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1920 字 4個月前

次日清晨,任勤勤自夢中被犬吠和馬鳴聲驚醒,還以為在做夢。()

一推窗,清涼的霧氣湧了進來。原來後院十分寬敞,綠草如茵。

而沈鐸一身帥氣的騎裝,正從一匹高大的駿馬上翻身落地,鋥亮的切爾西靴直接踩在泥地裡。幾支毛色黑亮的獵犬圍在在他腿邊搖尾巴。

任勤勤裹著一條針織大圍巾,咚咚咚地自樓上跑了下去。

“好漂亮的馬!”

沈鐸吹了一聲口哨,把朝任勤勤撲過去的獵犬喚開了。

很顯然,沈鐸一大早就騎馬跑了幾圈,額頭、鼻尖和唇上都泛著細密的汗水,俊朗白淨的麵孔浮著一層薄紅。

他的心情也很好,眼角眉梢都帶著溫和的笑意,宛如透過薄霧照進眼中的晨光。

“發什麼呆?”沈鐸伸手在任勤勤額頭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

任勤勤忙不迭搖頭,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甩開。

“它叫什麼名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馬兒。

“賽瑞斯。”(Serica)

任勤勤在大腦裡飛速檢索:“古羅馬人和希臘人對古中國人的稱呼?”

“有長進。”沈鐸露出讚揚之色。

“畢竟是咱們中國人養的馬呀。”任勤勤感歎。

這是一匹阿拉伯馬,漂亮得令人屏住呼吸。它高大矯健,頭顱削瘦而精致,緞子般的皮毛在晨光中呈現楓糖漿般的色澤。

最關鍵的是,它如此雄健強壯,卻又有一雙美麗而溫順的眼睛。

“手伸出來。”沈鐸在任勤勤手裡放一塊方糖,教她喂給賽瑞斯吃。

馬兒輕巧地自女孩掌心卷走了方糖,鼻中輕噴,似乎在致謝。

任勤勤充滿驚豔和讚歎,愛不釋手地撫著馬兒光潔的皮毛。賽瑞斯甩著尾巴,忽然把鼻子伸到女孩懷裡,親昵地拱了拱她。

任勤勤驚喜地大笑起來。

“看來它很喜歡你。”沈鐸也笑了。

“你參加過馬術比賽嗎?”任勤勤問。

沈鐸說:“學過盛裝舞步,但是不符合我性子。平時都還是騎著它打馬球。”

他摸著賽瑞斯的腦袋,有些愧疚,“這兩年太忙,很久沒陪它了。平時都是騎師帶著它去比賽。我打算把它帶回國,養在北郊的馬場裡。”

任勤勤對賽瑞斯一見鐘情,緣定三生,抱著的它的大腦袋依依不舍,膩膩歪歪,直到被沈鐸拖回去用早飯。

“沈鐸沈鐸,我有機會學騎馬嗎?”任勤勤扒拉著沈鐸的袖子。

“學來乾嘛?”沈鐸反問,“你不是已經很擅長扔鉛球了嗎?平時要勤加鍛煉,爭取早日殺進奧運會為國爭光。”

任勤勤笑得打跌。

*

昨日已遊過牛津,今日再遊劍橋,任勤勤就不再那麼興奮過度。

聖三一門口,亨利八世依舊拄著那根著名的椅子腿兒。大庭院裡,牛頓的蘋果樹的後代枝繁葉茂……任勤勤挨個兒自拍打卡。

透過歎息橋的玻璃窗望出去,劍河水潺潺流淌,倒映著兩岸的綠樹紅磚。

任勤勤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的天光和水影。

沈鐸站在橋廊的這一邊,安靜地欣賞著少女被光影勾勒得纖細輕盈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他舉起了手機。

“沈鐸……”任勤勤突然回頭。

沈鐸迅速朝一旁轉動九十度。

這男人竟然會自拍?

任勤勤想譏諷兩句,又大發慈悲地忍住了,假裝沒看到,問:“我之前在網上看到,劍橋撐船的都是小帥哥呢。我今天可以見到嗎?”

“你做夢還快一點。”沈鐸收起了手機,“撐船的都是學生。沒有帥哥會在暑假裡不出去玩,留在學校裡等著給你撐船的。”

結果等兩人逛到了聖約翰學院旁邊的碼頭上,就見一水兒的的小鮮肉,各個英俊健壯,手持長篙站在船頭,招攬著遊客。

“……”任勤勤斜睨沈鐸,“不是說沒有帥哥的嗎?難不成我現在就在做夢?”

