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以上便是老夫人生前所立遺囑的全部內容。”律師答道。
“不、不可能!奶奶遺囑裡麵沒有提到我半個字?”
“沒有。”律師公事公辦的語氣顯得分外冰冷。
“我不信!我不信!怎麼可能!”於初瑤搶過遺囑,認真地了上麵的每一個字,財產分配裡全是施寧和施辰,沒有一項是她的名字。
“你答應我的,你明明答應過我,城西那塊的彆墅,你說過要給我。你還說怕你去世後,我一個人在施家孤苦無依,留下那棟房產給我傍身。”於初呀自言自語道,眼中儘是瘋狂。
“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
律師拿回遺囑公文,說道:“確實,之前老夫人的遺囑裡有將那棟彆墅留給你,並且還給你留了五百萬的現金。”
於初瑤麵露喜色,她擦乾眼淚。
“對吧!我就知道,奶奶不會真的不管我!”
“但是就在幾個月前,老夫人親自打電話委托我修改了遺囑。您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歸施寧小姐所有。”律師補充道。
於初瑤:“你說什麼?我的東西全給了施寧?”
“是的。”
“憑什麼!憑什麼給她!這是老夫人答應我的!”失去最後一絲希望,她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大聲質問道。同時,淬滿恨意的視線投向施寧。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奶奶不可能這樣對我!”
說完她就要朝施寧撲過去。
施辰攔在了施寧前麵,一把用力推開於初瑤。
“奶奶也是看清了你,才會做這樣的決定。”
“於初瑤,咱們家養你,是對你有恩,不是欠了你。”
說完他似乎厭惡到不想再多給她一個眼神,直接喊來保安將於初瑤拖了出去。
施寧看著律師手中的這份遺囑。
她真的沒想到,奶奶會將自己所有的財產,除了老宅之外全部對半分給她和施辰。
原來奶奶,真的很疼她啊。
毫無征兆的,眼淚又不受控製,似開了閘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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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葬禮回來之後,施寧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直沒有下樓。
她在床上一直坐著,直到淩晨。
突然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從床上跳下來,去了隔壁的房間。
施辰的房門沒有鎖,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她一進去,聞到了一股煙味。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在抽煙。
“哥……”施寧喊了一聲。
施辰聽到後,轉過頭看到她那瞬間,將煙頭藏在背後。
施寧:“彆藏了,我都看到了。”
她真沒想到,哥哥居然還會抽煙。
施辰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苦笑著對妹妹道:“這玩意我也不怎麼抽,在你麵前更是避著,沒想到今天倒被你抓個正著。”
大學之後,抽煙的人就變多了。
他看著新奇也去學了一下,因為本身是學醫的,知道這玩意抽多了對身體不好,施辰也就不怎麼抽,隻有特彆煩的時候,他才會來上一根。
施寧習慣性的坐在他的床邊,施辰也靠著她坐著。
施寧:“哥,學醫感覺怎麼樣?”
“無時無刻都在感覺自己肩負拯救蒼生的大任。”
“正經點來說,醫生也就是一門普通職業,隻是因為管的是人的生死康健,所以責任更大。”施辰說道。
施寧聽完後,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哥哥,你說,如果我也想當醫生呢?”
去年的時候,施辰問她想填什麼誌願,她還覺得自己沒想好,隻想提高成績,拚命學習。
但是現在,她好像找到了想走的那條路。
施辰倒是沒有太過吃驚,柔聲問:“因為奶奶?”
“奶奶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我想救更多的人。”
那種在手術室前無能為力隻能被迫等待的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曆了。
“我這些天常常在想,如果我們國家醫學能再發達一點,給奶奶做手術的醫生再厲害一點,是不是可能就會有奇跡發生。”
儘管當時給奶奶做手術的,已經是本市最有權威的專家,但她仍然相信,科學和技術永無止境,醫學技術還有很高的提升空間。
“我知道我這個說法很可笑,就算我們再怎麼努力,我們也隻是普通人而已,專家都沒法做到的事,我們憑什麼能做到。”
“但是——”
施寧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下次再遇到和奶奶同樣的病人,我再也不希望看到醫生對病人親屬說。這種情況,不能手術,隻能等著,等待死亡。”
這真的太殘忍了。
“那就去做吧。”施辰說。“我並不覺得你的這個想法可笑,電話飛機這些東西沒被發明之前,誰又能想象的到?所有的技術都要人去探索。總有人敢想,才會敢做,隻有做了,才能有結果。”
“隻是,你現在讀的是文科,如果你想選臨床醫學這樣的專業,必須得是理科。”施辰說道。
“那我就轉科吧。我記得咱們高中,是可以轉的。”
“哥哥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是如果你選擇理科,就意味著你要跳脫出文科的舒適圈,放棄你最大的優勢,在你比彆人落後三個月功課的情況下,還要跟上理科班的進度,這條路並不好走。”
施辰幫她把利弊關係分析出來。
“隻要是自己選的路,再艱難也得走下去,不是嗎?”
