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1 / 2)

來到這裡的幾個月陳芸一直表現的足夠堅強,卻被鄭衛華對不起三個字說到鼻頭發酸。

她吞咽了幾次,想咽下喉頭的酸澀,卻反而讓酸意上湧,衝向眼眶。

“沒事。”陳芸撇開臉,聲音緊的不像話:“和你沒關係。”

她掙了掙手,想把手拽出來:“我去吃飯。”

鄭衛華鬆開手腕,卻又握住她的肩膀,手上用力,讓陳芸不得不麵對她。

“你乾嘛?”

陳芸伸手揮過去,拍到他胳膊上,把自己手撞的生疼。

“對不起。”鄭衛華又對她說。

陳芸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課地滾落下來。

她哭的時候麵無表情,反而讓人更加心疼。

鄭衛華手指蜷縮,上前一步,輕輕把她摟在懷裡。

“讓你受委屈了。”

他的胸膛寬厚,肩膀很硬,身體發散著熱意,有種可以依靠的錯覺。

陳芸控製不住地大哭,眼淚全擦到他衣服上,不一會便把那一塊的不了汨濕。

她哭的很凶,像是要把這幾個月來受的委屈驚嚇一並發泄出來。

鄭衛華一直抱著她,以眼神把出來看情況的孩子們趕了回去。

過了十來分鐘,懷裡的哭聲漸漸變小。

陳芸發泄一場,這會理智回籠,回想起剛剛的行為,覺得有些丟臉。

她埋頭擦乾眼淚,輕輕推了推鄭衛華,對方順勢鬆開。陳芸看了看他肩頭被淚濕的一大塊,低著頭說:“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吧。”

“不用。”鄭衛華說:“去吃飯。”

他的聲音顯得比往常要柔和些許,帶著隱晦的安慰。

陳芸哭過一場其實沒多少胃口了,但又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想想便點了點頭。

吃飯之前,鄭衛華先給她倒了一杯水。

“喝點。”

陳芸低頭道謝,接過水小口抿著。

喝到一半,水就被人拿走,放在鍋裡還尚且溫熱的飯菜擺到她麵前。

碗裡的飯是她之前吃剩下的,上麵堆著三個山藥丸子。

陳芸抬頭看了看,鄭衛華想摸她的頭發,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說:“吃吧。”

陳芸趕忙低頭,撇開那些雜念,專心致誌吃起飯。

大概是山藥丸子的味道太好,她原本沒多少食欲,吃著吃著竟也把一碗飯吃完了。

等陳芸吃乾淨,鄭衛華又主動收了碗去洗,她擦了擦嘴角,看想麵前幾個充滿好奇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幾個孩子在她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出聲。

等她吃完了,鐵柱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被欺負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後媽哭的那麼慘,肯定是被人欺負了!

“你彆氣,我以後多把李三娃打幾頓。”

陳芸還想著要如何解釋她之前的大哭行為,聽到鐵柱這話也不用想了,趕忙阻止:“你不許瞎來,上學是給你學知識,不是讓你打架的!”

鐵柱無所謂:“反正老師教的東西簡單,我自己看看就會了。”

“那也不行。”陳芸瞪了他一眼,眼睛還紅著,所以沒什麼威力。

“不許在學校欺負同學。”

鐵柱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聽到沒?”陳芸威脅他:“下次有事情告訴老師,讓老師解決,要不就回來告訴我……和你爸爸,如果再隨便打同學的話,你就等著挨揍吧!”

鐵柱想給後媽出氣,結果反被訓了一頓,著實有些委屈。

陳芸知道這孩子主意大,不說服了他不一定會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人呢,在什麼地方就要守什麼樣的規矩。武力解決並不是一個好的方法。就像今天一樣,你把李三娃打了,當時是解了氣,但是後麵三娃媽媽不是又找來算賬了嗎?”

鐵柱說:“她不是被趕跑了嗎?”

“那是她心虛,所以才被趕跑了,可是下一次呢?”陳芸說:“她已經保證說不會再說我壞話,你要是再打三娃,那就是我們沒理了,到時候用大喇叭道歉的人就成了我或者你爸爸。”

鐵柱瞪大眼:“不行!”

像李三娃媽媽那樣在大喇叭裡道歉,那多丟臉啊!

他想起後媽說的:“我們把她抓起來!”

陳芸噗地一下笑出來:“這都是騙人的。”

“啊?”鐵柱傻眼:“爸爸戰友不是派出所所長嗎?”

“那也不行啊,公安也得按照規矩辦事,不是想抓誰就抓誰,豈不是亂套了?”

