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1 / 2)

上天並不會眷顧每個人,翌日,屠斐沒有醒來,她似乎很累,她睡得很熟。

儘管每個人心中都希冀屠斐能醒來,但是每個人心理似乎也有種糟糕的“預料”,他們看著病床上沉睡的屠斐,心底是暴躁的宣泄:果然TM沒醒來。

屠斐沉睡的日子,每天的時間依舊是24小時,忙碌的人們不會因為某個人倒下而停滯不前。

太陽公公明亮地懸空,卻照不進沈清淺的心裡,她站在陽光下,陽光很溫暖,但是她對藍天的喜歡而滋生的美好不複存在。

湛藍的天沒有讓沈清淺的心豁然明亮,她的心底死氣沉沉,羅正陽安慰過她了,“腦部受傷的人本來就不能像是其他科室的病人,那不是麻藥勁兒退了就會醒的,繼續觀察,她現在機體正常。”

如果病人不是屠斐,沈清淺或許也能理性對待,可事關她最親近的人,她無法完全理性地思考。

隻是不理性又能如何呢?沈清淺逼迫自己冷靜。

祝琇雲提議讓沈清淺去休息,她搖搖頭,她根本無法入睡。

沈清淺其實是在擔驚受怕,如果屠斐真的……她這輩子會生不如死。

沒有人責怪沈清淺,但沈清淺心底自責,她對不起屠斐,對不起祝琇雲。

當稅務局開門時,陳光輝和闕寧凝已經到了營業窗口,闕寧凝在陳光輝的屢次勸說後終於代替病重的父親主動坦白偷稅漏稅的記錄。

稅務局開始查證,闕寧凝等待結果時,她站在門口望著熙攘的車流出神。

闕寧凝的思緒回放到昨天,腦子裡交織著好多事,比如說父親讓她一定要去取的黃色信封,信封裡的東西讓她懷疑人生;再比如說屠斐受傷入院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如果一直不醒來該怎麼辦?又或者是她昨天回到父親的病房,父親拉著她的手說:“寧凝,你彆乾刑警了,回來和我一起管理宸宇建築吧。”

闕寧凝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商量過了,老兩口的意見是一致的。

闕母不承認他們事先商量過,闕母當著闕寧凝的麵哭泣,“媽一直不想你乾這個,太危險了。”

屠斐出事了,闕母也去探望過,她害怕孩子有一天會重蹈覆轍。

麵對重病的父親和哭泣不已的母親,闕寧凝沒辦法狠心地拒絕,她答應會考慮,但心裡其實從沒有放棄過做刑警的念頭。

屠斐出事了,其實更堅定闕寧凝乾刑警的信念,她一定要查出昨晚的幕後黑手。

闕寧凝其實問過父親關於黃色信封裡的東西,可父親好像並不知道裡麵具體有什麼,“你不知道信封裡的東西卻那麼擔心,說明你確實做過虧心事,是嗎?”闕寧凝不願相信,更不願質問床上失去雙腿的父親。

“做生意本來如此,總有些東西在法律的邊緣。”闕斯年一夜間兩鬢的頭發好像都白了,闕寧凝抿唇,“那你能告訴我,你犯法了嗎?”闕寧凝不願相信父親犯法的,但闕斯年沒有立即說話,半晌咳嗽著說:“有人想故意搞宸宇建築,信封裡的東西你不肯告訴我有什麼,那就直接毀了吧。”

闕寧凝低頭不語,毀了?就能當做沒發生嗎?麵對殘疾的父親,闕寧凝不想再給他打擊,這一刻她發現人長大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這些您就彆管了,我會處理的。”闕寧凝最擔心的,是信封裡的一切不是栽贓,如果都是真的,那又該如何?

闕寧凝很難,她昨晚在吳薇薇懷裡大哭時,她真想就此溺死在溫柔的懷抱裡。

闕寧凝多希望昨晚的姐姐溫柔,不是因為她處於困境,她一點都不想因為棘手問題而和吳薇薇有任何牽扯。

從屠斐出事那一刻,闕寧凝就已經後悔,她最開始壓根就不應該同意暴露屠斐的計劃。

現在哪個環節出錯了,一定是環環相扣的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到底是哪裡呢?

闕寧凝飽受打擊的身體和大腦都處於超負荷工作狀態,她本打算等父親恢複的好一些再問那晚的事,但因為屠斐受傷她忍不住立即問了父親,她想追究,但父親卻流露出不配合的態度。

闕斯年不肯再說更多,闕寧凝對著父親沒辦法嚴詞厲色,深夜去廢棄的化工廠,跌落在煙囪裡,被救回來的一刻最先想到的是讓她趕緊取那裡遺落的信封……諸多行為表明,父親去那裡絕不是臨時起意,應該是有人約了他。

邢思博希望闕寧凝能多做做父親的工作,希望闕斯年能主動交代那晚的事,屠斐現在為此昏迷不醒,闕斯年就算失去雙腿也該有些自責和內疚的,因為如果不是他讓闕寧凝去取信封,屠斐也不會因為擔心跟著去。

邢思博其實可以親自過來詢問,但鑒於闕斯年仍在重傷中,而闕寧凝也是刑警,他讓闕寧凝好好問問。

闕斯年消極敷衍的態度,說明了他心中確實有鬼,闕寧凝心裡難過,她一直尊重的父親似乎變了。

現在的父親,不提過去,隻是堅持讓闕寧凝辭去刑警的工作。

所以,一定是哪裡不對了,紀景明找父親施壓了嗎?闕寧凝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了。

闕寧凝胡思亂想時,被稅務局告知還需要時間,讓她可以回去等。

闕寧凝隻能拖著沉重的步伐往醫院走,陳光輝一早已離開,也給了闕寧凝提示,關於建築原材料的問題,其實還有轉機。

不合格的原材料從最初製作到最後應用於建築上,絕不是一個從生產商就能促成的,陳光輝近似明示地說:“你查查宸宇建築這樣不合格的商品還有多少,出場了多少,想想你父親一直兢兢業業為什麼突然就開始生產劣質的產品了?再者這些商品能最終流向建築工地,其中的監督環節也明顯失職了……”陳光輝保持相對樂觀的狀態,闕寧凝卻一言不發。

闕寧凝一路往醫院走,一路盤算,所有的可疑都要查清楚才行,對錯分明,該承擔的……終究得有人承擔。

協和醫院,祝琇雲站在床頭望著安睡的人,心中的絞痛無法用言語描述。

祝琇雲不敢深想,如果屠斐真的出了事,她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同樣難以承受親情帶來的痛苦。

重症監護室不允許太多人長時間出現,基本上祝琇雲出現時,沈清淺會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