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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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哥常說的「生意人的原則」嗎?”董先摸著下巴,“他們會怎麼處置那幾個偷渡的玩家啊?不會就一直吊著吧?這麼熱的天氣,吊兩天我看就得脫水而亡了。”

這種死法得多痛苦啊,還不如乾脆利落的死。

但確實很嚇唬人,多吊幾個,就沒人敢逃票了。

“那木樁就是為了吊人的,所以之前肯定已經吊過人。”羅九伸了個懶腰,讓夏遲取出生火用的乾柴,點燃以後,差使他和董先出去搜集情報。

這兩人長相一個討喜,一個沉靜,看著都很像學生,不容易引起彆人的戒備。

至於劉一峰,在遊戲內唯一一次主動搭訕,差點被人當做是偷襲者,尖叫一聲就跑了,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而他原本隻是想要問個路。

究其原因,還得怪他麵相不好,輪廓深,眉眼淩厲,有事無事總喜歡皺著眉,時刻處在警惕緊繃中,看著好像隨時隨地要爆起攻擊一樣。

兩人離開後,羅九問他:“你的傷怎麼樣了?”

劉一峰活動了幾下肩膀,除了些微的疼痛外,已基本無礙,“好了,不影響準頭。”說的是射箭。

“你覺得這遊戲好玩嗎?”羅九話鋒一轉,問了個不想乾的問題。

劉一峰楞了一下,點頭表示肯定。

“你玩遊戲的初衷是什麼?”

劉一峰沉默起來,他不是很想提這個。

當時被部隊趕出來後,他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去找工作一聽說他是強迫退伍,就連連搖頭說是不合適,他終日裡鬱鬱不得誌,心情煩躁,總想找個事情做。

認識的有些士兵在退伍後,人生跌落穀底,因此自甘墮落,有的憑借著自己靈活的身手,成了街頭巷尾裡阻礙城市治安的罪/犯,劉一峰不想這樣,正好碰見這個遊戲的廣告,以真實、殘酷、刺激、釋放壓力為賣點,鋪天蓋地的宣傳。

這正好是他當下最需要的,就排隊買了個號。

後來經朋友介紹,他有了個保鏢的工作,不過要等下個月入職。

憑空多出一個月時間的劉一峰還是選擇登上遊戲,打算借此發泄掉自己的不滿和不得誌,與過去做個了斷。

這些理由很無聊,他沒必要和人說。

羅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觸碰到他心裡那個傷口。

“為什麼問這個?”

“因為你不夠投入。”羅九邊切肉邊說,“不管是董先還是夏遲,在遊戲裡都有非待下去不可的理由,可是你沒有。”

劉一峰怔住。

他以為自己玩的很投入,但是羅九這問題,他卻回答不上來。

非待下去不可的理由?那是什麼?

他不回答,羅九也不再問他。

隻是這個問題卻困住了他,讓他想不通,卻又時不時地想。

羅九手裡的菜刀正勻速剁著案板上的野豬肉,用的是剝了皮的豬後腿肉,肉質緊實,但又帶著一層不算肥膩的豬膘肉,剁成肉沫以後,肥膘混進瘦肉中,已經看不太出來了。

四周都生起了火堆,有食物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吃上了,讓羅九變得分外顯眼的是有節奏的敲擊聲,以及搭起來的鐵架子上掛著的金屬闊口深鍋。

柴火在劈裡啪啦的燃燒著,比起其他玩家用潮濕的樹枝燒出嗆人黑煙的的小火堆,他們這裡顯得格外的明亮。

羅九把嫩筍尖切成斜斜的片狀,已經熱好的鍋裡鋪著一層焦糖色的核桃油,正散發出濃鬱的香味,她把摳出的辣椒籽和野蔥頭丟進油鍋中爆香,猛地濺起一陣油星,被她用鍋蓋給壓在了鍋裡。

但那股獨一無二的香味兒已經順著風飄了出去。

在寧靜的夜色裡,顯得無比的突出。

陶芝芝抽動著鼻翼,閉上眼睛嗅了嗅味道。

她盤腿坐在草叢中,隻要不站起來,整個人的身形都淹沒其中。

明明剛剛才吃過東西,陶芝芝又覺得餓了。

她揉了揉肚子,咽著口水緩緩起身,想觀察一下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玩家,敢在這種幾乎沒有遮擋的環境裡肆意地烹調食物。

