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1424 字 4個月前

郭孝文笑:“怎麼那麼較真?公司裡誰不知道她是你親戚?你又這麼疼她……”

“就是因為我疼她,我才更要把我們倆的關係弄明確。”沈鐸冷聲道,“我確實可以偏心她,給她特權。誰還不會寵個女人呀?但是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郭孝文一時語塞。

“我得替她著想,不能讓她因為我而被人瞧不起。”沈鐸拿起一根球杆,擦著巧粉,“她不像你的江小姐。勤勤她起始點太低,沒有什麼加分項。她隻能靠自個兒的能力立起來,才能真正站得住,才能被人高看一眼。和我沾上緋聞,於我無傷大雅,於她卻是致命傷。”

“你還真是……”郭孝文感歎,“你也有這麼在意一個人的一天。”

沈鐸一杆將一個球送進了洞裡。

“誰都會有幾個在意的人。就看那人什麼時候出現。”

*

是夜,客人散儘,宜園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你找我?”任勤勤推開了書房的門。

沈鐸正站在書架前。他還穿著白日裡的衣服,襯衫袖子卷著,勁腰長腿,身形修長利落。

身旁一盞蒂凡尼古董落地燈,燈光透過彩色玻璃灑落四方,照得沈鐸半身流光溢彩。

“後天就去學校報到了?”沈鐸問。

“是,一早的飛機。”任勤勤走過來,“我昨天已經同小楊哥還有劉秘書長做好了工作交接,明天就不能跟你去公司了。我還得收拾行李。”

沈鐸走到書桌邊,拿起一個小巧的盒子,遞給任勤勤。

這是一個LaclocheFrères的珠寶盒。

打開盒蓋,一枚碎鑽羽毛形胸針安靜地躺在深藍色的絲絨墊上,在燈光下綻放著晶瑩的光芒,像是被天使遺落在人間的一根白羽。

任勤勤怔怔:“你這是……讓我鑒寶呢……還是送我禮物?”

“送你的。”沈鐸很坦誠,“早就準備好了,前段時間一忙就忘了拿給你。”

任勤勤沉默了片刻,合上蓋子,把盒子放回書桌上。

“不喜歡?”沈鐸挑眉。

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氣,對沈鐸說:“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先聽我說完。這和你之前給我買點衣服包包不同。那不過是打扮一下小女孩罷了。但是這個珠寶,份量太重,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畢業禮物罷了。”沈鐸淡淡道,“祝賀你高中畢業,考上大學。”

“可是……”

“和給你壓歲錢一個性質。”沈鐸道,“我既然已把你當做沈家的一份子,那麼就會給你相應的待遇。這胸針對你來說確實昂貴了點,但是符合我送人禮物的標準。太便宜的東西,我沈鐸送不出手。”

任勤勤無話可反駁。她也知道沈鐸做事有分寸,不會過分。

“所以,放心收下吧。”沈鐸道,“你如今是個大姑娘了,總該有點戴得出去的珠寶。沈家人,出門不能光禿禿的。”

任勤勤重新把珠寶盒子拽在手中,有片刻沒出聲。

沈鐸轉身朝書架走去,忽然聽到任勤勤幽幽的聲音響起。

“我也有今天呢……”

她嗓音喑啞,帶著濃重的鼻音。沈鐸眉頭皺出深深的川字,扭頭望過去。

任勤勤正將胸針拿在手中,低垂著頭,沈鐸隻能看到她未被劉海遮住的尖尖下巴。

“我和你說過我爸很摳門的事。”任勤勤低聲說,“我小時候參加學校的文藝彙演,老師要求每個女生都要穿一雙黑皮鞋。我沒有,而我爸當然不肯給我買,於是我沒能上台。同學們表演的時候,我就蹲在禮堂外的花壇裡哭……”

沈鐸靜靜地聽著,目光如沉水。

任勤勤說著,又笑起來:“真奇怪,都快十年了,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事?後來我媽帶我去商場,我一口氣買了五雙黑皮鞋……”

她摩挲著手中的羽毛胸針,指腹輕輕撫過上麵一顆顆晶瑩璀璨的鑽石。

“那個一雙黑皮鞋都討不到的小女孩,怎麼都想不到,她有被人送鑽石胸針的一天吧?”

