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昭臉色因靈丹好了不少，可眉頭卻逐漸緊鎖。夙寒聲還在追問：“你今日到底怎麼了，要是身體實在不舒服，就先回去好了。”</p>
乞伏昭極其會隱藏，頃刻間將心中紛亂思緒強行壓下，溫和笑著搖搖頭： “現在已沒有大礙了——少君要買神樹之藤嗎，要是缺靈石我還有點積蓄，能借您急用。"</p>
夙寒聲見乞伏昭臉色比之前好多了，連說話都中氣十足，沒了剛才蔫噠噠的樣子，也逐漸放下心來。</p>
他本來還想勸人回去，但很快又被乞伏昭幾句話牽著鼻子走。</p>
“敢情好呀。”夙寒聲眼睛亮晶晶的， "你有多少積蓄?"</p>
乞伏昭將裕鏈中的幾十塊靈石珍惜地拿出："少君看看夠不夠。"夙寒聲： "……"烏百裡、元潛： "……"這一幕，似曾熟悉。</p>
"收回去吧。”夙寒聲正色地握著乞伏昭的手， “如此潑天巨款，若是有人見錢眼開殺人劫財就不好了。"</p>
/>乞伏昭： "……"</p>
烏百裡沒忍住，短促笑了聲。這位小少君，學譏諷的話倒是學得極快。</p>
四個窮鬼圍著桌子坐著，開始思考去哪裡搞點錢。</p>
神樹之藤的出價時間隻有一個時辰，幾人來的路上耽擱了許久，眼看著那木牌旁邊的沙漏已經滴得隻剩下半刻中了，價格即將被叫上三萬。</p>
神樹之藤雖然珍貴，但用途卻並不大，除了做弓外幾乎做不成其他更有用的法器。</p>
三界使弓的人少之又少，且就算有人本命法器是長弓也是一把能用千百年，花幾萬靈石做個弓也很難直接售賣出去。</p>
三萬，已是頂天的價格了。</p>
夙寒聲正在拿著弟子印給一堆人發傳音。「師兄師兄，能借我靈石嗎?不多不多，三萬就行。」</p>
徐南銜很快就回了道傳音，中氣十足地怒吼道： “要這麼多靈石做什麼……嘶!從左邊包抄!晉夷遠!楚奉寒身上有肉骨頭嗎你非得跟著他做什麼，左邊左邊!啊——!這蝕骨樹到底什麼來路，大爺的，我腰都被抽斷了……靈修又在費他的命，趕緊把他的劍奪了?! …先撤再說，晉夷遠斷後。</p>
——嗯?蕭蕭，你說了什麼嗎?"夙寒聲： "……"看來師兄在忙，一時半會顧不得他。</p>
夙寒聲又去尋謝識之，扭扭捏捏地表示要零用錢。</p>
謝長老溫溫和和地道："少君需要多少呢，一千靈石以內，我還是能做得了主的。"夙寒聲說：“三、三三三……”</p>
“三百?可以，我這就差人給少君送去聞道學宮。”</p>
“三萬。”</p>
謝識之沉默了許久許久。</p>
夙寒聲膽戰心驚等著，突然有新的傳音過來。</p>
應見畫冷冷的聲音從弟子印飄出來： “要三萬靈石做什麼，你是闖了多大的禍要用靈石去平?舊符陵有是有，但你親自來四望齋同我談，一五一十說好你準備用在何處……"</p>
夙寒聲： "……"</p>
謝長老又告狀去了?</p>
見應見畫好像說著隨時都能過來揍小孩，夙寒聲立刻道： “沒有，我是要三百，沒要三萬，是謝長老聽錯了!"</p>
應</p>
見畫擰眉： “三百?你是闖了多小的禍事，三百就能平了?”夙寒聲： "……"我就非得闖禍嗎?</p>
夙寒聲悶悶不樂地劃著弟子印上的靈力，繼續找人要靈石。</p>
長夜樓二樓，黑衣男人好似從未離開過，仍然姿態慵懶地倚在那看著下方的墨胎齋，手中的酒杯已經放下，反而換了個傳訊法器。</p>
修長五指懶懶把玩著玉質的法器，瑩白指腹摩挲上方的蓮花紋。</p>
他瞧著心情愉悅極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p>
夙寒聲皺眉看了半晌，眼看著沙漏中的沙都要落完了，將弟子印一扔，揉了揉發疼的眉心。他前世從未因錢財而發愁過，裕健中有靈石他就花，沒靈石他就乖乖的什麼都不買，就算遇到喜歡的東西也甚少會有“我要擁有它”的意願。</p>