香是真的很香啦,但也真是個狠人。

陶芝芝長相一般,一張圓臉隻勉強算得上可愛,她的視力頗佳,戴著一副沒有度數的細黑邊平光眼鏡,看起來很有幾分書呆子樣。

總之她精心打扮的造型,哄騙了許多玩家,讓他們真以為她隻是個無害的女大學生,要是她不說,根本沒人知道陶芝芝其實已經26歲了。

她是個比較另類的獨立玩家。

大多數時候會加入某個隊伍,但那隻是為了利用其他人來達成她的目的——畢竟總有不方便一個人做的事情,等離開了隊伍,就會獨自一人在外遊蕩。

這並不是她不願意和人組隊,一開始她就被隊友坑過,後來碰見的玩家腦子又不太好使,總跟不上她的思考速度,久而久之,倒不如一人來的自在。

她眯著眼睛看到了幾十米外的羅九,打量了好半天才確定她架著鍋和架子,手裡拿著的是一把菜刀,正在認真的……做菜?

陶芝芝覺得好荒謬。

她們進的是同一款遊戲吧?怎麼畫風完全不一樣!

也不知道那個女玩家都放了什麼東西,總之沒過多久,一陣又酸又辣的刺激性味道四下飄散,誘惑著包括陶芝芝在內的多名玩家,小心翼翼地向著她挪去。

董先回來的時候咦了一聲,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圍觀。

“去去去彆看了,回去吃你們的東西。就是看的口水滴答流,也沒你們的份兒。要是想搶,還得問問我手裡的毒飛鏢同意不同意。”他說著套上了一隻手套,拿出抹過毒漿果的飛鏢,示威性地衝那些人揮了揮,“見血封喉哦。”

幾個膽小的玩家認慫地原路返回。

董先急切地蹲下來,伸長了脖子聞了聞,好奇地說:“好酸的味道,這是做什麼?”光是聞著就已經感覺到餓了。

他揉著乾癟的柔軟肚子,對著那口鍋望眼欲穿。

又過了幾分鐘,羅九掀開蓋子,裡頭是炸的焦黃酥脆的肉渣,以及燜出汁兒的嫩筍片,混著一股根本掩飾不住的檸檬酸味,他眨了眨眼,“聞著好酸,會好吃嗎?”

夏遲坐下來,“老大做的難吃過嗎?”

董先輕拍了一下自己嘴巴,“該打,居然敢懷疑老大的手藝。筍片和肉丁這個很普通,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大用檸檬汁,這叫什麼?酸筍丁?”他隨口說著。

“對,就是酸筍丁。”羅九把小鍋移到竹子做的小矮幾上,分發了4個金屬盤子,先放了一大把柔軟勁道的Q彈涼粉,接著把酸筍丁連著汁兒一起澆在涼粉上,“這是酸筍肉丁蓋澆涼麵,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作為離彆前的紀念,我們應該吃點新花樣。”

“老大不舍嗎?”董先哪壺不開提哪壺。

羅九白了他一眼,“你眼睛不太好使的樣子,我這明明是慶祝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兩人鬥嘴的這點功夫,餓狠的夏遲和劉一峰已經吃掉了大半盤。

羅九才剛吃一口,還沒來得及陶醉在開胃的強勁酸辣中,過於直白的注視讓她慢慢停止了進食的動作。

“有事嗎?”她還算禮貌地問。

畢竟被打擾了吃飯,羅九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陶芝芝緊抿著嘴巴,努力克製住點頭的欲/望,“沒事,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吃什麼……”

“那你湊近點看嘛,隔這麼遠,你能看得清楚嗎?”羅九笑眯眯地問。

其實隻要能付出相應的酬勞,她並不抗拒彆人向她要食物,但大多數的遊戲玩家都太過粗魯直接,沒幾個懂得好好說話交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錯過了多少和平交流、交換物資的好機會。

就好比剛才一群人圍著她要看,要不是董先把人給趕走了,羅九也不會出聲去趕人。

因為他們看歸看,沒有出聲打擾。

這個女玩家看著麵善,直勾勾盯著食物的雙眼寫滿了渴望,讓羅九感覺到了滿足。

沒有哪個廚子會不喜歡看到食客的反饋,羅九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