鐵柱張大嘴,半響哦了一聲,看起來很是失望。

“所以你乖乖的,彆打架。”陳芸說:“遇到事情能有很多方法解決,多用腦子想想。”

陳芸希望他能聽進去,否則等他習慣了用拳頭來解決問題,以後總有苦頭吃。

鐵柱陷入沉思,陳芸沒有打擾,帶著二妞和鐵蛋回房間了。

兩個孩子大概被嚇到了,今晚格外乖巧。

“想睡覺嗎?”陳芸問。

小姑娘搖搖頭。

“那要做什麼?教你畫畫好不好?”

她又搖頭,舉起一隻手。

陳芸見狀彎下腰,姑娘的小手在她眼皮上碰了下,立刻撤走。

二妞踮著腳,對著她眼睛呼了口氣。

“媽媽。”她靠在陳芸身上,又叫了一聲:“媽媽不哭。”

陳芸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蛋,表情柔和:“好,我不哭了。”

鄭衛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妞黏在陳芸身上撒嬌,她叫一聲媽媽陳芸應一聲,心情看起來不錯。

看來他果然不適合安慰人,除了把人惹哭之外毫無作用。

鄭衛華心想著,腳步聲重了點,引起房間內幾個人的注意。

陳芸聽到聲音抬起頭,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她麵對鄭衛華時總是覺得彆扭,以前是因為陌生而尷尬,現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在對方麵前顯露出糟糕的一麵,所以下意識不敢麵對。

鄭衛華倒是和之前沒什麼差彆,走過來看了眼二妞,對陳芸說:“那些話我之前查過,很多都是我二嬸放出去的,她心裡對我有怨氣,連累到了你。”

“我知道。”陳芸依舊低著頭:“這不怪你。”

鄭衛華站在一旁,手指握緊,想說會給她一個交代,可對於這位二嬸他確實沒有太好的方法。

獨自靜默一會,他重新提出隨軍的事情。

陳芸抬起頭,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是說給她考慮時間嗎?這還沒到假期結束,怎麼又提起來了?

“我假期少,離得遠很多事情照顧不到。”鄭衛華說:“隨軍的話,不會那麼辛苦。”

相比上次純粹以利引誘,鄭衛華這次的理由顯得有人情味了許多。

也因為如此,才更叫人沒辦法拒絕。

陳芸還是沒作聲,隻是自己知道心中的天平已經搖搖欲墜。

“我……我還要想想。”

“好。”鄭衛華點頭,沒有繼續勸說,跟她說:“水燒好了,要洗澡嗎?”

陳芸搖頭:“你先洗吧。”

他身上衣服還濕著呢。

“行。”

鄭衛華沒跟她客氣,說完轉身,在自己行李中找了兩件乾淨衣服,起身看到擺在書桌角落的布以及絲巾,想了想問:“這些東西你不喜歡嗎?”

“什麼?”陳芸疑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是給我的?”

“要不呢?”鄭衛華反問,然後又說:“是不是我選錯了顏色?”

陳芸搖頭,對方的眼光不錯,選出來的顏色都挺好看的,就是——

“你乾嘛給我買這麼多東西?”

“不給你買給誰買?”

陳芸捏著二妞的指尖,鬼使神差問了句:“是不是我怎麼樣你都會買?”

這個問題有些奇怪,鄭衛華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可能不會。”

如果不是陳芸先給他寄了信還有杏仁果脯,他這次回來也會買手表,卻不一定會想起其他的。

陳芸點頭:“我知道了。”

鄭衛華等了等,見她沒再說話,便帶著衣服出了門。

陳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思維有些發散。

拋卻其他一些因素,僅從鄭衛華這個人來看,他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長得帥、賺錢多、舍得給老婆花錢,願意分擔家務,有責任心還沒多少大男子主義。

不說現在,這樣的人放在後世,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存在。

“媽媽。”二妞拉了拉她的小指頭。

陳芸回過神:“怎麼啦?”

二妞窩在她懷裡,貼著陳芸的臉,甜甜地問:“我們和爸爸走嗎?”

陳芸反問她:“那二妞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呢?”

小姑娘有些猶豫,她到現在都和鄭衛華不是太親近,非必要情況下完全沒有交流的。

陳芸本以為她會不願意,但小姑娘想了想之後竟然點了頭:“爸爸打跑壞人,保護媽媽。”

陳芸愣了下,失笑著問:“怎麼二妞不保護我嗎?”

“我也保護你。”二妞轉了個身,摟著她的脖子,踮起腳送上一個甜甜的香吻,認真道。

田秀梅用大喇叭道歉這事傳的很快,沒過幾天整個公社的人都知道了。

這個後續發展對於陳芸來說有好有壞,好處就是現在再也沒人敢在背後說她那些桃色謠言,壞處就是……之前的謠言被陳家人知道了。

陳家村離前山村有一段距離,消息接收的比較慢,這件事還是從陳衛軍同學那裡聽來的。

那位同學知道陳芸是陳衛軍的姐姐,本意是想誇他姐姐厲害,結果陳衛軍一聽就炸了。

他還不知道姐姐被人傳過那麼難聽的話!

