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1424 字 4個月前

八月中旬,三伏天的威力抵達頂峰的時候,沈含章老先生的周年忌日到來了。()

蔣宜女士同沈媛重返宜園,並且帶著各自的丈夫。

蔣宜的二婚丈夫是一位猶太裔地產商,家財萬貫,美國富豪榜上常客。蔣宜此生都是貴婦的命,一雙腳飄在雲端,從來沒有落在地上過。

這位約瑟夫……巴拉巴拉——天知道他那姓怎麼念,姑且這麼稱呼他吧——巴拉巴拉先生雖然個頭不高,遠不如沈含章英俊,人到中年還有些發體,但是性格非常開朗活潑,十分討人喜歡。

巴拉巴拉先生對妻子的前夫好一陣誇獎讚美,稱沈含章為“高貴的中國紳士”。又因不熟中國禮儀,見沈鐸姐弟給沈含章的墓碑磕頭,他也非常入鄉隨俗地噗通一跪,搞得掃墓儀式一陣雞飛狗跳。

王英已帶著兒子搬去了市中心的公寓。掃墓結束,她也不湊熱鬨,直接抱著兒子告辭而去。

任勤勤已不用像過去那樣回避到廚房。她現在是沈鐸的助理,協助老板主持掃墓和後續的茶會正是她的工作。

任勤勤提前數日就和惠姨開始準備。忌日這一天,她和小楊全程陪同在沈鐸身邊,招呼客人,協調工人,將後勤工作做得無可挑剔。

大半個暑假的訓練起到了明顯的效果。少女今非昔比,行止從容,儀態端莊。如果不自報身份,很多客人都以為她也是沈家的貴客。

任勤勤本以為蔣宜會照例看她不順眼,沒想蔣宜這種貴婦,見任勤勤在自己兒子身邊跑腿兒,反而覺得這才是她的本份。

他們這樣的大富大貴之家,餐桌邊擠滿了張嘴等著接麵包屑的人。從上到下,已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生態體係。

隻要這小姑娘手腳麻利、做事靠譜,留她伺候兒子,沒什麼不可以的。

“鄧家人來了。”小楊對任勤勤說。

鄧祖光西裝革履,滿麵笑容地從一輛蘭博基尼裡走下來。見到滿園肅穆,他才驚覺場合不對,趕緊收斂了笑意。

一個妙齡女郎從車另外一側推門而出,穿一條黑色修身連衣裙,瀑布似的長發,一對鑽石耳環在烏發間閃閃發光。

鄧祖光已婚,這位並不像他夫人。他雖然不靠譜,可也不至於將情人帶到這個場合裡來吧?

還是蔣宜道出了這個女郎的身份。

“丹丹!”蔣宜露出了準婆母的微笑,拉住了女郎的手,“好久沒見到你了,什麼時候從巴黎回來的?”

原來這個女郎就是鄧祖光的妹妹,鄧熙丹小姐。

久聞不如一見,鄧熙丹同她兄長截然不同,她乾淨清爽,真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名門閨秀。

鄧熙丹美得很有特色。

雪白圓潤的鵝蛋臉,細長的丹鳳眼,烏發及腰,身材削瘦高挑,裁剪普通的黑裙穿身上都很有型。

她身上有一種自幼生活優越的清高和矜貴,和沈鐸如出一轍。

難怪蔣宜這麼認同她。

作為助理,任勤勤避讓不開,跟著沈鐸一道上前迎接鄧家兄妹。

鄧祖光一見任勤勤,嘴角就勾起一個膩歪的笑。

鄧家兄妹都有一雙細長的眼睛。長鄧熙丹臉上,那就是古典丹鳳眼,到了鄧祖光臉上,就是賊眉鼠目。也不知他們家受了什麼輻射,導致了這樣的基因突變。

任勤勤倒不擔心鄧祖光會把那天的事滿世界張揚。既然他想將沈鐸和自己妹妹撮合在一起,那沈鐸鬨桃色緋聞不外是打親妹子的臉。

鄧熙丹也朝任勤勤一笑,卻是矜持中透著一股親切,令人如沐春風。

莫非這就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她不會不知道郵輪上發生的事,可看樣子絲毫不在意任勤勤這號人物。要不是她對沈鐸並沒有意思,要不就是個有城府的人呢。

任勤勤和鄧熙丹短兵相接了一下,各自彆開了眼。鄧熙丹同沈鐸寒暄了起來,而任勤勤則去招呼彆的客人去了。

今日來的客人不多,卻都是沈家社交圈裡的核心人物。

郭孝文的出現讓任勤勤喜出望外。

半年多沒見,郭孝文瘦了些,更顯得精悍乾練。他今日穿著海軍藍手工西裝,戴積家鑽表,終於有了符合他身份的貴氣派頭。

“郭大哥這麼打扮,才像個霸總嘛。”任勤勤笑道。

“是二哥。”郭孝文朝遠處一指,“那一位才是郭大哥。我大哥。”

