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1 / 2)

安慰,有時候是最無力的,屠斐每天都會忘記一些事,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更為殘酷的,醫學生暫時也沒有有效的手段可以治愈。

祝琇雲私下了早就在留意這方麵的事,不過大多人都沒有可行性的手段,更多都是從人文關懷去做,比如說多和屠斐聊過去的事。

這類方法,效果甚微。

事情已經發生,否認躲避毫無效果,祝琇雲逼迫自己麵對這件事,第二天一早,祝琇雲認真地跟屠斐談了她的想法。

屠斐的“失憶”會發展到何種地步,誰也不能確定,甚至於未來會不會忘記如何穿衣吃飯走路……退化到小孩子,都是不一定的事,祝琇雲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想要做最好的準備。

最壞的打算祝琇雲沒跟屠斐說,她不想增加孩子的心裡壓力,她隻說最好的準備。

祝琇雲打算做名牌,掛在屠斐的包上,她不確定屠斐會在哪一天突然忘記所有,當然她跟屠斐說的時候,說的是:“隨著你的體質恢複,一切會越來越好,不過還是以防萬一,萬一你哪天用腦過度累到了,突然想不起媽媽,這樣有名牌,有人會幫助你找到我。”

祝琇雲儘量用詞委婉,但是這番話聽著就讓人悲涼,像是屠斐即將要得阿爾茨海默病,屠斐呆愣愣地聽著,沒有太多的表情。

“屠斐,媽做這一切,隻是以防萬一,媽相信你會越來越好的。”祝琇雲隻能鼓勵自己,她就一個女兒,她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女兒,“你答應媽媽,彆累到自己。”

人生似乎十之八.九都是不幸的,隻是不幸總是頻繁降到一個人的身上,祝琇雲難過,她多想替女兒承擔一切。

祝琇雲的眼圈微微泛紅,屠斐聽見母親吸吸鼻子,她回過神,打起精神說:“媽,我相信一切會好的,我告訴你這一切,就是希望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萬一……”萬一哪天我真的忘記一切,那不是我所願的。

屠斐的眼圈泛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低著頭,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好了,我的失憶也會停止的,過去忘記的就忘記了,隻要我活著,我就會有新的記憶。”

娘兩各自安慰彼此,臨上班前,祝琇雲在門口抱住屠斐,輕聲說:“彆告訴你阿姨,她要是知道了,她可能又會放棄一切回來。”

屠斐還來不及細想和沈清淺的關係如何處理,不過不告訴沈清淺這一想法,她早就想過了。

屠斐低頭,失潤的眼睛埋在祝琇雲的肩膀上,她不想傷害沈清淺,她想和沈清淺好好戀愛,但是老天卻正在把她奪走。

屠斐不敢想象,她會漸漸忘記沈清淺,她會忘記她曾經深愛一個人,她世界裡的人被遠離,她的世界越來越淒涼,最後隻剩下自己,或許最後連自己都不剩。

屠斐笑著和母親告彆,關門轉身那一瞬,淚水滑下來。

祝琇雲站在窗前,屠斐好一會才出現在樓下,她抬手擦拭著的或許是淚水。

屠斐坐進車子,趴在方向盤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生活還是要繼續,屠斐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失憶的事,她希望自己忙碌起來,她滿腦子都想著案情,就會忘記難過。

屠斐掉轉車子上班了,祝琇雲在樓梯口,輕輕地歎口氣,她得想想,怎麼處理好孩子和師妹的關係。

祝琇雲最初有所預料,但沒想到屠斐真的會失憶,她當時想著讓沈清淺出去讀書,讓兩個人分開彼此冷靜一番,如果師妹回國時仍然喜歡屠斐,她那時候再看的……

眼下,屠斐失憶,打亂了節奏。

如果屠斐失憶已經成了事實,如果不影響沈清淺繼續在國外學習是她需要考慮的,當屠斐漸漸開始遺忘,沈清淺不會察覺不到,除非……

除非在沈清淺感知到這一切時,兩個人就不再聯係了。

那要怎麼辦?祝琇雲站在朝陽下,心口確實涼絲絲的。

屠斐停好車沒有立即下來,陳光輝突然拍她的車窗,幾天沒見,陳光輝笑得開心,屠斐卻笑不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陳光輝注意到屠斐的眼睛紅了,“家裡有什麼事嗎?”

屠斐搖搖頭,陳光輝恍然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屠斐還是搖搖頭,陳光輝不解,不敢再問了。

屠斐中午吃的很少,一上午都是鬱鬱寡歡,陳光輝看在眼裡,下午忍不住聯係了祝琇雲。

之前沈清淺離彆散夥飯上,大家都看得出沈清淺在意屠斐,大家也都願意關心屠斐,陳光輝作為她的同事,也拿她當妹妹看待。

祝琇雲心情沉重,她得提前和周邊的人打好招呼,也得拜托大家彆和沈清淺說起這件事。

祝琇雲私下裡能想到的人,挨個打電話提醒,當初散夥飯上的人,她尤其提醒,千萬彆和沈清淺說起,以後要怎麼說,她會和屠斐商量著來,她打電話這事也請和屠斐保密。

一圈電話打下來,反應最激烈是翁曉夏,她直接在電話裡哭了出來。

闕寧凝心情沉重,內疚再度浮上來,當初不是她獨自一個人去化工廠,屠斐不會受傷的。

林魅安慰祝琇雲彆擔心,她相信一切會好起來,她也一再說,她會儘量多問問她認識的人裡,有沒有醫術特彆好的。

喬汐言難以置信,心疼之餘卻又無力,她心疼屠斐,也心疼沈清淺。

吳薇薇萌生出同情,她還記得前幾天小崽子叫她吳薇薇,難道未來再也聽不到她叫自己姐姐,叫自己吳薇薇了?人生為什麼總是折磨人?如此一想,吳薇薇的低落情緒幾乎要成海一般淹沒她,人生有時候真沒奔頭。

陳光輝和邢思博聽完都沒做聲,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現實,邢思博提心陳光輝要多留意屠斐,如果屠斐的失憶已經影響到正常工作,他就不得不采取措施了。

陳光輝連連說:“老大,屠斐最愛這份工作,不到萬不得已,彆剝奪她最後的快樂了,她現在每天很認真,每次都要寫很多筆記的。”

邢思博當然不願走這一步,作為領導,他得考慮,“原來想著等忙完這陣,讓她跟你一起查強.奸案,這事兒看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