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七十年代巧媳婦7(1 / 2)

婚禮過後,就是柴米油鹽的尋常日子了。

三天回門兒是沒有的。沒彆的,太折騰了,龍城離著三盛裕就兩百多裡路,有路,但是沒通客車。來比回去還難,來的話,能搭酒廠的送貨車,回去沒有便車的話真是沒辦法,騎自行車家裡了沒有啊。之前師父回去相親,是坐了廠裡的貨車,先到安遠縣,肖四哥借了自行車去縣裡接的他。楚然要回門的話,最得先到安遠縣,再讓楚大哥去接。不夠折騰的,回啥回。

“過年再回吧,不折騰了。”楚然是這麼跟公婆說的。

“行,讓老五跟你回家過年去,多住幾天。”

公公很痛快,肖家跟楚然不一樣,肖家是男人當年,婆婆是很傳統的人,又是長在富貴窩裡的,一輩子不會乾啥活兒,三綱五常到是長在骨子裡的。這不是,連兒媳婦回娘家的事兒,都是公公說話。

肯定了楚然的說法,又交代兒子,“老五,廠子不是能調班啥的嗎?你把那個假都往過年那時候調,到時候值班啥的,我也能替你去。咱家沒那麼些說道,不講究啥年節的,沒有兒子不能在老丈人家過年的講兒。”

師父就應著,“知道了。”

楚然又提起加蓋房子的事兒,“我尋思著,陽台外麵兒種不了菜,咱可以加個玻璃棚子出來,做廚房,在走廊裡做飯,不方便。房東那麼大的地方,空著可惜了。要不再蓋一間吧?四哥不是沒分房子,沒地方結婚嗎?”

好這麼一說,老兩口就都看他們兒子,楚然一看那眼神兒,就知道是啥意思,我們一分錢沒有,你媳婦兒張嘴就蓋這個蓋那個的,你有錢?

“廠裡鋼材木材都有,能有個內部價兒吧?”楚然又問她師父,“磚瓦能弄來吧?”又轉向老兩口,“我這幾年做縫紉活兒,攢了點兒錢,先用著,把四哥的婚事辦了吧。”

肖老四現在是臨時工,原本也是在這家裡住的,因著他們結婚,大伯子再住家裡不好,就搬去鍋爐房,跟燒鍋爐的老頭兒擠去了。幫著人家乾活兒,混個放床板的地方。他訂婚的媳婦兒,也是三盛裕老家的,他三姑家隊上一戶姓祖的人家的二閨女。家裡老娘身體不好,四女兩兒,老人重男輕女,偏心眼兒偏到天上去了。兩個兒子是最小的,上麵四個姐姐,從小就乾活兒,這個老二是最能乾的,那老太太對外口口聲聲舍不得閨女早嫁要多留兩年,就好像閨女在家享福了似的,還不是留在家裡當免費勞力的。大閨女嫁得算最早的都二十三了才結婚。老二現在二十八了,才跟肖老四定婚。老三十六了,也是剛訂婚。老四二十三,還沒定婚呢。到是大兒子,才二十一,過了年就要辦婚禮了。小兒子十八,當兵去了。祖二妞兒這婚事,還是她大弟給張羅的,要按她爹媽那意思,想過了三十再說呢。

那老太太之所以這麼抻著,彆人怎麼背地罵他們兩口子都不為所動,一個是這祖二妞太能乾,比一般的男人都能乾,她舍不得這個壯勞力。還有就是,這姑娘長得特彆的好看,十裡八鄉的都漂亮得出名那種,十六七的時候,婚人就能踏破了門檻子。她是覺得她閨女到了三十也不愁嫁。是,如今這年頭兒,娶不上媳婦兒的老光杆那可太多了,祖二妞長那樣兒,又那麼能乾,三十一樣有人搶,可她怎麼就不想想,那時候搶她閨女的得是啥樣人呢?

