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為他分憂呢,蕭霽寧聽著喬溪這話都想反駁她:你進到朕後宮裡來,就是朕最大的憂。
不過這樣的話當然是不能明說的,所以蕭霽寧忍了又忍,最終隻是道:“你這樣的懂事,朕很欣慰。”
“臣妾隻希望皇上萬事順遂無憂。”喬溪臉上依舊是一副溫婉賢惠的淺笑。
她模樣生得清秀柔美,說話向來也是細聲細氣的,像是大點聲都怕驚擾到對方一般,而她是宮女出身,身上雖是沒有世家貴女的明豔貴氣,可也沒有一絲嬌氣,似乎脾性素來就是這般溫馴,恐怕是大多數男子心目中妻子的最佳模樣。
單是這般看的話,她的確不應該被冠以“麗”字這樣的封號,換成“淑”字或是“賢”字都要更適合她一些。
隻不過蕭霽寧不喜歡喬溪,對她這個類型的女子……也有些心理陰影,畢竟純太後在雲鴻帝麵前的態度曾經就是這樣,和喬溪幾乎無二區彆。
可她私下裡是什麼樣呢?
再加之喬溪身世成謎,極有可能與那神秘刺客有關,也是東平郡的後人,所以蕭霽寧和她待在一起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但他就這樣直接離開的話似乎也不太妥當。蕭霽寧瞥了眼四周,見喬溪她身邊宮女懷裡抱著的琵琶琴,就想起四王爺方才說他聽到喬溪在這裡彈琵琶,於是蕭霽寧就道:“你最近不是在學琵琶嗎?給朕彈一首吧。”
“好,皇上。”喬溪聞言便從宮女手裡接過琵琶,伸出蔥白的手指在琴弦上撥了兩下,“那臣妾便獻醜了。”
蕭霽寧點點頭:“嗯,你彈吧。”
下一瞬,錚錚的琵琶聲便從喬溪手指間泄出,樂聲淒淒,隱帶哀傷,音節間偶有停頓,指法也有些生疏,與喬溪口中所說她剛學琵琶的情況沒有出入。
但這首曲子,勝在感情充沛,饒是蕭霽寧不善樂理,聽完胸腔間也有些許淡淡的惆悵。
一曲音儘,蕭霽寧點評道:“這首曲子,太過淒涼了。”
“是臣妾不好。”喬溪聞言立刻抱著琵琶低下頭,認錯道,“以後臣妾不會再彈這樣的曲子了。”
“你聽過歌頌徐將軍的《沙場悲》嗎?”蕭霽寧問她,“你的曲子,也有其中幾分悲涼之意。”
喬溪總是低著頭,她臉上的表情蕭霽寧根本看不到,不過蕭霽寧也不是非要看她臉上的神情,他說完這句話,便從椅子上站起,對喬溪說:“隆冬天寒,這樣冷的日子,你還是多在宮裡待著吧。”
“是,皇上。”喬溪對於蕭霽寧的所有吩咐,都是不加反駁地答應。
蕭霽寧也不再和她深聊,負手在穆奎和席書等人的擁簇下離開了禦花園。
而蕭霽寧回到金龍殿之後,便立刻提筆寫詔書——他要封喬溪為麗妃。
還多虧了大蕭後宮嬪妃的位置基本都是由皇帝自己決定,沒什麼限製,本來無子立妃不太好,可雲鴻帝那早就開了先例,因此到蕭霽寧這裡時大臣都不怎麼反對。
之所以如此,主要緣由還是蕭霽寧後宮無人,迄今也沒一個皇嗣。
前些日子蕭霽寧還不肯鬆口開辦選秀,現在他鬆口了,不過是要封個麗妃,還有三個妃位可爭取呢,有什麼好怕的?
自古以來,帝王的嬪妃素來與前朝息息相關,皇帝會娶一些大臣的妃子,以此確保他們對自己的忠誠;也有些臣子想通過送女兒進入後宮,爭奪帝寵,借此換取加官進爵的機會。
故而蕭霽寧要開辦選秀的消息才放出,便在後宮和前朝引起了眾人議論。
第一個來找蕭霽寧唧唧歪歪的,當然是京淵。
蕭霽寧封妃的詔書前腳剛出金龍殿,京淵後腳就從小窗翻進蕭霽寧的寢殿了,身上穿著深黑色的夜行衣,臉上還蒙著麵罩,也不知道他先前是在哪窩著的。
京淵一落地,見著了蕭霽寧的麵便將麵罩扯下,挑眉問他道:“我隻是讓你去看看喬溪,你怎麼轉頭就給她封了妃呢?還聽她彈了一曲琵琶,關心人家大冬日在外頭冷不冷?”
聽聽京淵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
他和喬溪見麵是在假山上的小亭裡,交談時身邊就幾個宮人,京淵卻連他們說了些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還打算過來“興師問罪”,還好蕭霽寧早就知道京淵是個什麼德性,有了心理準備,他抿著唇,攤手佯裝無奈,歎氣道:“沒辦法,誰叫四皇兄覺著我冷落了麗夫人呢?”
“四皇兄還說麗夫人琵琶聲如泣如訴,直叫人哀傷動容。”蕭霽寧意有所指地說,“所以我不得給她晉一晉位分嗎?”
聽見蕭霽寧提起四王爺,京淵沒忍住勾了勾唇角,沒敢笑得太明顯,又趕緊恢複了正經的神色,對蕭霽寧說:“寧寧已經知道了啊。”
他能不知道嗎?
難怪京淵不告訴他喬溪最近在做些什麼,還要他親自過去看,敢情就是為了讓他見到喬溪和四王爺在搞什麼名堂。
蕭霽寧沒好氣道:“我認識四皇兄這麼多年,他到底有沒有閒情逸致在大冬日的湖邊與自己對弈我不清楚嗎?”
雖然四王爺對外表現的性格是溫文爾雅雲淡風輕的那種,可以前在訓武場練功時蕭霽寧就發現了,他這四皇兄根本就沒什麼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