任勤勤今日穿著白布裙,紮著蓬鬆的魚骨辮,窈窕的身姿在一群粗壯的歐美遊客中很是醒目。

“嘿,甜心,願意讓我帶你轉一圈嗎?”很快就有英倫小帥哥朝她拋媚眼。

任勤勤還未來得及回應,沈鐸就已黑著臉把她拽走了。

已有人早就等在碼頭上,顯然認得沈鐸,見他來了,寒暄幾句,便將一根長篙交到沈鐸手中。

沈鐸長腿一邁上了船,手持長篙站在船尾,姿勢說不出地流暢熟練。

“還不上來?”他朝任勤勤呼喝。

任勤勤震驚得都有些結巴了:“不……不找帥哥撐船嗎?”

沈鐸居高臨下,陰惻惻地,一字一頓地問:“我·難·道·還·不·夠·帥?”

“帥!帥……”任勤勤汗如雨下,趕緊跳上了小船。

*

長篙在碼頭石階上一點,小船便輕飄飄地滑了出去。

清風拂麵而來,劍河碧波蕩漾。

兩岸景色開闊,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古建築又呈現出另外一種風貌。

沈鐸穿著白衣黑褲,身影筆直秀頎。他手執長篙,穩穩地撐著船,動作極之利落瀟灑。

任勤勤坐在船頭,麵朝著沈鐸,雖然置身美景之中,可她的視線倒有大半時間都落在男人優雅的身姿上。

“我昨天看到牛津也有這種長篙船。你這一手工夫,是不是讀書的時候為女朋友撐船練出來的?”

沈鐸淡淡道:“那我大概需要把全牛津的女生都約會一遍,才能練出這一手絕活兒來。”

任勤勤噗哧笑。

少女有著烏黑的長發和象牙色的肌膚,坐在碧水與陽光之中,身上光陰交織,像一副莫奈的油畫。

“你怎麼突然對我的感情史那麼好奇?”沈鐸突然問,“這兩天你一直都在旁敲側擊地打聽。”

任勤勤的心慌自己都弄不大明白,匆忙彆開了目光,撥拉著河水。

河水溫暖清澈,難怪徐誌摩都願意做這片柔波裡的一支水草。

“我現在不是跟著你混嗎?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自然想多了解一下你。”任勤勤說,“況且,我的感情史都講給你聽了,作為交換,你也該說說你的故事。”

“我可沒有主動問過你的情史。從一開頭,就是你自己上趕著向我彙報的。”沈鐸嗤笑,“真是人小心淺藏不住事,想啥都往外說。幸好我不是壞人。”

“原來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任勤勤嗔道,“人和人之間,就是互相交流一些心裡話,才拉近彼此的距離的。你也彆嫌棄我。也隻有我這種沒臉沒皮的熱心腸,才會頂得住你的冷氣流,留在你身邊。”

沈鐸竟然沉默了,沒有反駁。

忽而一陣喧囂從旁邊一艘遊船上傳來,化解了這頭的尷尬。

那艘船略大些,坐滿一群亞洲遊客。女孩子們發現了撐船的沈公子,驚豔不已,大呼小叫起來。

沈鐸板著一張俊臉,也不看一旁舉著手機拍他的遊客,長篙用力一撐。

隻搭乘了兩人的輕便小船便如一尾靈巧的遊魚,竄出老遠。

那一船的女孩子發出失望的呼聲。任勤勤卻隱隱得意地笑了起來。

*

路過聖三一堂學院時,沈鐸抬手一指:“霍金就畢業於這裡。”

任勤勤望著那座古老的教學樓,好一會兒才說:“徐明廷就特彆崇拜霍金。他原本要去加州理工學物理的。後來為了他家的事,又改去牛津念PPE了。”

“能去牛津念PPE,你有什麼好替他遺憾的?”沈鐸說,“你隨便搜一搜,就知道這專業多難考上。吃不了麵包,就吃肉羹。你的徐明廷前途好著呢。”

“可是他為了家業而放棄了人生理想,這終究是個遺憾。”任勤勤又忍不住問,“聽說他們家生意很不好?”

沈鐸說:“好不好,是相對的。就我看來,以他父母的智商和經商本事,公司的現狀才是正常的。股市有個詞叫做‘價值回歸’,也可以套用在事業和人生上。一個缺乏能力的人或許會因為投機、運氣等因素,短時間內獲得利益。但是隨著潮水褪去,他的價值終歸會回到真實水平。”

任勤勤望向水邊的蘆葦,輕聲說:“早知道會和他這麼難再見麵,那天怎麼都該把狗尾巴草給他的。”

“狗尾巴草?”

任勤勤訕笑:“是杏外的傳統,畢業表白的時候,送一根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