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上)(1 / 2)

[西楚]霸王無獨 放鴿子 6812 字 4個月前

百廢待興, 諸事待決。

包括範增自己在內,群臣皆以為這位年事已高的丞相,至多再撐個一兩年就得撒手人寰。

卻不想十年過去, 這年近八十的範丞相竟還精神矍鑠,老當益壯,仍占著丞相的位置。

有這位陛下的‘亞父’在, 除那位以大將軍之功得封皇後的呂奉先外, 臣屬中自是無人越得過他。

範增哪裡不知,自己被一乾同僚背地裡罵著老不死。

他亦自知年高, 三番四次曾考慮過,隻等時機成熟, 就徹徹底底地退下來頤養天年, 而活了這麼長時日,親手迎來這太平盛世,亦足以令他有朝一日、含笑九泉。

偏偏他眼巴巴等的‘時機’, 卻總未來。

這日朝中就修築溝通南北之運河之事吵得不可開交, 項羽一時間猶豫不決,範增亦是思緒未定, 索性一散朝, 就拐了個彎兒, 徑直去奉賢殿找皇後問政了。

因著呂布的特殊身份——雖是皇後,卻兼大將軍之事——早朝時不再有站在隊列最前的大將軍, 陛下身邊卻添了一把皇椅。

隻是十天裡得有個七八天,那張椅子都是空著的。

對皇後鮮少赴早朝議政的舉動,臣子間自不乏猜測。

其中得認可最多的猜想,自是這位呂奇士雖高居後位,帝後亦極恩愛, 卻始終知進退,曉避嫌。

又因項氏一族中人才濟濟,那位過繼來的太子的表現可圈可點,局勢趨於穩定……

群臣對後宮始終無人、僅有皇後一人的局麵,亦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上一位對此指手畫腳、大肆批判的官員的下場,可還曆曆在目。

那時皇後聞言,僅是不屑地輕嗤了一聲,陛下卻是勃然大怒。

幸有皇後及時勸阻,未傷那人性命,卻仍被怒不可遏的陛下發配到極南地去做官,與被絕了仕途毫無區彆。

那人本不過是為嘩眾取寵,自不願去南地送命,遂灰溜溜地辭官而去,自此再無消息。

有此前車之鑒,後人哪敢再犯?

陛下心甘情願與之共享江山,又哪容得旁人置喙。

須知這位呂姓皇後,可是昔日親自帶兵衝鋒陷陣、殺得血流成河、建功無數、以賢名著稱的呂大將軍。

——偏這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正是同樣威震四海、勇猛凶悍的皇帝陛下的那片龍之逆鱗。

膽敢觸逆鱗者,自是必死無疑。

呂布哪裡知曉,自己不過是懶得早起去聽一群文官嘮叨,就落得這般離譜猜測。

而急匆匆去尋皇後問政的範增,也不幸撲了個空:據衛兵言,皇後老早就出了奉賢殿,往兵營去了。

呂布仍虛領大將軍一職,偶爾心血來潮,便去兵營訓練一番兵士,活動活動自個兒筋骨。

對此行蹤,範增暗道不巧,卻也不意外,遂往兵營去了。

然而當他趕到軍營,卻仍未找著人,道已往其義兄韓信的府上去了。

皇後向來與這位韓大將軍雖非手足、卻勝似手足。

範增雖白跑了兩趟,亦不覺意外,遂馬不停蹄地朝韓府去了。

韓大將軍這日正逢休沐,不必去軍營訓練兵士,便忙著修撰兵書,作為消遣。

對‘國舅’這一喜好,項羽自是甫一自呂布口中聽聞,即派人予以了大力支持。

有一乾文吏輔佐,幫著篩選搜集,韓信於編撰上的進程更是一日千裡,深感如魚得水。

他不願似鐘離眜、龍且等楚將般離京述職,實在是十年前那一仗徹底打出了大楚的威風,使一度最為強橫的匈奴就此灰飛煙滅,餘下各族自是聞風喪膽,紛紛臣服。

不但每年派人進大量貢品,還派來質子進京,深恐大楚雄師的鐵蹄。

而項羽亦知連年戰亂、民生疾苦,無意窮兵黷武,遂暫歇了征戰的步伐,解散了六成兵勢,還卒於農耕。

既再無夷族膽敢犯邊,將軍自得了閒置。

天下太平,二三十年內怕都無仗可打,就算去了,也不過似在京中時練兵和修撰書籍罷了。

隻是這樣的‘閒置’,卻不似十五年前那叫韓信心灰意冷的‘閒置’,反叫他心滿意足。

促使韓信留下的原因,自還有更為緊要的一個——他著實放心不下驟然做了皇後的賢弟,唯恐以賢弟的耿直脾性,或會在陛下手裡受委屈。

然而整整十年下來,距帝後最近的韓信如何不知,帝後間雖看似不乏雞飛狗跳的拳打腳踢,但大多是賢弟玩鬨般主動掀起‘事端’。

陛下是甘之如飴,賢弟委屈一點沒受,他起初還提心吊膽、後是不可思議,漸漸的,也就安下心來了。

範增到了韓信府上,與這位雖無人明言、卻是眾所周知的‘國舅’說了會兒話,不知不覺就平心靜氣下來。

他望著談吐不凡、智略逸群的這位韓大將軍,不禁感歎當初未曾反對陛下納後實在明智。

他雖老了,卻未糊塗,還依稀記得韓信曾因投楚軍數年、始終不受重用而離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