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罪 七(1 / 2)

京都·皇宮

夜幕高舉,皇宮通往外處的大門緩緩關上,錯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著一座厚重而肅穆的大殿,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朱漆門,不知道捆綁住了多少位女人的青春年華。

鸞鳳宮向來是曆代皇後的住所,這裡是天下女人夢想中的聖地,可是於住進來的人說卻是枷鎖。

都看見皇後榮華無比,卻不知皇後不好當,要以身作則,以理服人,以德服眾,才能母儀天下。

“紅苕,你附身過來,本宮有話跟你說。”李梓瑜靠在沉香雕花床欄上,她披散著柔發,淡淡入鬢的蛾眉。正是應了那句: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紅苕連忙上前,她細心的為娘娘懷裡的小皇子整理了理繈褓後,肩膀躬下,將耳朵湊過去。

李梓瑜輕啟紅唇,哪怕她臉上帶著蒼白的病色,也讓人覺得美不勝收,“你且去華清宮告知淑妃,讓她速速來,本宮有事同她相商量。”

在閨閣時,娘娘才華橫溢,被稱為京城第一貴女。明明家世無幾,自家主子的風頭卻一直在淑妃之上。後來一同入了陛下的府邸,主子為正妻,那位卻做了妾,故而淑妃一向把主子當敵人對待,“娘娘,淑妃一向同您不對付。”

“您這次受寒生病,淑妃可沒少在一旁看笑話。您與她謀事豈不是……”

“紅苕,你且去吧。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李梓瑜看著繈褓中的稚子,伸出纖纖素手撫摸孩子的臉龐,她遠黛輕皺,“我原以為隻要霸著後位就能保住我們母子的性命,可今個你祖父的來信才提點,我才醒悟…”

紅苕從小跟皇後一起長大,此時聽見娘娘涉及小皇子的事,此時也顧不上逾越,大著膽子道:“娘娘,您…您要將皇子交給淑妃養?這怎麼行,皇子是您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有皇子在您在宮裡的位置才能穩定,老爺們也才有希望歸京啊……”

李梓瑜皺著黛眉輕嗬,她當久了皇後,看起來柔弱,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十分慎人,“紅苕,你怎麼不知分寸。本宮吩咐的事自有打算,這也是父親的意思。”

紅苕從小在李家長大,李家想當於她的家,她對於李家的主子忠心耿耿,既然主子決定了的事,她不敢違抗,更何況主子都說了,這是老爺的意思。

紅苕彎腰行禮,匆匆出了宮殿,“奴婢這就去。”

她走後,偌大的宮殿裡隻剩下一大一小。

李梓瑜對著孩子喃喃自語,眼睛裡淚光閃閃,“陛下他,容不下李家,容不下我們母子,我占著這個位置,礙著他的道了。皇兒,你莫怪母後狠心,母後也是為了你好。咱們且忍著,忍到你外祖父能為咱們撐腰的那天。”

事實上也卻是這樣,李家被流放後不到半年,李梓瑜就在宮裡喪了性命。頂著先後嫡子的名頭,五皇子在宮裡腹背受敵,好不容易熬到了長大,因為勢力不足,又被其他兄弟當做馬前卒。

懷中的孩子還以為娘親在同他玩耍,咧著小嘴露出乳牙,咯咯咯的笑起來。

宮中人隻知道昨夜裡皇後連夜約見淑妃,卻不知她們兩人在宮裡密謀什麼。

“嗬,就算跟淑妃合作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不能生的賤人罷了,量她們也不能對本宮如何?李丞相已經倒了,如今我父親才是一品宰相,這皇後之位啊,遲早要困在本宮手裡。”端妃雖名號上得了一個“端”字,她本人卻長相絕豔,她淡掃娥眉眼含春,櫻桃小嘴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頭發散落在玉脖之間,平添了幾分風情。

若說她跟李梓瑜誰更美,隻能說兩人各有千秋,端妃美得嬌媚,像一個帶刺的玫瑰花,嬌豔欲滴。而李梓瑜卻像高山白蓮,純潔無暇。

站在一旁的宮女恭維道:“娘娘您說的對,您得陛下榮寵一身,如今宮中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這後位遲早是您的。”

“嘴貧。”端妃媚眼輕挑,嗲瞪了宮女一眼。

正在大家都等著皇後憋著什麼大招的時候,皇後竟然盛裝跪在養心殿前。

“陛下,皇後娘娘已經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了。”太監尖銳的聲音在大殿裡響起。

“混賬,真當朕不敢廢了她。”坐在殿椅上的皇帝氣憤的扔掉桌上的硯台,他原本是想留著這個女人,不曾想她這般不知好歹,“朕既然廢了李家,再廢後有如何?”

皇帝將奏章合起來,挺直背坐在龍椅上,“宣她進殿。”

“宣皇後娘娘覲見。”太監的聲音扯的又長又高,殿外的侍衛聽到,推開朱門。

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厚重的聲音,讓人覺得莊重又孤寂。

李梓瑜一步步朝殿內走來,她穿著正紅色的鳳袍,上有山海日月龍鳳圖案,顯示著無上的尊榮,發髻間的金步搖細細碎碎的響著,每行走一步便是鳳儀萬千,風華絕代。

這一身宮服,是當年陛下登基的時候做的龍鳳袍,龍為黃,鳳為紅。她還記得當初得到這鳳袍時滿心的激動欣喜,那時他們還相敬如賓,她將一腔心血都給了這個男人,發誓要為他做一個母儀天下的妻子。

不曾想,今日她又穿上這身宮服,是為了將這後位還於他。

隻聽見柔弱的女聲莊重的在大殿內響徹,“臣妾李氏梓瑜,自請廢後。”

龍椅上的男人久久不語,他眼眸深邃的直勾勾盯著女人的臉,良久,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李氏女,好一個李氏女。既然朕的皇後你不願意當,那就去冷宮待著吧。”

他大袍一揮,冰冷的目光掃過殿內的眾人,“來人,擬旨,廢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