好在,祖家的大兒子是個明白人,也是真心疼他姐,張羅著托人給他姐介紹對象。肖三姑這不是就想起她侄子了嘛,她的侄子二三十個,沒結婚的還有十來個呢。問了一圈兒,都嫌祖二妞年紀太大了。一般都是二十一二就結婚,差著太多了。問到肖老四這兒的時候,肖老娘也不樂意,肖老爹也猶豫,肖璵呢,哥哥的事兒不好參與,其實他到是覺得年紀差點兒沒啥,一個能乾就比啥都強。肖老四到是不傻,他自己樂意。跟他爹媽說得也實在,他啥也沒有,就一個人,有啥資格挑彆人?大小的,他有的挑撿嗎?再說了,大點兒,這不是就能少要點兒彩禮嘛。樣樣兒都合適的姑娘,誰找他呀?這麼一說,肖老爹肖老娘也不好再說啥,肖老娘背後哭了一鼻子,也隻能認了。

這邊兒一給回話,肖三姑就做媒人,安排兩人見麵,該說不說的,肖家人長得確實都挺體麵的,要不然窮成這樣兒了,咋沒一個打光棍的呢。彆管好的賴的,確實都能糊弄個媳婦兒回來的。這不是一見麵,兩人互相觀感也還行。就這麼定下了。祖家那邊兒,祖大弟做主,啥彩禮都沒要,隻說有個地方住就行了。

那這總不能把鍋爐房當新房吧?

爹媽都住在老兒子家,更沒有哥哥結婚,把媳婦兒娶到弟弟家的道理。

咋整?

石井子老家到是還有一間小土房,就在生產隊曬穀場邊兒上石磨旁邊後蓋起來那一間,現在隊上當倉庫放糧食呢,收拾收拾倒是能住。但這不是舍不得這個臨時工的工作嘛。彆看是臨時工,那也是穩定收入,比在家種地強。

這不婚事就隻能拖著嘛。

楚然這一說要加蓋房子給肖老四結婚,她公婆當然是樂意的。可這媳婦才進門第二天,當家做主這個可以忽略,楚家是女人當家他們也知道,沒啥不好的。就是,這麼花媳婦兒的錢,好嗎?

師父心裡笑,臉上不顯,“鋼材水泥啥的跟會計說一聲,交現錢就能買。蓋房子也好說,四哥也會瓦工,我們爺仨就乾了。磚瓦這些,我待會兒去給四哥說,四嫂的大弟就是磚瓦廠的出納,他肯定能弄來,咱出錢就行。錢……你先拿著吧,四哥的婚事不好再拖了。我多接點活兒,來年給你掙回來。”

楚然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當著爹媽的麵兒這麼說的,就嗔怪的看他一眼,“什麼你的我的,咱倆都結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哥就是我哥,我爸媽一直就是這麼教我的,進了一個門,就是一家人,還分什麼裡的外的嗎?”

師父就不說話,公婆就笑,婆婆打哈哈,“彆跟他一樣兒的,他不會說話。你媽說得對,這進了一個門,就是一家人了。一樣,都一樣兒。”

楚家兩口子的人性,是出了名的,從老太太到楚爸楚媽,那是心善的遇上知恩圖報的,好心有好報的最好例子,縣裡都點名表揚過的。

公公順勢就訓兒子,“你小子是上輩子積德,咱老肖家祖墳冒青煙,能娶上小楚,以後家裡小楚說了算,等你四哥結完婚,我也交權,咱家你媳婦當家。她說啥是啥,我跟你媽都聽指揮,你也一樣兒,給我記住了,聽著沒有?”

這是說等兒子都結了婚,他完成任務了,就要交出管家權,養老不當家了。

師父就特彆乖巧的做個聽話的好兒子,“聽著了。”

其實肖家這樣兒的,自打兒子自己出去想法子掙錢,老頭兒那家當得也不是那麼權威了。誰能掙錢誰就有話語權嘛。

那就這麼定了。

楚然就這麼拿到了管事權,成了當家人了。肖老爹說是等老四結完婚再交權,可這接下來蓋陽台蓋房子,都是楚然兩口子和肖老四張羅的,他就是在家裡幫著乾零活兒,指揮一下牆怎麼徹,棚怎麼加,彆的他也管不了,“權”早都沒了。

肖老四乾得最賣力氣,他那個臨時工的活兒,就是在鍛造車間出力砸大錘的,現在廠子效益不好,一半的時間都不開工,他那活兒,就是帶乾不乾。閒著的時候多,以前是乾閒著,他也沒錢給那些廠裡的子弟打樸克啥的,現在好了,所有時間都耗在了這邊兒。

