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念,讓他親吻麵前閉眼打坐,神情冷淡的人。
吻他鋒芒涼薄的唇。
親吻那冰冷的指尖。
讓那冰冷的指尖熱起來。
讓那隻捏訣無情的手,一寸一寸途經他。
但他隻是握了一下,便鬆開了手。
靠在床尾,隻是靜靜看著那個人。
【你再沒有機會,離他那樣近了。】
【你再沒有機會,讓他沾染欲望,因你動心起念。】
【那隻是咒毒,不是你做的,你可以做任何事。沒有人會怪你,是他自己把持不住。】
【你那樣喜歡他,難道忘了嗎?】
可是……
他在那要將他化了的熱度裡,輕輕望著那個閉目的人。
那個人想要修神,想要飛升。
這隻是我自己的劫。
隻有一顆藥,如果姮娥想要飛升,就拿走吧。
曳月顫抖地扶著床柱,從四麵八方無數沼澤一樣蠱惑的穢亂畫麵裡,一點一點走出去。
推開門。
離裡麵的人,越來越遠。
隻要找到一條河,隻要把自己藏在水裡……
門外,走廊儘頭拐角,輕搖扇子的闕千善目光靜靜望著他。
微微搖頭。
那雙倨傲狹長的眼眸,眼裡一片密不透光的黑暗,從他的眼睛落到唇上。
“需要我……幫你嗎?”
聲音冷靜,很輕,喑啞。
……
曳月渾身一瞬冰冷。
他並不懂得闕千善每一次看到他的態度和眼神,背後的涵義。
但他懂得危險。
這一瞬,在這一刻看到闕千善,他下意識覺得危險和恐懼。
這如墜冰湖的寒意,讓那沼澤一樣熱化的意識清醒了一瞬。
他麵無表情,神情維持著往日的冰冷高傲。
蹙眉,冷冷望著對方:“夜深了,就算是貴客,出現在這裡也很失禮。”
“這麼討厭我嗎?可是,是嬴祇讓我在這裡的。”
曳月:“……!”
闕千善輕笑一聲,仿佛無害:“你發作了,他在為你逼毒,請我護法。怎麼出來了?”
他往前走一步。
曳月後退了一步。
一步一步將他逼回那扇門前。
曳月不動了。
他不能回去。
闕千善:“你好像不想回去?為什麼?”
也許身後就是嬴祇,他感到安全。
曳月望著闕千善的眼睛,冷靜:“我的咒毒他解不了。”
闕千善扇子輕輕遮麵,笑了笑:“誰說他要解毒了,他隻是看一看,這咒毒能你做什麼想什麼?”
曳月的臉色一瞬蒼白。
很快又冰冷起來。
無論什麼,他都已經出來了,嬴祇不可能看到,知道。
如果一定要知道,除非是進入他的識海,那便要靈修。
嬴祇怎麼可能和他……
闕千善靠過來,扇子輕抵,看著他:“沾染和你一樣的毒,不就知道了。”
曳月眼眸一瞬睜大。
甚至顧不得在意闕千善的威脅。
耳邊的聲音:“確定不進去嗎?那樣他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彆人也沒有關係嗎?”
曳月打開門,後退著進去,緊緊盯著對方,就像是望著威懾的敵人。
直到那扇門在他眼前關上。
他回頭,靠著門。
望著室內嬴祇所在的方向,卻一步未動。
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
發現他還在那個房間,那張床。
他還坐在打坐的嬴祇對麵。
薄衫被汗打濕,讓他像一條蛻皮的蛇。
無數的念頭折磨著他,讓他朝他伸出手。
他哪裡也沒有去。
他現在明白了。
他現在,在他自己的念裡。
他顫抖地握著嬴祇捏訣的手指,抵著他的眉心,忍不住被折磨得哭出來。
……
現實裡。
和曳月的念裡一樣的房間裡。
碩大的寒水池。
嬴祇站在那裡,看著寒水池裡蜷曲著一動不動,隻是不住顫抖的少年。
那張閉著眼睛的臉,一片冰冷,沒有半點情潮之下的惑人和媚意。
隻是蹙著眉,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滾落。
另一邊,錦緞蒙著倨傲雙目的闕千善,輕輕扇動千羽扇,仿佛看到了什麼一樣,唇角似是微微動了一下,卻又沒有表情。
“是情毒。身體上屬於毒的部分已經拔除乾淨了,但咒的部分,得他自己堪破。”
嬴祇的眼裡一片冰寒:“現在呢?”
“如果不能堪破,要麼忍,要麼,有人同他雙修。”
闕千善說得平靜極了,沒有任何私心雜念。
即便如此,嬴祇的目光路過他的臉上時候,都如同寒刃。
闕千善仿佛毫無所覺:“你待他太好了,僅僅隻是不見麵,你也不忍心。他抗不過去的。”
“勞煩闕宗主先出去。”
闕千善走到門口,微微一頓,淡淡:“你不出來,決定是你親自來嗎?”
嬴祇:“這就不牢你費心了。”
門關上了。
闕千善拉下眼睛上的錦緞,垂眸看著手中的千羽扇。
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切。
那個在拐角第一眼看到自己,清霧一樣的眼眸一瞬凝出冷漠的少年。
露出一個很淡很冷的笑。
闕千善那一瞬也不知道,他是希望嬴祇留在那裡,還是不希望。
這種時候還能聲音如此清明、冷寂的人,也就隻有嬴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