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畫地為牢(1 / 2)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22889 字 6個月前

伴生樹連綿不絕。夙寒聲隻心神一動,密密麻麻的枯枝張牙舞爪襲向麵前的商序。</p>

伴生靈視元嬰威壓為無物,狠厲破開護身結界。</p>

一陣琉璃破碎聲,商序唇角露出個笑來,掌心前伸,一道符紋倏地出現麵前,轉瞬將那根伴生樹碾成齏粉。</p>

夙寒聲手指憑空出現一道血痕。疼痛還未襲向腦海,那傷痕便轉瞬消失。</p>

"有點意思。"商序笑著道,"你小小年紀,竟會‘有半華’的禁術?"</p>

夙寒聲歪著腦袋看他。明明不懂“有半華”這句拂戾族之語,但他下意識明白這是“以身相代”的意思。</p>

手腕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痕,少年眉眼帶著純澈,饒有興致地舉起手對著空中血月看向那蜿蜒猙獰的血痕。</p>

商序口中吹了聲呼哨,水中無數諸懷惡獸滿臉凶戾朝著伴生樹的主乾撲來。</p>

夙寒聲仍然看著那隻漂亮修長的五指,電光石火間輕輕“啊”了聲,像是明白了什麼,琥珀眼瞳倏地一閃。</p>

“叮”的一聲脆響。</p>

手腕內側還未乾涸的薄薄血痕憑空受靈力牽引,轉瞬化為一道繁瑣至極的法陣。商序一愣。</p>

夙寒聲眸瞳無情無感,修長五指輕輕伸展。卻見那法陣一分二、二分四,隻是一瞬便化為密密麻麻的法陣,流光似的被他隨意一甩。</p>

"吼!"</p>

法陣宛如落雨似的簌簌落地,準確無誤落在下方每一隻諸懷惡獸身上,觸之偌大惡獸竟然和方才的枯枝一樣,悉數化為齏粉。</p>

商序瞳孔劇縮,目露驚愕。方才碾碎枯枝的陣法是他事先畫在手腕上的,隻需要調動靈力便能抽出。</p>

麵前的少年卻隨手畫出?</p>

夙寒聲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孩童,擺弄著剛學會的陣法,頃刻間密匝匝遍布全身。</p>

商序臉上的氣定神閒已消散得無影無蹤,神色微沉,手指上雕刻的傳送符陣瞬間出現。</p>

符紋在足下一轉,一閃而逝。商序已消失半裡之外。</p>

還未等他站穩,卻見夙寒聲足下畫出一模一樣的陣法,轉瞬跟上他。伴生樹直直衝他砸下。</p>

商序一抬手,張開符紋護住周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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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生樹吸收夙寒聲的生機,靈力一擊堪比元嬰,伴隨著方才那將任何東西擊成齏粉的法陣轟然砸下,重重將商序砸至下方一塊雲嶼上。</p>

直到此時,商序才愕然發現.…夙寒聲竟在學他的法陣?</p>

此時明白為時已晚。</p>

夙寒聲眼睛眨也不眨地從空中躍下,足尖踩著伴生樹淩空而至,手持一根由樹根幻化而成的降魔杵,重重穿透商序的脖頸。</p>

血倏地噴濺而出。</p>

"啊——!"</p>

夙寒聲以半身生機作為代價,轉瞬將傳說中的拂戾族“聖人”製住。</p>

鳳凰火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蔓延伴生樹之上,隻是這次不知是不是崇玨的玉環,那骨火並沒有灼燒夙寒聲,反而像是幫他鍍上一層淩厲火焰,所過之處燒得寸草不生。</p>

夙寒聲手指一動,枯枝化為五根降魔杵,分彆穿透商序的四肢、內府,將他釘死在一塊巨石上。"啊!"商序撕心裂肺地慘叫出聲,雙眸幾乎凸出,匪夷所思地看著夙寒聲。他的喉嚨已被降魔杵穿透,一邊嘔血一邊艱難發出撕裂的聲音:"你……你竟是……"夙寒聲身形好似一片鴻羽,輕飄飄踩著伴生樹落至商序麵前。</p>

在小少君的認知中,這是徐南銜已死的前世。他不必在任何人麵前裝瘋賣傻,更不必裝乖。</p>

夙寒聲骨節分明的五指抓住一根降魔杵,雪白的發垂落至腳踝,將他整個人襯得好似冰雪築成。</p>

“噗嗤”一聲悶響。</p>

少君漂亮的手猛地一挑降魔杵..商序的頭顱轟然一分為二,伴隨著法紋一閃而逝,化為齏粉落至巨石上。</p>

商序甚至連慘叫一聲都沒有,便沒了氣息。</p>

夙寒聲垂眸看著,眼底無情無感。</p>

突然,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眉頭微微一垂,眼瞳露出些許難過。"好可憐。"</p>

