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願扯著被褥哀求:“我就睡這一個晚上,章意姐姐求你啦!要是我在樓上睡,我會神經衰弱死掉的!”
“……”
章意完全拿她沒辦法。
她歎了口氣:“行吧,那你顧好自己,我得去扣費了,明天早上六點過來叫你?”
“嗯嗯,謝謝章意姐姐!”
“你這個膽小鬼。”
初願沒反駁,目的得逞就萬事大吉,抱著自己的牙膏杯去旁邊的流理台洗漱,再低調地小跑回屋,明明是自家網吧,卻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生怕引起彆人的注意。
這個點,已經是通宵的時間點了,網咖裡陸陸續續少了一些人,整個環境都變得安靜了一些。
她解開窗簾的扣子,發現前方那張桌子也空了三張椅子,不過書包倒都還在,大概是出去吃夜宵了吧。
她看了眼唯一還在的那個叫薑戈的少年。
少年正在打遊戲,電腦屏幕上炮火不斷,戰況激烈,但他的表情十分平靜,眼神裡還帶點漫不經心的困倦,不像是在玩遊戲,更像是在看什麼無聊紀錄片。
很沒有激情。
這個少年在初願眼裡,其實有些不一樣。
跟他那幾個花臂非主流小夥伴不同,大半個學期了,初願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過一句臟話,手臂脖子上乾乾淨淨,一個紋身都沒有,發型也無比清爽,每天換著各種規矩的黑衛衣,不抽煙不喝酒,連喝珍珠奶茶都會把珍珠乖乖地咽下去
有一次,她甚至還看見男生靠著椅背在寫數學作業。
從外貌到言行舉止,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要不是跟同伴們的互動還算自然,初願都會以為他是被綁架過來的。
然後前方的電腦屏幕一跳,浮現出本局成績: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第1/100
擊殺32玩家。
初願雖然不玩遊戲,但耳濡目染,也知道這應該是挺厲害的戰績。
男生卻往後一靠,沒有繼續下一局,就這麼倚著椅背,神情淡淡的,似乎是在發呆。
剛好這時,他的三個同伴也提著幾大袋烤串走了回來。
看見屏幕的字,叼著雞翅伸著大拇指含糊讚揚:“江哥就是牛逼。”
王易川興奮地拉開椅子:“來來來,咱組隊再來一局。”
“你們玩吧。”江行燁移開鼠標,興致缺缺,“我看個劇。”
“劇有什麼好看的!來嘛來嘛,就來一局!”
男生自顧自搜索哆啦A夢,沒理會他。
“擦,你居然看小叮當也不肯陪哥們玩盤遊戲,吃雞不比這隻貓有意思的多了?!”
回應他的是懶洋洋的三個字:“沒意思。”
“......你老可真是要修道成仙了,居然連玩槍都覺得沒意思,人生還有沒有樂趣了。”
陳付在旁邊叼著雞翅:“我們江哥以前可是玩真槍的人,這種虛擬槍對他本來就沒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了來自另外兩個人驚恐的目光。
兩秒之後,陳付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手裡的雞翅膀直接摔在鍵盤上,差點沒給跪下:“我他媽說的是什麼狗屎,誰不知道我們江哥不玩槍,不屑玩......”
王易川踹了他一下,蹙著眉:“不會說話就閉嘴!”
而後轉過頭:“江哥,你也知道,奧妙這傻逼就是嘴賤......”
“我知道。”江行燁站起身,神情困倦,似乎半點沒把他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你們先玩著,我去點杯咖啡。”
陳付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的背影:“你們說江哥這是生氣沒生氣?”
“嗬。”王易川翻了個白眼:“你要不是我兄弟,今天就算江哥沒生氣,老子也要幫你鬆鬆骨。”
“我這不是順口嘛。哎,你說本來槍打的好好的,江哥怎麼忽然就......”
“可快閉嘴吧你!”
......
初願聽的雲裡霧裡,下意識看向正在吧台前點咖啡的少年。
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側臉一半籠罩在帽簷下,整個人顯得很神秘。
結合剛才那一堆“槍、槍、槍”的對話,就顯得更神秘了。
刷完卡之後,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初願剛好對上了他的視線。
很平淡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在裡麵,仿佛隻是在看著一片虛空,整個人從神情到姿態都在漫不經心地詮釋著兩句話。
第一句話:隨便,都行,無所謂,死了挺好,活著也行。
第二句話:雖然我在看著你,但我並不care你是什麼幾把玩意兒。
......
初願微微一怔,覺得這樣對視著挺尷尬的,就下意識地衝他揚起一個笑。
唇畔陷下去兩個坑,眼睛眯成月牙彎兒。
因為剛摘毛線帽,腦袋上翹起一撮頭發,仿佛長出來的一根狗尾巴草。
江行燁看了她三秒,而後漠然地收回視線。
嘖,又不像豬肘子了。
像一塊草莓夾心裹奶油糖餅。
放在微波爐裡加熱之後,會流出來一灘糖心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