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2890 字 4個月前

鄧熙丹是個心思縝密,顧慮周全的人,這番捕風捉影的胡亂推測,並不像她會說的話。

“正好,”任勤勤說,“在你們進來前,我正想向K國的項目負責人彙報我們董事會選舉的結果。不如讓我們來聽聽甲方的意思?副部長先生——”

鄧母這才後知後覺地隨著任勤勤的目光轉過身,望見牆上正在進行中的視頻通話。

“很抱歉剛才的交談被打斷,副部長先生。”任勤勤用法語說,“我們剛才的對話,您可能沒有聽明白……”

“我都明白了。”副部長麵色麵色凝重地擺了擺手,“我的翻譯剛才都給我解釋清楚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作為商務部的官員,他見多了商業競爭中見不得光的各種手段。可是眼下這一樁連環套的案件,還真不多見。

任勤勤說:“我們董事會今天內就會給您發一份公函,證明我已經被董事會選為了代理人。至於我們董事長的身體狀況,我怎麼保證都沒有用,不如讓我為您接通病房,讓您可以親自看一下他的現狀。”

任勤勤隨即掃了其餘人一眼:“我想,這幾位客人也都很想看看沈總。”

鄧母緊繃著臉,鬆弛的臉頰肉忍不住細微地顫抖。

第三方通話很快被接通,郭孝文的大臉幾乎把鏡頭占據。

“勤勤?”郭孝文把手機拿遠了些,神色有些怪異,“你怎麼……”

“郭二哥,要麻煩你一下。”任勤勤飛快地說,“你看到了,我這裡有幾位客人,都想確認一下沈鐸的情況。我知道沈鐸現在還不適合見人。客人們隻需要看到他的身影,然後再請主治醫生來說明一下情況……”

郭孝文皺著眉聽到這裡,忽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沒問題。不如讓沈鐸本人給你的客人打個招呼吧——”

鏡頭一轉,對準了身旁的病床。

沈鐸穿著病號服,靠坐在病床頭,麵孔削瘦而俊逸。

他是清醒的,對著鏡頭平靜地眨了眨眼,眼底有兩簇幽藍的火光在跳躍。

“我是沈鐸。”男人開了口,嗓音喑啞,“如各位所見,我還活著。”

*

鄧母打開辦公室大門,如一道怒氣騰騰的龍卷風衝出去。

鄧熙丹追了幾步,又轉身朝任勤勤和唐璿一欠身。

“今天給各位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替我媽道歉。另外,恭喜‘鯤鵬’奪標,也恭喜沈鐸終於醒過來。改日我一定會去探望他。”

說罷,嘴角掛著一抹帶著快意的笑,朝電梯而去。

“我也該走了。”徐明廷環顧四周,似乎有些如釋重負。

“明廷……”任勤勤將他喚住。

她眼眶發紅,身軀還沉浸在巨大的驚喜引發的顫栗中,喉頭哽咽。

“這個項目……”

“鯤鵬”奪標成功,“啟東”失敗,麵臨著要兌現對賭協議裡條款……

徐明廷一笑,眉目清朗,溫潤俊逸,又有了幾分當年校園男神的清高風采。

“不用為我擔心。我既然早就知道了‘航世’的用意,不會沒有防備的。”青年注視著任勤勤清瘦的臉龐,笑容溫柔,又隱隱有著難以言喻的不舍。

“而且,我想你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

守在沈鐸病房門口的兩大門神保安已撤走了。

任勤勤站在門口,伸手正要輕輕推門,門從裡麵被拉開了。

蔣宜和沈媛走了出來。

三個女人麵麵相覷,眼眶都是紅的,眉宇卻也都是舒展的。

任勤勤退開兩步。

“他睡下了。”蔣宜說,“剛醒,精力不大好,用了點流食就又睡下了。”

任勤勤點了點頭。

“你進去後動作輕點。”蔣宜說,“彆驚了他。”