不,這不僅僅是一件珠寶。

這枚胸針而代表著她任勤勤終於得到了珍重對待。

親爹覺得她不值得一雙新皮鞋,可有人覺得她配得上黃金寶鑽。

沈鐸沉默地望著女孩,雙目幽深如潭。

任勤勤抹了一把淚,將那枚胸針緊緊握在掌心裡。

“沈鐸,”她哽咽,“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努力讓自己配得起這枚胸針,對得起你的關照的。我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的……”

沈鐸忽而俯身過去,手臂繞過女孩的後背,將她摟進了懷中。

任勤勤的臉貼在溫熱堅實的胸膛上,鼻端滿是古龍水的淡香。所有未來得及出口的話,都融化在這片突如其來的溫暖之中。

良久的沉默後,男人略微喑啞的嗓音響起。

“時光是不能倒流的。不論過去有多少遺憾和委屈,有多少憤慨和不平,我們都沒法回去彌補,隻有繼續往前走。”

男人沉穩如鐘聲的心跳聲中,任勤勤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

“你是個果決的女孩,勤勤。”沈鐸說,“在倫敦的時候,你沒有轉身回去敲開那扇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在自己認準的路上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下去。”

“彆人對你好,必然有你值得的地方,不要把這當成負擔。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對我說過的,‘心中有道,胸中有術’。有幾個人能最終成為偉人?能做到這兩點已足夠了。”

沈鐸的手臂穩穩地擁著女孩,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寂靜中,過去一年來的光陰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

從最初的相遇,到生死與共的逃亡;從一次次的交談辯論,再到並肩暢遊異國。他們竟然在短短一年裡,製造出了這麼多的回憶。

他的每一次轉折,她的每一次蛻變,都和對方息息相關。

年輕男性那種磅礴厚重的雄性氣息如一口鐘將女孩牢牢籠罩,仿佛不容抗拒地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中。

任勤勤卻發覺自己非但不抗拒,竟然有些貪戀這份渾厚的暖意。

那是她從小到大,從未體會過的,來自異性的嗬護。

那是一份新鮮而又無聲的疼愛。

“謝謝……”任勤勤呢喃。

沈鐸將手鬆開,站了起來。

“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他朝書架走去,“就要去外地讀書了,明天好好陪一下你媽。”

拉開書房的門,任勤勤忍不住回頭朝落地燈邊那個孤單的身影望去。

“我會經常和你聯絡的。”

沈鐸再度抬起頭,燈光下麵容俊朗削瘦,雙眸裡有光芒一閃,似流星劃過夜空。

“在網絡上聯係。”任勤勤補充說明,“我會向你彙報我的生活的。”

“我對你們小姑娘的生活沒有絲毫興趣。”沈鐸漠然道,“我不想知道你們買了什麼衣服,在追什麼明星,或者又喜歡上學校裡哪個傻不拉唧的小夥子。”

“你怎麼知道他會傻不拉唧?”任勤勤笑,“跟著你混,眼光都高了一大截,將來我看中的男人,絕對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會讓你對他讚不絕口的。”

“這樣的男人隻活在曆史書裡。”沈鐸說。

任勤勤噗一聲,笑得停不下來。

“晚安,沈鐸。再見。”

第三日一早,任勤勤在王英的陪伴下,搭乘飛機前往T大報道。

母女倆搭乘民航,坐商務艙。惠姨抱著小沈鈞去機場送行。

飛機滑過跑道,衝向萬裡無雲的藍天。

沈鐸則在前一日臨時去北京出差,錯過了這一場離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