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為何不見 “我很想你。我們很久很久沒……(1 / 2)

60、

“修真界傳聞中, 每日至少有一位弟子侍奉在那位帝尊旁邊。”

“無論他們在修真界是什麼地位,在那位帝尊麵前,都是恭敬侍奉的弟子, 時刻為這個人的任何決定而行動。”

“以他喜為喜, 以他憂而憂。”

“所有人都以能侍奉在殿前為榮。”

“因為他們視他為兄, 為父, 為神。”

“在孤皇山上, 還有一百多位破真境高手, 隨時待命。”

“要殺這樣一個已經是實質意義上的半神, 可不容易。不僅要有殺了他的能力, 甚至還要有勝過一百多位破真境、兩位入聖境的高手, 走到他麵前去的實力。”

說書人躺在藤椅上,輕輕地一晃一晃,含笑望著曳月, 不緊不慢說道。

“他們每一個人都如一千年前的曳月, 願意為那個人而死。”

曳月坐在院中的椅子上, 院子裡開滿了花。

他安安靜靜低著頭, 一動不動,也像是花園裡的一景。

是沒有被注入魂靈的完美的人偶。

視野外, 是孤皇山的流雲。

比一千年前更多, 遮擋了一切。

就好像他們住在天上。

“某種意義上你的確於他是特彆的。你是唯一背叛他的人,也是他唯一所殺的弟子。對於這樣一個驕傲的人,自然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

說書人起身, 緩緩走到曳月身前, 屈膝半蹲,手指輕輕抬起曳月的臉。

說書人望著這張殘缺冷漠,美得不合常理的臉, 目光迷蒙:“那位帝尊真是令人費解,既不要你愛他,也不許你愛彆人。因為你要離開他,便那樣大的反應。殺了你,又複生你,不肯放你走,也不肯來見你。他這種行為要怎麼說呢,倘若不是他,換成世間任何人,呃……”

說書人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難道說,我們這位帝尊也和庸人一般,其實當初也是愛上了弟子,隻是掙紮不肯接受,在他考慮放棄抗拒想要接受你愛他的時候,你卻驟然抽身不愛他,還愛上了彆人,才會這樣反複無常的嗎?”

……

“我不愛他。是他愛我。”嬴祇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將手中的棋子放在合適的地方。

在他對麵,是號稱棋聖的酒夫子。

當然,他另一個名字修真界更熟悉,那就是貧夫子。

因為他總是以一副抑鬱不得誌的窮酸夫子的樣子出現在人前。

“死而複生,從未有之。現在修真界到處都是討論這件事的。我來的時候,修真界已經傳開了。說千年前,他愛上了希海之君,你因為愛上自己的弟子,不肯成全。這才心魔作祟之下殺了他,多年來一直抱憾悔恨。”

嬴祇闔眼垂眸,微微挑了一邊的眉,微笑道:“我從不後悔。彆人不知道,夫子難道還不清楚嗎?”

夫子灌了一口酒,滿臉醉意,隨意將棋子按下:“聽聞他喝的水,飲的茶,周圍任何一件物品,都是世間難尋的珍寶,隻是為了溫養他的身體。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拿出來的,你準備了三百年不止吧。現在甚至不惜萬年鳳凰珠這種神器,給他做眼睛。”

嬴祇語氣緩緩:“畢竟是我第一個的弟子,看著長大的孩子,與旁人自然有些不同。我待他好,從前也如此。待彆的弟子也不比他差。夫子說這話,莫不是替平蕪他們打抱不平?”

“你待他無微不至,細心周到。若說隻是疼愛弟子,為當初殺他的事做的補償,是說得過去。”

貧夫子抬頭,醉眼朦朧,神情落拓潦倒,望著他。

“他背叛了你,你殺他我亦能理解。可你既殺了便不該再複活他。既複活他,說明已經消氣,不再介意他當初的背叛。”

嬴祇神情溫和,半闔的眼眸平靜望去,微笑不語。

貧夫子:“可是你至今為止,一次也沒有去見他。”

嬴祇落下一子,漫不經心:“我見不見他,何時見他,有什麼問題嗎?夫子想說什麼,直言便是。”

貧夫子直視著他,醉眼一瞬認真:“老夫隻問,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當初,你可還會殺他?”

嬴祇微斂的眼眸,深碧如一灣寂靜春潭,唇邊漫著淡淡的笑意,幾分輕慢幾分慵倦:“我會。”

眉眼恬靜,溫柔寂寥,他笑意濃濃,認真地篤定地,輕聲說:“無論多少次,重回那一刻,我都一定會的。”

當初那一瞬,或許是誤殺。

但這一千年來,他竟沒有一次後悔過。

並且,對自己當初的選擇深以為然,認為那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自信,絕無更改。

貧夫子灌了一口酒,隨意道:“既不後悔,那為什麼還要複生他?難道複生後,他就不會離開你了?”

嬴祇:“他不會。”

“你養的,你不知道他什麼樣?他愛你的時候,自然不會。可他不愛你的時候……你已經看到一回結果了,你就是殺了他,他也要走的。他若再一次離開你,難道你還要再殺他一次?”

嬴祇不緊不慢:“他能握到我的心劍,我怎麼會殺他呢?”

貧夫子一怔,手中的棋子險些滑落。

“怨不得,修真界的人說你愛他。你跟我說一句實話,你當真……”

嬴祇搖頭,指間落下一子,笑意濃濃,懶洋洋的,輕慢的:“我不愛他。但他是我的。”

夫子凝眉,如同看一個瘋子:“你究竟為什麼要複活他?是無法釋懷你待他這般好,他竟背叛你?”

嬴祇不甚經心:“因為我猜,他也許能握住我的心劍。夫子知道的,我距離飛升,正缺一劫。這世間若是有什麼人堪作我的劫,也就隻有能執我心劍之人了。”

“我若是早知道,必不會叫你複活他。”

“唉。”貧夫子擲下最後一子,起身拂袖,搖搖晃晃而去。

留下嬴祇還執著棋子,垂眸望著陷入僵持的棋局,輕聲問:“距離他複生,過去多久了?”

一旁影子一般沉默的楓岫崇,聞言恭敬道:“快一百天了。”

“這麼久了嗎?”嬴祇一怔。

難怪夫子問他,為什麼不去見他。

修士的時間過得很慢又很快,常常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速。

多久前的事情,也像是昨日。

彈指間便是數載。

一局棋便是百年。

嬴祇:“你覺得,我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去見他?”

楓岫崇低下頭:“弟子不知。也許師尊是在等師兄知錯,主動來見您。”

“知錯?”嬴祇驟然失笑出聲,抬手撐著額頭,擋住了一隻眼睛,微微搖頭,“你真是半點都不了解你這位師兄,他怎麼會知錯?從小到大每回可都是……是我低頭哄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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