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行燁被煩久了後略帶警告的敷衍下,陳付他們總算是明白這杯咖啡價值幾何。
大概就是一口咖啡=幾十根烤串的程度。
江哥哥嗜咖啡如命,家裡裝了一櫃子的咖啡豆,就差沒拿咖啡洗澡了,對於他的品味,小夥伴們還是相信的。
“喲,這妹子還挺豪氣,知道我們江哥哥眼光高,舍得下血本啊。”
“下骨頭本也沒有用,送一百杯咖啡也是朝瞎子拋媚眼。”苟一勳翹著二郎腿,一邊歎息一邊搖頭,“我們江哥哥已經修道成仙了,女色在他眼裡都是狗屎,追求長生才是他的夢想。”
“你他媽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形容詞!”
“那我他媽用錯了嗎?女人在他眼裡和屎有什麼區彆?江哥,你自己說,剛才那小姑娘在你心裡是不是就是一坨狗屎?”
江行燁淡淡地抬起一隻眼皮,回憶了一下剛才那位狗,啊不是,剛才那坨小姑娘。
矮。白。小。
眼睛又圓又亮,笑起來的時候唇角陷下去兩個洞。
每一根頭發絲都在表達“我活著可真開心啊,我活著可太開心了”的中心思想。
非常的……生機勃勃。
苟一勳見他半天沒回答,以為他是不想搭理這種無聊問題,就習以為常地搖頭放棄。
然後轉過頭,打算趁人不注意,悄悄拿起碗裡的豬蹄偷吃,但大概是這豬蹄燒的太好了,骨頭把一握,肉就直接脫了骨,吧唧一下重新摔回碗裡去,和湯汁發出纏綿的聲響。
那層皮還在碗裡彈了彈,軟軟糯糯,一看就特彆有嚼勁。
“喲嗬,這肘子燒的不錯啊哈哈哈哈。”苟一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話題轉移的不能更生硬,“那啥,江哥你還沒說呢,那妹子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一坨狗屎?”
江行燁還沒回答,那邊王易川已經砸過來一根棒棒糖:“你他媽老子點串串呢,再說這種幾把形容詞信不信老子發火了!”
“喲謔,你火,我等著你火,你有本事你就火一個給我……”
“不是。”
一道懶散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幼稚的對峙。
……
苟一勳轉回頭,一臉震驚,“你說啥玩意兒?”
少年已經垂下了眼眸,看著電腦屏幕,漫不經心地按鼠標:“不像狗屎。”
“那像什麼?”
像什麼啊......
“豬肘子吧。”
——軟的會彈起來那種。
“這形容......”苟一勳擰著眉毛不解,“跟狗屎有毛線區彆?”
江行燁沒回答,單手按Z,修長的手指在鼠標左右清脆兩聲,最後一位敵人直接倒地。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操,一打三,我江哥就是牛逼!”
男生往後一靠,困倦地揉了揉眉心。
唉,太遜。
玩的有點沒意思。
……
初願並不知道自己純粹出於感恩心理送出手的咖啡和豬肘子還引起了社會哥哥們嘴裡一番關於狗屎的辯論,此刻的她,正心無旁騖地捧著手機回複郵件。
就是收了她畫稿的那封《漫話家》郵件。
這個漫畫稿,她畫了挺久的。
主要她本職是個學生,人又長得矮,所以回回位置都被安排在前三排,能趁上課時間畫個分鏡草稿,就已經是人肉探測雷達所能支撐的極限了。
而且放學回家之後,爸爸也不怎麼同意她把時間浪費在畫畫上——“初願,你已經高二了,能不能懂點事,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彆老不務正業的行不行?!”——小姑娘就隻能把畫稿壓在習題冊下,讓章意姐姐給她當哨兵,一有風吹草動就迅速把鉛筆換成水筆,在本子上裝模作樣地寫寫畫畫。
反正爸爸也看不懂她在物理習題冊上瞎默的化學方程式。
但總之,客觀條件還是極其有限的,就算她靈感如黃果山瀑布一樣噴湧而出,每天整個心思都係在上麵,也隻能像磨洋工一般把32頁的短篇磨了整整三個多月。
章意姐姐曾經無數次歎氣:“你為什麼就不肯上樓回房間畫?,每天這麼膽戰心驚的,我都替你累。”
初願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我也想,可是樓上就我一個人,我害怕。”
“……你可真是個小姑娘。”
好吧,初願其實也覺得自己這樣很遜。
但從十一歲起,她最恐懼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呆在屋子裡。這種恐懼,跟是不是小姑娘沒有任何關係,她覺得就算有一天自己七老八十當奶奶了,也不可能克服的了。
所以儘管每天晚上都浪費很多時間在和爸爸鬥智鬥勇上,也要撐到他下班才肯一起上樓。
但是今天很遺憾的,爸爸去老家吃堂哥的喜酒了,家裡沒有人,章意姐姐要上夜班也不可能陪她睡覺。
隻剩她一個人。
眼看著時針就要到指到晚上十二點,初願深吸一口氣,旋風一樣衝上樓,再旋風一樣抱著自己的被褥從樓下衝下來。
“你這是乾嘛?不睡覺啦?”
章意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初願把自己的被褥放在網管房的臨時小床上,小臉嚴肅:“我今天晚上要在樓下睡。”
“你瘋啦,樓下這麼吵你怎麼睡?”
“我拉上窗簾,帶個耳塞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趕緊給我上樓去,要是害怕,就把燈都打開,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在樓下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