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爭執 所以現在我必須教導你,不愛我……(2 / 2)

嬴祇:“人會在情愛裡做許多不理智的事情,說不理智的話。你度情劫的時間太長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曳月敏感道:“什麼問題?”

嬴祇揮手,一顆瑩白發亮的石頭漂浮半空。

空中投影畫麵——

曳月一瞬不瞬望著頭頂的太陽。

書生走到曳月身邊,撥弄著溪水:“你看起來很沉得住氣,是自願給那位玄鈞真人當夫人的?”

曳月一語不發。

書生看著他,眼眸驟然一亮:“我認得你,你是玉皇山的曳月!”

曳月望著那輪太陽,似是失神:“如果你的道侶移情愛上了彆人,背叛了你,假如你必須殺一個,你會想殺了誰?”

書生:“那大概是殺將他奪走的那個強盜。”

曳月機械道:“愛是可以搶奪的嗎?”

曳月緩緩低頭,看著書生,眼中毫無焦點。

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刺穿對方的脖頸。

書生毫無防備,直挺挺倒下,驚訝地看著他。

曳月冷冷看著屍體:“我如約殺你了。”

“這是在做什麼?”闕千善出現在結界入口,驚訝望來。

曳月微微一怔,眨了眨眼,如夢初醒。

……

留影石中的畫麵,和曳月的記憶竟然完全不同。

嬴祇平靜道:“這是從軒轅渡的識海提取的殘留記憶。被操控的那個人或許是你,不是軒轅渡。”

曳月也為留影石裡截然不同的走向驚愕。

但聽到嬴祇的話,他很快恢複冷靜,截然道:“沒有人控製我,留影石的畫麵是假的!不是事實。”

嬴祇看著他:“你身上的咒毒,從何而來?是它在控製你,還是它的主人?”

曳月蹙眉,不可置信望著他:“你不相信我?”

嬴祇仍舊莊重溫和,從容不迫:“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你身上的咒毒。”

曳月:“咒毒已經解了,沒有人控製我。那廢物隻會躲在暗中同我說話。有什麼本事控製我殺人?”

【……】羽潮歎息,【明明是他惹你生氣,為什麼罵我?】

嬴祇毫無波瀾,語氣尋常:“所以,方才當著我的麵,你是在和他說話?他對你說了什麼?”

曳月慍怒:“這和今天的事情無關!”

嬴祇漫不經心,語氣平和溫淡:“那是和上次你突發情毒有關?”

曳月聲音滯澀:“……”

嬴祇冷靜,看著他,彬彬有禮:“如果咒毒無法控製你,是誰讓你服下催生情毒的藥?”

曳月:“我……”

嬴祇的語調依舊慢慢悠悠,臉上一點笑意也無,像夜色之下平靜的海麵:“如果你又要告訴我,是你自己,就不用說了。”

曳月感覺到嬴祇在生氣,但不能肯定。

這個人向來忍氣,雖然以前總是懶洋洋的笑,但實際上並不形於色,除了十歲那年,他就沒見過對方真正生氣的樣子。

嬴祇平靜道:“他經常跟你說話,但你一次也沒有跟我提過。我相信你,但你好像從未相信過我。”

他聲音悅耳,甚至還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溫柔。

曳月一股無名火,怒從心起:“你在倒打一耙什麼?不是你自己讓我彆見你。我XX連你人都見不到,我上哪裡跟你說?”

“還有,沒有咒毒,有也早就解了。那隻是一種放大感官的妖毒。上次是它催生了情毒不假,那隻是因為我長大了!”

他麵無表情:“是你說的,是人就會有欲望。妖毒刺激放大了我身體對你的欲念,這麼說你滿意了嗎?怎麼,上次他讓我在床上殺你了嗎?既然沒有,說什麼控製?”

嬴祇表情無波無瀾:“他有沒有這個能力,等我查清楚再說。”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眼眸微垂看著曳月,聲音始終溫和:“你最近說話粗俗了許多,哪裡學來的臟話?”

曳月咬著下唇內側,咬出了血,唇線抿得極緊,冷冷盯著他:“你優雅,從不說臟話,但你先氣我的。反正你也不喜歡我,我粗俗關你什麼事?”

嬴祇:“我怎麼氣你了?”