“是。”
就在今晚,施辰覺得自己保護的那個女孩,一夜長大。
-
理科一班。
下課之後,班上的人吵吵鬨鬨,兩位男同學打鬨之間,撞到了林森諾的桌角。
林森諾本來是趴在桌上的,被撞醒之後抬起頭,眸中滿是冰霜。
撞到他的同學意識到自己打擾到他睡覺,略帶抱歉道:“對不起啊森諾,不小心碰到你了,沒事,你繼續睡!”
“你們這麼吵,我怎麼睡?”他冷聲反問,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不耐。
倆男生沒想到他脾氣會這麼大,連忙說。
“行行行,我們走遠點。”
說著二人便往前麵走了,走的時候還在小聲討論。
“這林森諾是怎麼回事,這兩天他好像格外脾氣大。”
“對啊,平常雖然話少了點吧,但人還挺好的,這幾天是怎麼了?”
“這位少爺就差把心情不好幾個字寫臉上了。”
把人趕走之後,林森諾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脾氣大了點。
可是他沒法控製。
這兩天,他煩躁到了極點,連帶著都牽連了身邊的人。
施寧家裡出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施奶奶的葬禮他也有去。
從知道施奶奶去世後的消息起,他就一直想找施寧,但是找了又能怎樣?
這種事情,是彆人安慰就能過去的嗎?
再說了,他也不會安慰人。
葬禮那天,他看到了施寧。
原本鮮活、生機黯然的女孩,因為這件事消沉了很多。
也就幾天沒有見,施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圈。
他那天本想找個機會和她說說話,可是葬禮流程走完之後,施寧就跟著家裡人回去了。
隻能看著她傷心難過,什麼也做不了的感覺,讓林森諾異常煩躁。
這些天,他甚至時不時去樓上文科三班溜達兩圈,就是為了看看施寧有沒有回來上課,結果每次,都是落了空。
她現在在乾什麼?
是不是還在難過。
她在哭嗎,哭的時候有沒有人陪著她。
這些問題一直在他腦中反反複複,林森諾都快魔怔了。
“今天,就是今天,不管怎麼樣,也要厚著臉去找她一次。”他在心底暗自對自己說道。
上課鈴很快就響了。
原本任教的物理老師沒有進來,反倒是班主任張老師走了進來。
“同學們,今天老師宣布個事。”
“咱們班,要轉來一位新同學,以後她將會和你們一起學習。”
“新同學?什麼來頭啊,直接轉到競賽班?那應該很厲害吧?”
“難道是其他理科班的尖子生?還是彆的學校來的?”
班上同學開始議論。
林森諾對這些沒有興趣,因為擔心施寧,他都快對學習喪失興趣了,更彆提還會去關心什麼轉學生。
“誒,森諾。咱們班就隻有你旁邊沒有坐人了,說不定這轉學生跟你坐呢。你還不看看你未來同桌長啥樣?”林森諾前麵的男生轉過來,對林森諾說道。
“我不喜歡和彆人坐一起。”林森諾淡聲道。“班主任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會安排人和我坐,教室後麵那麼大塊空地方,又不是不能加位置。”
“行吧。”男生覺得自己是在自討沒趣,轉回去了頭。
“施寧同學,你進來吧。”班主任老師和班上同學打完招呼後,招呼施寧走近來。
聽到施寧名字的那瞬間,林森諾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是他認識的那個施寧嗎?
她怎麼會來了理科競賽班?
施寧走進來,沒有多說話,甚至連個笑容都沒有,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大家好,我是施寧。”
施家的事情大家都聽說了,也能理解她這幅樣子,並沒說什麼。
隻是覺得很奇怪,這文科班的第一名,怎麼跑他們理科班來了?
班主任老師說:“你們物理老師還等著上課,我就不耽誤你們太長時間了。咱們教室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座位,這樣你先跟林森諾同學坐一堂課,下堂課老師幫你在教室後麵加一張桌子。”
施寧看了眼森諾旁邊的那個位置,左邊靠窗,是她喜歡的位置。
“老師,我坐那兒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另外加座位。”
班主任老師還沒有開口說話,坐在林森諾前麵的那個男生搶著說:“是這樣的,咱們競賽班第一名,名揚千裡的學神,林森諾先生呢,有個怪癖,他不喜歡和彆人坐一起,就喜歡自個搞學習。咱們班主任為了照顧他情緒,所以呢,就默許他一個人坐。並且我們森諾同學,還喜歡一個人用兩張桌子,老師也默許了,這叫什麼,這就叫做學神的特權!”
“哦,我知道了。”
施寧想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森諾好像從高一開始,就是一個人坐。
“就你話多!”班主任瞪了他一眼。“那就你了,下課後,去隔壁樓空教室給施寧搬張桌子放後麵吧。”競賽班人少,教室後邊空了一大塊地方,彆說放一張,放十張桌子都沒問題。
“好嘞。”那男生應道。
“不用了。”一道清冷微啞的聲音傳來。
大家轉過頭看著說話的人。
居然是林森諾。
他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再一次重複。
“我說不用了,她哪裡都不用去,就坐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