪?

劉常見她神情微變,難免感到不安:“韋長老說,事有湊巧實非人所能料。他知道您已因王氏與大公子等人結怨,此次春試他不日也將前來,若有衝突,必保姑娘安然無恙。”

豈料,周滿好似完全沒聽,在將玉簡上那幾行字看過三遍之後,她一抬眉,忽問:“隻韋玄來,你們公子不來麼?”

劉常一怔:“公子?”

然後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王殺,卻下意識搖頭:“未曾聽聞。”

周滿眼底掠過一層深思,頓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劉常莫名有種悚然之感:“周、周姑娘?”

但周滿唇畔微冷,已將那枚玉簡往地上一擲,竟道:“沒你的事了,滾吧。”

翻臉比翻書還快,劉常愕然。

周滿才懶得管他什麼反應,轉身便往回走。

更換劍骨一定需要心契,心契隻能由訂立契約的人使用,同時也隻有洪爐虛火能在不傷契主的情況下將心契毀去。同她訂立心契的,是神都公子王殺;洪爐虛火,則是其父王玄難生前所燃!

虛火熄滅,心契自不能再毀!

也就是說,隻要心契還在,那王殺就有可能從她手中再次奪走,他日自能剔她劍骨為己用!

前腳才歸還了心契,後腳便搞出這種幺蛾子,周滿發現,自己真快看不懂這一出出戲為的都是什麼了。

她隻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好極了。

前世經曆的苦難實在太多,像她這樣的人,實在難以相信好事會平白無故降臨到自己頭上,更不相信想要的東西可以輕而易舉得到。比之順境、幸運,反倒是逆境、厄運,更讓她覺得舒坦,處之泰然。

不得不說,前陣子心契突然回到她手上,簡直令她無所適從,甚至隱隱煩躁!

前世毒辣的那位神都公子,怎會突然發了善心?

光他們王氏出來,有幾個好東西?

現在好了。

周滿重新嗅到了令她舒適滿意的陰謀和詭計的氣息,先前紊亂異常的一切,在她的認知裡,終於又變得順暢、正常起來。

——與人鬥,其樂無窮!

金不換抬頭,便見她麵帶笑意,一身愜意地走了回來,不由詫異:“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周滿悠悠然道:“是有件大好事。”

但也不提,她走回近前來,隻細看王恕:“臉色好像有恢複,你好點了嗎?”

王恕調息這一會兒,已將方才發作時的劇痛與極寒壓下,可此刻聞得周滿詢問,他竟是先看了一眼那遠處劉常撿起玉簡的身影,眉心微蹙:“不是說,要同王氏斷了聯係嗎?”

周滿頓時一靜。

先前她同他吵架,後來哄他,的確說過要與王氏斷了聯係。可那隻是隨口一句,她沒想到他會記在心上。

與王氏恩怨已結,豈是那麼容易了斷?

周滿不願正麵回應,便避重就輕地笑道:“斷也總需要一些時間嘛。雖然王氏確實不出幾個好人,但你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每回說到王氏的事你都不高興,我都快懷疑你往日同他們有什麼關係了。”

最末這句半真半假,本是不願他再計較的調侃。

可沒料,隨著她話音落地,王恕那張素日溫和的麵容,竟罕見地一點點冷了下來。

隻是末了,竟化作一股悲哀。

他搭下眼簾,自嘲道:“多舛之命,寒微之身,能活到哪一日尚且不知。原就有天壤之彆,又豈敢與王氏貴胄相提並論?我同王氏,以前沒有關係,以後也絕不會有。”

金不換聞言,悄然看向他,不禁想:或許是自己誤解,菩薩與王氏從無什麼關係,隻是聽見旁人的事,不免自傷身世罷了。

周滿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哪裡還能不明白,是自己先前之言不妥?

她放輕了聲音:“方才我隻是玩笑……”

王恕自然知道她並無惡意,笑笑道:“我知道,怪我不該同王氏一個姓。”

更不該流著王氏的血。

金不換見他笑了,跟著放鬆下來。

然而周滿聽得這句,卻忽然皺起了眉頭,不免想起方才與王誥的那場交鋒,以及自己與王氏大大小小的恩怨,於是含著戾氣一聲冷笑:“王氏確實了不起。”

王恕一怔,轉眸看她。

周滿便玩笑般道:“改日帶你去神都,把他們上上下下殺個乾淨?屆時再看看,除你之外,誰敢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