少年麵容稚嫩,帶著乖巧溫順的稚氣,難過地看著下方的屍身,眼圈一紅,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p>

——赫然就是這段時日他在徐南銜麵前的模樣。</p>

十七歲的小少君隻是不諳世事、頭一回出門上學的孩子,和同齡人插科打諢、在師兄長輩麵前時而乖順時而又使小性子。</p>

所有</p>

人都喜歡他。</p>

"天道昭昭,萬物有靈。"</p>

夙寒聲踉蹌地落地,蹲在商序的屍身麵前,眼淚不住往下落,似乎想伸手去止住源源不斷流出的血,呢喃道, "你要死了嗎?不要……"</p>

突然, “商序”猛地喘了一口氣。</p>

方才已被夙寒聲擊成齏粉的頭顱竟</p>

然憑空長出新的,隻是卻已不是“商序”的模樣。——這人眉間一點朱砂,夙寒聲記得,這是聞道學宮的女修。</p>

夙寒聲滿臉淚痕看著女修,手哆哆嗦嗦地摸了摸她的頭,明明是輕柔又憐惜的動作,他臉上難過而悲憫的神情卻越來越古怪。</p>

唇角未勾起、眼眸也未彎,甚至也沒有出聲。可卻能感覺到他在笑。</p>

夙寒聲眼瞳溢滿笑容和毫不違和的殺意,輕輕道: "……是啊,你當然不會死。"拂戾族奪去無數人命的“聖人”,自然不會輕易死去。</p>

“女修”周身幾乎燃起鳳凰骨火,從她的四肢灼燒,痛苦地掙紮卻被那降魔杵釘死巨石上。她死死咬著牙,厲聲道: “我已活了數百年,奪頭顱之人不計其數,哪怕你殺我百次,我仍有命數活著,而你……"</p>

夙寒聲脖頸傳來一陣疼痛。他隨意地抬手一摸,掌心全是鮮血。</p>

翁林道。</p>

女修唇角露出古怪的笑,被降魔杵釘死在地上的手指艱難一動,瞬間想奪取夙寒聲的頭顱。</p>

可在陣法發作的刹那,夙寒聲身上遽爾閃現一道古怪的符紋。</p>

女修眼瞳一縮。</p>

還未來得及反應,那符紋上的陣法驟然反噬,夙寒聲甚至沒動手,那全新的頭顱便轉瞬化為鮮血淋漓一片。</p>

第三顆頭顱緩緩出現,是夙寒聲不認識的男人。</p>

他棕紅色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些許不自覺的畏懼和忌憚,深深吸著氣,嘗試著同夙寒聲商議。"淺灘的其他學子皆中了‘翁林道’,你若再殺我一次,我便全部催動陣法,將他們.…唔!"</p>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夙寒聲的降魔杵再次砸落。血已將“聖人”身下的巨石染得鮮紅一片,四處全是破碎的骨頭。</p>

乞伏昭掙紮著踩著枯枝而來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煉獄慘狀。他驚住了,訥訥道: "少.</p>

…少君?"</p>

夙寒聲正乖乖抱著膝蓋蹲在“聖人”麵前,耐心等著他換頭顱複活,聽到聲音微微一側頭,看了半天才認出人來。</p>

他眼眸微彎: "乞伏昭,你怎麼在這裡呀?"</p>

乞伏昭噎了下。夙寒聲渾身都是血,雪發上還在往下滴落著血滴,臉上卻帶著懵懵懂懂的稚氣。</p>

乞伏昭隱約聽到“聖人”那句話,小心翼翼地朝夙寒聲伸出手去:"少君,元潛、烏百裡皆已中了翁林道,您……您三思。"</p>

夙寒聲認得乞伏昭、元潛、烏百裡,腦海中卻混亂一片,根本分不清楚前世今生。</p>

“哦。”他不在意地道, "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心的。"就算所有人死在他麵前,他看都不會看一眼。</p>

乞伏昭一怔。</p>

眼看著新的頭顱緩緩重新出現在“聖人”脖頸上,乞伏昭眉頭一皺,視線眼尖地瞥見夙寒聲脖頸竟然也出現一道血痕。</p>

那道血痕比其他人更深,必定下了不止一道符紋。</p>

夙寒聲卻好似一無所知,還在滿臉高興地盯著“聖人”。</p>

乞伏昭趕忙道: "少君,少君冷靜!您也中了翁林道,萬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們已靠岸了,馬上就尋到徐師兄。等一等徐師兄過來,或者聞鏡玉……等他們來救我們,行嗎?"</p>

