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寬闊的馬路,黑汲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仇人麵目。
一如他曾想象的那麼平凡,那麼的跟他不在同一個世界。
其實論起來兩人勉強可以算作是同齡人來著,可在黑汲過去的二十二個歲月裡,充斥著鮮血、欲望以及無底線的對人性的踐踏。
黑汲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名華人,他是在華國的一個不知名小縣城被撿到的。
這也是狼哥告訴他的。
有時候黑汲會想,如果當年撿到他的不是狼哥,而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怕就是一名靠撿瓶子為生的拾荒者,會不會他的生活就大不一樣?
會不會他也能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裡,會不會他也能像普通的華國學生一樣,成為父母老師的驕傲。或者哪怕不能成為他們的驕傲,也能被父母訓斥,也能被優生鄙視,也能被老師拍著講台氣憤的說——把你家長喊來。
不管怎樣,都是好的。
對麵的這位同齡人,應該都經曆過這些的吧?
黑汲落寞的自嘲搖頭,略微低頭,等待著馬路上紅綠燈的轉變。
接下來,是真的要摒棄一切雜念了。
老黑靜靜的站在老牆的另一頭,靜靜的注視著這個渾身突然緊繃的陌生路人。
它沒有聞到火藥味,它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主人感知到的危險源。但這個人,是它在周圍方圓兩百米內,找到的最可疑的一個人。
斑馬線兩側的紅綠燈還停留在鮮豔的紅色上麵。
主人說過的,寧殺錯,不放過。反正主人有的是錢,我先把這人的四肢咬斷,到時候再鑒彆他是不是危險源。
如果是,自然有那些叫做警察的人類負責;如果不是,反正主人說了,他窮得隻剩下錢了。
實在不行,他老黑大發慈悲,捐點後宮費給無辜之人,也是可以的嘛。
老黑沒有化光,但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黑汲還是被撲倒在地,左右腳腕最粗的那根肌腱都已經被老黑快速咬斷。
等黑汲反應過來,拿出腰間的刀子,老黑看見鋒銳的亮光,更乾脆了。
不再省力的直接化作黑光,可以說黑汲還未感受到兩隻手腕的疼痛,老黑已經完成了咬
斷危險人物所有手筋腳筋的任務。
這是,那條殺死了首領的黑狗?
黑汲掙紮的想要站起,卻發現自己實在無能為力。資料說這條黑狗多有神異,我還不曾放在心上,然今日一見,卻已是終章。
狼哥,你的仇,我注定是無法給你報了。
蝰蛇覆滅後我本可以改頭換麵的,但我隻會殺人,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向何處?所以我決定,來找這個蝰蛇殺了三四次都沒毫發無傷的邪門之人,讓命運決定我的歸處。
可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應不應該為你報仇。你說我是孤兒,可是這些年我看著那些被我們人為製造的孤兒,都不知道該不該去問你一句,你說的,到底是不是對不對?
牙關重重咬下,咬在了被改造過的一顆後槽牙上,透明澀酸的液體從這顆後槽牙中逐漸析出。
黑汲靜靜的躺在地上,視線越過斑駁老牆,看向那明媚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