“我說了,闕千善有問題,你為什麼不聽!”

但他氣得並不是這個。

是哪怕他都那樣說了,嬴祇也置若罔聞的冷淡,和無動於衷。

嬴祇始終平靜,不緊不慢:“闕千善不是問題,你若是想,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他,你要嗎?”

曳月:“……”

輪到曳月說不出話了。

他是懷疑闕千善,但不至於證據確鑿前枉殺。

嬴祇看著他,眸光不動,整個人都是沉靜的,置身事外:“你的情劫才是我跟你的問題。”

“沒有情劫。我不過是愛你,為什麼非要我承認是劫?”

“我愛你,沒什麼見不得人,沒什麼罪。沒有傷害任何人。”

怒意和眼底的潮意一起漫上來,曳月垂著眼,冷冷道:“你又不愛我,我又沒有要你愛我。我愛你關你屁事?你管得也太寬了!”

“如果你不擅自窺視我的夢境,就什麼都沒有!千羽扇的事,我還沒有原諒你。”

他眨了下眼,沒法看對方的眼睛和臉。

以為垂了眼簾就可以遮掩住眼裡的傷心,叫對方看不到他陰鬱脆弱的淚意。

試圖用神情暴烈的決絕和淩厲,掩耳盜鈴。

聲音壓得冷靜無情。

可他並不真的冷靜。

但嬴祇很冷靜,不急不緩,矜貴疏離:“你因為區區一個情劫,忤逆我,不肯再聽我的話,甚至修為停滯不前,你說與我無關?是你先撒謊,遲遲不肯度情劫,我隻得借用千羽扇。我可以道歉,因為你生氣,但並不意味著我做錯了。”

曳月的手指緊握,指尖掐進掌心,幾乎帶著恨意:“區區一個情劫,你為什麼不能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道?我又不是你養的狗,為什麼事事都得聽你的?連我想什麼都要管?你的控製欲未免也伸得太長了。哪怕真的是養兒子,也沒有你這樣的爹。”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說什麼,他隻想刺傷嬴祇,像嬴祇刺傷他這樣。

嬴祇不在意他的譏諷,微微蹙了一下眉,耐心平靜道:“你到底要不要度情劫?怎樣才肯度情劫?”

曳月望著他,決絕地毫不退讓:“你到底肯不肯愛我?怎樣你才肯愛我?”

嬴祇眉頭慢慢皺起,看著他的目光卻還是溫的,輕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曳月神情淩厲高傲,他分明沒有哭,身體卻像一棵空心的竹子,傷心是一種具象的存在,是苦澀的河流一樣的東西,順著竹子的內壁,從喉嚨潺潺流下,替換了全身所有的血液。

看著嬴祇的眼睛,他冷冷地:“我在發瘋。我是愛你了,怎麼了?你就不能裝聾作啞假裝不知道,反正你也不會愛我,總有一天我愛不動了,忽然就不愛了。為什麼非得逼我立刻不愛你?遲一些晚一些到底有什麼問題?”

嬴祇:“但我已經知道了。情劫拖得越久越有害。”

曳月:“你不要太過分。我又沒有要你愛我。”

嬴祇溫柔地:“最好是。無論你要不要,我都不會愛你。”

曳月早就知道,但嬴祇親口說出來,他居然還是會覺得萬箭穿心。

“為什麼?”

“不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人在愛情裡的樣子,通常都分外愚蠢。”

曳月怔了一下。

那一瞬他像個渾身赤|裸,失了皮毛的小動物,置身在冬天的雪地。

任何動物沒了皮毛,都不會好看。

嬴祇向他走近:“你……”

曳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望著嬴祇,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嬴祇直到這一刻,神情也是溫和的,他停在那裡:“我不想讓你傷心。任何事情,任何時候,我們之間都不該有誤會、隱瞞和誤解。但是,你確實不應該愛我。”

曳月:“……”

嬴祇深碧的眼眸,直到這個時候也仍舊是溫柔的,帶著一些憐惜的無奈,和作壁上觀的清醒理智:“是我的錯誤,如果我知道你會愛我,就不會離你那麼近,讓你隻有我。所以現在我必須教導你,不愛我。讓我們回到正確的距離和位置上。這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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