……簡直比崇玨還要無欲無求。</p>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幾萬靈石逼得要蹦。</p>
長夜樓的黑衣男人見到夙寒聲丟在一旁的弟子印，手猛地捏緊手中傳訊法器，險些將玉質的靈器捏成齏粉。</p>
他冷笑一聲，霍然起身，化為一綹煙霧消失原地。</p>
夙寒聲大概破罐子破摔了，小心翼翼看著烏百裡，大概在思考要怎麼向百裡賠罪。</p>
烏百裡瞥他一眼，冷淡道： "神樹之藤雖然難得，但價格唱這麼高已屬天價，不買也罷。"夙寒聲： "可是你的弓……"</p>
烏百裡幽幽道： “我回去撇個棍兒也能用。”言下之意，隨便買個其他材質的也行。</p>
明明烏百裡都不在意了，夙寒聲卻蔫頭耷腦，不斷攪著袖子悶悶不樂。恰在這時，有人道： "蕭蕭?"</p>
夙寒聲抬頭一看，眼眸登時瞪圓了。崇玨……披著聞鏡玉的少年模樣，一襲難得的黑袍裹在身上，長身玉立在一旁淡淡看他。</p>
"叔……”夙寒聲騰地起身，不知為何莫名有種背著嬌頭偷情的心虛，第一反應就是解釋， "聞師兄，我……我沒躲懶，還沒到申時三刻呢。"</p>
他以為崇玨是來抓他回去抄佛經的。</p>
崇玨“嗯”了聲，視線看向他的玉牌：“要買東西嗎?”夙寒聲點點頭，又搖搖頭。反正神樹之藤都要被買走了。</p>
崇玨墨</p>
青眼睛中全是虛假的溫和，耐著性子像是在等待鳥雀主動入籠，聲音溫柔像是在哄小孩。"想要神樹藤?"</p>
夙寒聲一愣，詫異看他： "你怎麼知道?"</p>
元潛和烏百裡已經在看其他材質的弓了。</p>
乞伏昭坐在一旁，蹙著眉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聞師兄”,總覺得此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和方才那個跟蹤夙寒聲的男人很像。</p>
崇玨坐在夙寒聲身邊，伸手將夙寒聲掌心捏著的木牌拿過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修長五指又輕又柔地擦過夙寒聲的掌心，宛如一個暖昧旖旎的撫摸。</p>
一觸即分。</p>
夙寒聲一向隻覺得自己心思齷齪，從未將須彌山世尊的任何舉止往色.欲上想過，自然地攤開掌心，疑惑道： “要做什麼呀?”</p>
乞伏昭卻是眉頭狠狠皺起。</p>
這個“聞師兄”.…</p>
怎麼行為舉止如此奇怪?</p>
崇</p>
玨拿著夙寒聲的木牌輕輕一碰，指腹劃出幾個字。</p>
砰。</p>
不遠處的牆上，幾道焰火轟然炸開，神樹之藤的沙漏在漏完最後一滴的前一瞬，有人出了三萬靈石的價。</p>
眾人被這個財大氣粗震懾得一愣過後，紛紛感歎有錢人腦子真有病。夙寒聲也傻眼了，趕緊將木牌奪過來，眼睜睜看著上麵自己出的“三萬”高價，無法撤回。</p>
崇玨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正要說話。</p>
卻見夙寒聲騰地站起來，欲哭無淚地捂著腦袋： "……聞師兄你在做什麼，三萬靈石我們哪拿得出來?"</p>
他們四個是把裕褲翻個底朝天也湊不夠一千靈石的窮鬼——剛開始也不知哪來的底氣要來唱價買神樹藤。</p>
崇玨雖然貴為世尊，可在須彌山佛堂參禪多年，就算入了世八成也不知道靈石是什麼，比他還要不食人間煙火。</p>
一二三四，整整五個窮鬼。</p>
夙寒聲看著牆上神樹之藤邊上正是自己木牌的號碼，如喪考妣地喃喃道： “完了，我要被賣去花樓給彆人當小老婆抵債了。"</p>
崇玨：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