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吃醋,嫉妒 請君問取南樓月(2 / 2)

但他不該不高興。

那是嬴祇的朋友,嬴祇當然應該有朋友。

嬴祇不是他的,嬴祇甚至不喜歡他。

隻是他自己擅自喜歡嬴祇。

他有什麼資格不高興,有什麼資格嫉妒?

明明不是說好了,隻自己喜歡,不叫任何人知道。

明明想好了要一切如常,不影響嬴祇,不與任何人有關係。

為什麼卻因為這點小事不高興?

為什麼卻還是會……嫉妒?

所以,感到厭惡。

比起厭惡這樣的自己,還有一種淡淡的感覺……像是,孤獨。

為什麼感到孤獨?他卻不知道。

他不喜歡他們,但也沒有討厭。

他甚至也不討厭闕千善。

儘管闕千善總是輕飄飄的,四兩撥千斤,就讓他顯得像個幼稚的小孩子。

對方同他說話的樣子,像人逗弄一隻小貓。

他其實是知道的。

他隻是不在乎。

就算因為闕千善的遊刃有餘“生氣”的時候,他也好像切割開了自己,隻有十分之一的曳月在扮演自己,在生氣,在惡狠狠的,在演繹一個這種情景下曳月應該做的情緒。

剩下的曳月,抽離旁觀著,審視著其他曳月。

審視著他的低落,他的不高興,他的嫉妒,他的自我厭惡。

和他的孤獨。

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和劫的距離。

他好像就站在懸崖的邊緣上了,就像他此刻注視著的海岸。

情劫是什麼?

是嫉妒。

他現在有些知道了。

明明愛那個人,為何卻因為他擁有許多的愛,而失落,而孤獨。

他好像希望,那所有的愛所有的歡喜,都是他給予的。

他認認真真地,希望,羨慕。

僅僅隻是因為,有很多人比他早生七年,很多年。

如果他能早早出生,他就能在嬴祇誕生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就在他身邊。

就像嬴祇參與他的生命這樣早。

不公平。

為什麼嬴祇可以養九歲的曳月?

為什麼不能是曳月養九歲的嬴祇?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幼稚生澀,惹人發笑。

情絲不可想,越思,越生百結。

曳月提劍,出海。

他踩在海浪上,嬴祇當年也是在一片海水裡救起他。

他凝水做劍,他接觸的第一柄劍,是江邊的蘆花蕩,嬴祇凝水做的劍。

劍擊水劍劃破海麵,不留絲毫痕跡。

什麼不想。

他在海麵之上,用劍書寫無法去想的心事亂緒,無法理解的自己,寫他以為不存在,一轉眼卻已經看見的劫。

他不感到畏懼,也不想逃避,他望著海麵之下猶如深淵陰影的劫數,隻是感到孤獨。

……

那一天,來瓊花劍派觀禮的許多人,都看到了在海浪之上迎風踏浪舞劍的身影。

像看到海上仙人。

他手中的劍斬去揚起的浪花,碎了的浪花飛在藍天之下,化作一片一片飛雪。

紛紛揚揚的雪,隨著海風飄散去,一些又落回海麵。

遊鯨跟隨著他,隨著他的劍躍出海麵又落下,追逐著他的身影。

他好像是另一隻鯨。

那劍自然絕妙,淩厲得仿佛可以斬碎天空和海水。

但他什麼也沒有斬碎,他好像就隻斬碎了,一點寂寞。

……

遠處,嬴祇在和友人閒推殘棋。

晴空豔陽之下,一陣風來,忽然飛花。

落在玉石做的黑白棋子上,緩緩成了一滴水。

有人輕呼一聲:“這是下雪了嗎?”

“從未聽說,瓊花劍派這樣的地方還會下雪。”

嬴祇笑了一下,輕擲棋子,起身便走。

老秀才萎靡嘀咕著:“這是認輸不下了嗎?開天辟地第一回。”

嬴祇從容道:“夫子少陪,棋什麼時候都能下。既是難得之景,帶我家小孩兒去長長見識。”

“去吧去吧。”夫子滿是褶皺的眼皮耷拉著,並不抬起,自顧自下棋,嘟囔著誰也懶得聽的顛倒陳詞,“雪似梅花,梅花似雪。請君問取南樓月。記得舊時,探梅時節。到今猶恨輕離彆。猶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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