祖家大弟也是個有能力的,電話打過去,沒幾天就給送來兩拖拉機的磚瓦,蓋一間房足夠的。楚然要給錢,人家說啥也沒要,隻說肖家剛辦了他們的婚事,知道緊巴,他能在廠裡先借著,以後慢慢還就行。其它的建材和玻璃啥的,都是師父想法子一點點淘換回來的,他那木匠是真沒白乾,正經認識了不少人脈。先去掛麵廠想法子買兩箱掛麵,再拿這掛麵找人,一個個的換,這年頭兒,東西就是有錢買,沒有票的話,都不好買的。反正人家就是靠著兩箱子掛麵,把一間房子的建材都給折騰回來了。

那掛麵廠的老廠長,以前他給掛麵廠打文件櫃的時候,就相中他了,要招他當養老女婿,那肯定是不行的呀。就認了乾娘,師父是一口一個乾娘的叫著,把老太太哄著,對他比對親兒子都好。那他想弄點兒掛麵還不容易嘛!

順便還給家裡也買了一箱,放在家裡吃。這年頭兒掛麵可是高檔食品,放家裡老兩口餓了能墊一墊。還想法子讓人捎了一箱給老太太。這個事兒辦得敞亮,肖老爹肖老娘都沒二話,還當著楚然的麵兒表揚他辦得對。

都是老人家的生存智慧,楚然和師父兩個也樂意哄著他們,都高高興興的就行唄。

她也漸漸忙起來了。

這不是蓋房子嘛,一個樓住著的同事都來看,現在人都熱情,晚上下班沒啥事兒的時候,都來忙活搬個磚啥的,那楚然不得招待嘛,就買上個西瓜甜瓜啥的,拿出來請大家吃。就越發有人樂意來幫忙,一來二去的,樓裡的嬸子嫂子的跟楚然也都熟起來了。

就有人覺得楚然身上的衣裳好看,問她在哪買的。肖老娘就顯擺她兒媳婦在家為姑娘的時候,家裡疼閨女,沒讓入社,在家做縫紉活兒,是遠近都有名的好裁縫。

其實楚然就是用廠裡發的那個深藍的勞動服,改了一下,把褲子改成背帶褲子,前襟帶個很大的兜,腿上兩側也都帶著大大的口袋,與這會兒都是暗兜的款式不一樣。衣服就是的確良做的合體的襯衫,不過是領子低下多藏了一條長長的帶子,能在前麵係下大蝴蝶結罷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褲子就是勞動服改的,誰家沒攢下幾套新工服。衣服更是滿大街的的確良,就是樣子新一點,多中了一個帶子,費不了二尺布。

就有愛美的小姑娘求著楚然給做。

那就做唄。她家婆婆都說了,她以前就是靠著做衣服掙錢的。那誰找她做活兒,總不好說白幫吧?塊把毛錢的勞務費還是得給的。做出來的衣服,量體裁衣的,確實好看,什麼樣兒身材的人來了,成衣做好了穿出去,都合身又好看,那錢給的就都痛快,覺得值。

一傳倆,倆傳仨的,她這生意慢慢就做起來了。蓋房子的活兒,她是幫不上忙的,也不用她。現在家裡的飯也是肖老娘做。楚然就隻做早飯一頓,午飯晚飯看她時間。肖老娘飯是會做的,隻是以前家裡不常讓她做,因為她手腳太大,讓她做飯太糟踐東西,太拋費。家裡沒那麼些東西讓她禍禍。現在不一樣了,禍禍吧,能做就行。人家做那飯也確實細致。就是楚然做衣服,她也能給參考意見,顏色搭配什麼的,審美相當在線。彆看過了三十年的苦日子了,細節上,還是能看出來出身的。

得空的時候,老太太還織毛衣,這不是馬上入秋,天氣涼了吧。有幾個人做衣裳給的錢少,不好意思,就給了一些毛衣票。加起來得有二十多斤。楚然找了一天跟師父出門,一口氣都給換了毛線回來。本來說自己織的,家裡一人一件,老太太說她會。那就織唄。楚然自己得空了,給老太太和楚媽一人織了一件,給小侄子也織了一件。到入冬的時候織好,給郵回去的,讓老太太放在棉襖裡麵穿,暖和。

沒幾天,楚老爹和楚大哥趕著馬車進城,給拉了半車的土豆白菜和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