陳衛軍氣到爆炸,肖月珍和陳友金也不遑多讓。陳友金甚至抄起棍子就要去找鄭衛華算賬。

“行了,這事跟女婿有什麼關係?”

肖月珍拉住他。

陳友金黑著臉:“你沒聽軍子說啊,這話就是他二嬸傳出來的,就是為了膈應鄭衛華!”

“那你找他二嬸去啊,找女婿乾什麼?合著你覺得女婿好欺負是吧?”

肖月珍問的陳友金啞口無言。

“反正我說不過你。”他把棍子往邊上一甩:“你說要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算。”肖月珍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棍子,試了試手感。

陳友金警惕道:“你要乾什麼?”

“找人算賬。”她把棍子一揮,讓男人和兒子也分彆帶上一根棍子。

“他二嬸說的話,我們就找他二嬸,我今天不把那老虔婆打得滿地找牙我就不姓肖!”

陳衛軍騎著自行車,前麵帶著老娘,後麵載著老爹,一家人殺氣騰騰衝向前山村。

自從鄭誌強被派出所抓走,丁老太沒消停過。

她先是跟著去了派出所鬨了一通,之後又去革委會裡鬨,鬨得人威脅要把她一起抓起來,才灰溜溜地回了家。

回家之後她也沒放棄,整天攛掇著男人和兒子陪她一起去鬨,還把兩個女兒給叫了回來,讓她們各自想辦法找關係把鄭誌強弄出來。

除了自家兒女,丁老太還盯上了鄭衛華。

鄭家加上他們丁家幾支就他當的官最高。

丁老太想的挺好,鄭衛華不是和那個派出所所長有交情嗎?讓他跟人吃個飯求求情,放個人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她預備好了要去跟鄭衛華說好話求情,可惜鄭衛華這次一點麵子沒給她,連門都沒讓進。

丁老太吃了閉門羹,氣的在門外大罵鄭衛華,甚至連鄭衛華的父母也給罵上了。

她沒罵兩句,陳芸就帶著刀出來。

之前田秀梅被自家男人帶回去後,在李家人的審問下把自己怎麼去找茬,又怎麼被反殺的事情老老實實說了一遍。

李家人口風不緊,又給傳了出來。

這才短短幾天,陳芸的名聲已經從水性楊花的破鞋,變成手眼通天心狠手辣的女人,還有人說鄭誌強就是因為得罪他了才會被抓去坐牢。

丁老太雖然對後麵的傳聞不屑一顧,卻也不敢得罪陳芸,怕這個瘋子真的用刀來砍她。

她被嚇得灰溜溜走人,回去越想越氣,於是把罵人的地點從鄭衛華家門口改成自家院子裡。

陳家人找到這邊的時候,丁老太就在家罵陳芸。

聲音透過院門傳出來,陳家三個人原本就黑的臉色變得更黑。

肖月珍不等兒子停穩就跳下車,衝過去衝著院子門就踹了一腳。

門裡麵的叫罵聲停了下,隨後傳來丁老太有些嘶啞的聲音:“要死啊?敲門不會小點聲?”

肖月珍呸了一聲:“我敲個屁的門。”

說著一揮手,讓男人和兒子上來:“把門給我砸了!”

陳友金就和陳衛軍兩個去踹門。

鄭二叔家的院子本就是用黃泥糊的,並沒有多結實。

兩個男人踹了幾腳,門沒踹開,倒是把門框給揣倒了。

“嘭!”門框帶著門在灰塵中落地,露出門內丁老太驚怒交加的臉。

“哪來的癟三跑我家來撒野?”她一看有三個人,自己一個人打不過,轉身就要跑,叫自己男人出來。

肖月珍追上她,一把揪住丁老頭的頭發。

“你個老虔婆,往哪跑?”

丁老太被拽著頭發不能動,扯起嗓子大喊起來:“來人啊,殺人了!”

鄭二叔在屋子裡睡覺,被外麵的動靜吵醒,慢吞吞穿了衣服出來,就見自己老婆在跟彆人打架,自家院子門戶大敞,瞬間就清醒過來。

丁老太撒潑有一手,打架也厲害,但是她畢竟大了十多歲,比不上肖月珍的體力,沒多會就落了下分。

陳家父子二人沒有參與這場鬥毆中,見鄭二叔出來了才走過去。

鄭二叔盯著他們:“你們來乾嘛?”

陳友金說:“我是陳芸爸爸。”

鄭二叔聽這個名字有些陌生,想了一會才想起來:“衛軍他媳婦?”

“沒錯。”陳友金在家裡暴跳如雷,出來後倒是表現的比較平靜。

他說:“按理來說咱們也算親戚,不該鬨的太難看,但是你們家做的太過分了。”

陳友金問:“我女兒那些謠言都是你們傳出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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