任勤勤驚異地抬起了眼。

蔣宜卻避開了女孩的視線,帶著沈媛走了。

任勤勤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那些曾堆了一地的鮮花隻剩下花瓶裡插著的幾隻康乃馨。魔音灌耳的音箱也消失了,床頭隻有一個小加濕器在靜靜地噴著水霧。

沈鐸安詳地睡在床上,同任勤勤上次見到的沒有什麼區彆。

水霧中,男子英俊的臉龐好像確實比往日多了幾分血色。

胸膛裡湧動著滾燙的情緒,像是安裝了一塊磁石,讓她整個人都想向這個男人靠攏,再靠攏,最好緊緊貼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任勤勤脫了鞋子,輕手輕腳地側躺在了沈鐸的身邊。

她身軀纖瘦,隻占據了床沿一小塊地方,也不敢輕易觸碰沈鐸的身體。隻有腦袋忍不住靠了過去,依偎在了沈鐸的肩頭。

沈鐸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藥水和爽膚水的氣息。

連日來的惶恐與焦慮,還有如山的壓力,在這一瞬煙消雲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任勤勤有一種置身柔軟雲海之中的感覺。

被壓製住的疲憊洶湧而來,轉眼就將任勤勤淹沒。

她閉上了眼。

病房裡極靜,遠處街上的喇叭聲,走廊上護士穿著軟底鞋走過的腳步聲,連加濕器嘶嘶地噴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鐸的睫毛顫了顫,眼睛睜開了。

他有片刻的迷糊,而後轉過頭去。

任勤勤就蜷在他身邊,像個小動物,打著石膏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擱在身邊。

雖然睡著了,可眉頭還是皺著的,並不是憂愁,而是有些委屈的樣子。

她瘦多了。沈鐸心想。

這些天她是怎麼過來的?

與他,不過是一場大夢。可是於她,則是十多個日夜的艱苦拚搏,一刻也不敢鬆懈。

她做得很好,沈鐸都已經聽郭孝文說了。他一手將她教出來,當然知道她會經受住這一場考驗。

可是要他選擇的話,他寧願這個女孩畢生都不要再吃這中苦。

他隻希望她能如過去一樣,無憂無慮地笑著,充滿好奇地學習,依戀地跟在他身邊。

沈鐸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挪了過去,將臉頰貼在了任勤勤柔軟的發頂。

他忽然想起瑞士的那個冬夜,他們也曾這樣依偎在一起。

他擁著她,誠惶誠恐,又無比滿足,就像突然得到了一個易碎的絕世珍寶,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放它的好。

當初郭孝文酒後訴說著心田起火的苦惱時,沈鐸還暗地裡笑過師兄。大老爺們,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至於那麼失控。

可是等到自己回過神來,心原裡已是一片熊熊的火海。

他也束手無策,隻能看著那火燃燒。

情竇初開時,沈鐸也曾很好奇,不知道將來會遇到一個怎麼樣的女子來俘虜自己。

他暗暗地等著那一場邂逅,等回過神來,發現那個女孩早就潛伏進了自己的心中。

再強大的人都渴望被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愛人安詳沉靜的臉上,會讓你所有的功勳和野心都黯然失色,唯有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

可是隻有一部分人才能在有生之年尋找到一生的摯愛。

他沈鐸是那群幸運者之一。

將來會有無數個黃昏和黎明讓他們一起度過。

而這個女孩又何嘗不是他天空中的一顆大星,是把他從昏睡中喚醒過來的聲音,是他冷淡枯燥的人生裡最光亮的色彩。

任勤勤從睡夢中醒過來,睜眼就見男人領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躺在了沈鐸的懷裡。

她不敢亂動,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正對上沈鐸低垂的眼簾。

“……”

兩張麵孔挨得太近,視線裡對方的臉都有幾分失真。

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裡說起的好。

於是沈鐸問了一句:“聽說,你是男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