夙寒聲臉上笑意斂去,怔然抬頭看向乞伏昭。"等……等他們來救我?"</p>

乞伏昭道: "對,再等一等好嗎?"</p>

夙寒聲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區區築基期卻能將元嬰大圓滿的拂戾族按在地上肆意蹂.躪,必定是用了強行提升修為的禁術。</p>

伴生樹鋪天蓋地,連小少君一頭烏黑墨發都變成雪白。這是個極其不妙的預兆。</p>

夙寒聲本來乖乖巧巧蹲在那,突然像是被這句話激怒了似的,伴生樹咆哮一聲張牙舞爪,一根枯枝猛地將乞伏昭纏住腰身。</p>

“我為何要他們來救?”</p>

乞伏昭心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幾乎再次崩開,他被枯枝拽著懸空,艱難吸著氣。"少、少君?!"</p>

夙寒聲眼瞳浮現不詳的猩紅,淡淡道: “我不要任</p>

何人來救。”他不需要任何人救他。無論是為他尋藥的徐南銜..亦或是打著“為你好”的旗幟、將他強行困在無間獄禁殿中不讓他自戕的崇玨。</p>

夙寒聲麵無表情,魔怔似的重複一遍。"我從不需要彆人來救……"</p>

沒人能將他從滿是無頭厲鬼的煉獄中救出。哪怕重活一世,徐南銜死而複生,他仍然擺脫不了心魔。</p>

乞伏昭察覺到不對,趕忙道:"好,好,不讓其他人來救,少君能救自己。"</p>

夙寒聲眸瞳渙散,看著乞伏昭半晌,好似變回平日裡那溫順乖巧的小少君。“是啊,我能救我自己。”</p>

乞伏昭見有效,試探著道: “少君也</p>

中了翁林道,我們先解除符紋再殺他……”</p>

他不清楚翁林道對夙寒聲是否有用,但卻明白一旦此人催動翁林道,元潛、烏百裡,乃至其他學宮所有中了翁林道的學子,全都活不了。</p>

不能激怒這個所謂的“聖人”。</p>

"先不殺他。"夙寒聲迷茫地重複, "等……等解除符紋……"乞伏昭道: "是。"</p>

元潛和烏百裡已經去尋徐南銜了,隻要將徐師兄尋來,少君如此聽徐南銜的話,必定不會再用禁術消耗性命。</p>

可乞伏昭想得太過美好。</p>

夙寒聲癲狂的神智剛剛軟下來,地上的“聖人”重新化出頭顱,陰冷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夙寒聲,手指猛地一動。</p>

"等我殺完這些金丹期學子,下一個催動的便是徐南銜的翁林……"</p>

夙寒聲眼眸猛地睜大,手中降魔杵轟然砸下。血再次濺出。</p>

還未催動翁林道的手陡然垂下去。</p>

乞伏昭第一次見到夙寒聲殺人,被他乾脆利落又狠厲的動作驚住了。</p>

夙寒聲眼睛眨都不眨地將頭顱擊碎,渾身皆是猙獰四濺的鮮血,他跪在那歪著腦袋麵無表情看著"聖人”,魔怔般輕輕啟唇:“我師兄的頭顱呢?"</p>

“聖人”已無聲息,自然不可能回應他。</p>

夙寒聲像是個深陷秩序期的孩子,固執地想從一個死人口中得到答案。他眸子呆滯睜著,鍥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師兄的頭顱呢?”</p>

r />頭顱呢?</p>

乞伏昭看得遍體生寒,根本不敢開口打斷他。</p>

夙寒聲不厭其煩地詢問十遍之上,突然徹底不耐煩地暴怒,一把扣住“聖人”的肩膀,雙眸通紅地厲聲道。</p>

"將我師兄的頭顱交出來!"</p>

可很快,他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抱著屍身失聲痛哭,嗚咽著乞求。"求求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隻要將他的頭還給我。"</p>

乞伏昭隻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瘋。看著夙寒聲單薄的身軀跪在血泊中哭泣,他甚至想掙紮著擺脫伴生樹的束縛,去抱一抱他。</p>

可他失血過多,被伴生樹捆在半空,根本無法動用靈力。</p>

又怒又悲了一遭後,夙寒聲看著重新長出頭顱的人,隨手將身體重新釘死在巨石上。臉上淚痕未乾,他卻不太在意的隨手一抹,漫不經心道。"啊,又活啦,繼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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