被他指著的,是一位俊美而威嚴的中年男子,是郭孝文的年長儒雅版。對方正和巴拉巴拉先生抽著雪茄聊天。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郭孝文端詳著任勤勤,“才半年時間,你就大變樣了。剛進來的時候,我還沒把你認出來。你跟著沈鐸做事也不過一兩個月吧?還是本身就聰明,才學得這麼快。”

“孝文老弟!”鄧祖光忽然在遠處招呼,“來來,我介紹一位美人給你認識。”

在主人家的先人祭典上公開拉皮條,這個鄧家大少爺腦子裡怕是長滿了包。

郭孝文當然不想搭理這二百五,忙對任勤勤說:“找個地方給我躲一會兒。”

“跟我來。”任勤勤朝郭孝文使了一個眼色,把他帶到位於半地下的遊戲室。

*

遊戲室裡,手辦遊戲機應有儘有,中間還擺放著一張台球桌。

“這張桌子居然還在。”郭孝文的表情甚是懷念,“早年我在C城住過一陣子,沈鐸從英國回家度假,我經常過來和他一起打遊戲,打台球。”

“來一局嗎?”任勤勤笑道,“沈鐸和我提過,說你的桌球打得特彆好。”

“你也會?”郭孝文有些意外。

“沈鐸教了我打斯諾克。不過打得很爛。”任勤勤將球杆遞給郭孝文,取下了三角框,做了個手勢,請郭孝文開球。

女孩動作這麼熟練,又充滿自信,讓郭孝文起了點請教之意。

他俯身一杆開局。

任勤勤說的沒錯,她打台球明顯還是新手,熟悉規矩,姿勢也十分標準,但是球技還不敢恭維。

郭孝文也並不圖贏,一邊讓著任勤勤,還順手教她兩招。

“沈鐸還教了你什麼?”

“這名單可就長了。”任勤勤笑道,“先是給我列了老長一個書單,讓我自己去看。平時作為助理跟著他上班,周末還要去上各種課。說起來……”

任勤勤思索道:“沈鐸親自教我的,好像都是吃喝玩樂——打遊戲、桌球、橋牌、品鑒雪茄和酒……還說將來要我學打網球和騎馬。”

郭孝文噗哧笑:“他這是要教出一個五毒俱全的女魔頭來嗎?”

“我也覺得很有趣呀。”任勤勤笑道,“這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是學校裡不會教的。我既然有這條件,不學白不學。技多不壓身嘛。我很感激沈鐸有這個耐心呢。”

“人都是有愛才之心的。”郭孝文再進了一球,“對值得的人付出,也是一種快樂。相信我,沈鐸也同樣從你這裡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說起來,聽說你考上了T大的生物工程。你們這個專業有個大牛,姓江,是我家……”

“你認識江雨生教授?”任勤勤立刻把球杆丟到一邊,“我就是為了江教授才報考T大的呀!能拜在江教授門下我此生無憾了!”

“這可太巧了。”郭孝文笑起來,“我回頭給江老師說一聲,讓他多留心你。他可和親切隨和了。你又是熟人家的孩子,他一定很樂意關照你。”

咱又不是沒真本事,這個關係不走白不走。任勤勤登時樂得心花怒放,蹦蹦跳跳,已經開始暢想著怎麼對江教授獻殷勤了。

這坦誠的快樂極其具有感染力,誰看了不喜歡?

郭孝文心想,難怪沈鐸冷冷清清一個人,卻唯獨樂意把心思花在這女孩兒的身上。就為了看到她這麼歡快的笑容嗎?

“少年人就是要好好念書才對。”郭孝文感歎,“我少年的時候太熊,書也沒有念好。現在要能把時鐘撥回去就好了。”

“郭二哥才多大年紀,就這麼老氣陳秋了?”任勤勤笑道,“你人生的閱曆,可不是彆人多讀幾本書就能攀比的。社會是個大學堂,你才是裡麵的精英學霸。我們都是你腳下等著你賜教的後輩菜鳥呢。”

郭孝文顯然很少被人這麼直白地稱讚,不由得一愣。

“不要被這丫頭的彩虹屁忽悠住了,師哥。”

沈鐸推開遊戲室半掩著的門,走了進來。

任勤勤一秒恢複到了工作狀態,恭敬地叫了一聲:“沈總。”

“去幫小楊招呼客人。”沈鐸斜睨了一眼,“再閒逛,扣你工資。”

“是。”任勤勤放下球杆,利落地告辭而去。

“你也對勤勤太嚴格了點。”郭孝文說,“這是在你自己家裡呢。”

沈鐸卻不以為然:“不論什麼地點,現在是她的工作時間,那她就要把專業態度拿出來。外麵全都是沈家的親友和公司高層,我要是和她公私不分,我又怎麼在員工麵前豎立威信,她又怎麼得到同事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