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十三爺兩口子6(1 / 2)

這個年代,選拔人才的方式,特彆是文臣,最主要的方式就是科舉取士,每一次科舉考試,都是各方勢力一次激烈的爭奪。

雍正朝的第一次因科,就是這麼個情況。

上位的大人物們,那都是從康熙末年風雲詭譎的朝堂上廝殺著活下來的剩者,哪個是笨的傻的?誰看不出來,四爺在康熙朝沒能積下多少多用的人手,他得重新為自己打造新的班底,這一次的恩科進士,必將是新朝前途無量的官場新人。

正是因為知道,才更要想法子把新人收攏到自己的麾下。那怎麼辦呢?同年之誼是一點,師生之誼也是一個。主考們是默認為當屆舉子的老師的。張廷璐這個主考官,就將是雍正朝第一屆科舉所有進士的老師。地位非同一般,在這個師徒如父子的年代,等他的學生都出仕為官,他一句話,有時候可比什麼都好用。各方的勢力,能不想拉攏他嘛。

還有一個法子,就是舞弊,自古科場舞弊案就屢禁不止,除去為了銀子,更重要的利益,還是為了把自己送上去。

這一場科舉,可以說是五毒俱全,全都占了。各方勢力裡,有年羹堯,有隆科多,有八爺,還有弘時、弘晳,而張廷璐是張廷玉的親弟弟,副主考李祓是三爺的門人,八成的軍機大臣都卷在其中,皇子阿哥又跟著摻和。一個個的明著暗著找張廷璐,他的才能與張廷玉也比不了,算是個本分的讀書人,一看這個情況,早沒了剛開始得了主考差事時的興奮勁兒,隻剩下害怕了。他也知道,這事情,一個處理不好,他是難辭其咎,萬一考題泄露,他必人頭落地。真是嚇得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頭發嘩嘩的掉,找他哥說,他哥想了幾天,讓他找十三爺。這不是就來了嘛,進門見著人就哭著喊救命。

“行了,爺知道了。你回去吧,把都有誰找過你,說過什麼話,詳細的寫一份記錄交給我。之後,誰在找你,讓你做什麼,你也都接著,然後告訴我。其他不用管了。你呀,嗐……”肖先生點著張廷璐,算是應下救他一命。

這也是個倒黴蛋,本來也是飽學之士,原是康熙五十七年的榜眼,做翰林院編修。一輩子做學政,沒離開科舉考場。也算是穩穩當當。有個帝師的爹,一個內閣首輔的哥,他也不用表現太好。偏這個時空裡,張廷玉崛起得早,更是在先帝最後的一段時間裡堅定的站在四爺一派,成了重臣,寵臣。他這不是就被提溜出來了嘛。八爺推他出來,就是要把張廷玉拉下水。張廷玉反手提了李祓,那是清流的領袖,三爺又向來在讀書人裡有名聲,是想用他們的名聲兜個底。他這真真是被利用了。

肖先生第二天就把這個事情,原原本本的報給了四爺。四爺又給氣個倒仰,一個個的,全都拖他的後腿,政敵做這些,他不意外。這可裡頭,還有他的兒子,他的親信寵臣呢,能不讓他失望嗎?還有弘晳,做為廢太子的兒子,他一登基,就給他封了郡王,對他二哥,已經很夠意思了。這倒好,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不氣不氣,誰在位,都是這樣兒。您以前不乾這些事兒,那也架不住彆人從來沒閒著呀。你當某些人那滿朝的親信故舊咋來的?出事兒了,咋就想法子處理便是,生氣乾什麼?不生氣,不置當的。”還得開導氣懵圈的四爺。

“唉……十三弟啊,朕現在才知道,皇阿瑪有多不容易。這皇位,有什麼好?天下最難的差事,不過如此了。”往炕上一躺,生無可戀的發牢騷。

這話也就半真半假吧,誰也不能當真話聽。能理解老爺子的不容易是真的,但說皇位難坐?嗬嗬了,難坐你不也坐得舍不得下來嘛。

“您這不是才上手嘛。等跟皇阿瑪一樣做到五六十年的時候,也一樣遊刃有餘了。”

這馬屁拍的,說他四爺也能做五六十年皇帝呢。

四爺把手拿下來,看了他一眼,傲矯的哼了一聲,“你要是肯幫朕多分擔點兒,讓朕少累幾分,說不準還能多活兩年。也不指望著當五十年六十年的皇帝,能把老爺子留下的江山穩下來,等孩子們大了,能擔事兒了,有個二十年,也就夠了。”

還彆說,真不貪。

“可你說說現在,啊,弘時這樣兒的,他是想氣死朕啊。沒有這麼坑老子的。就他這樣兒的,我能放心把他當繼承人培養嗎?弘曆弘晝還小,怎麼辦?怎麼辦?你說說,你說說,啊……”念念叨叨的,能說到這個份上,是真沒把他十三弟當外人了。

可這話,他十弟沒法接啊。兄弟感情再說,人家是親父子,他怎麼評價?

“張廷璐雖然沒什麼擔當,卻也沒什麼壞心。實心任事還是能做到的。臣弟就保他一回,回頭,放到下麵去做個學政吧?”不提皇子的事兒,隻就恩科的事兒就事論事。

“這都是小事。隻是按張廷璐的說法,那這回的恩科,怕是很難順利了。”四爺起身,正色的說事兒。

“彆的都好說,臣弟就怕,萬一考題泄露,那才是大事。”

“是,這確實是大事。你帶著人,暗處看著辦。明處的,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朕到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多大的膽子?

沒來得及見識皇子大臣們有多大的膽子呢,到是先見識到了年羹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了。

舉子們正上聯名折子參他驕奢淫逸,他不說在這當口上消停點兒避避風頭,到是張羅著請旨讓四爺給他女兒賜婚,想要聯姻衍聖公孔府。

這事兒辦的,也能看出來年羹堯這人狂到什麼程度了。皇上的公主都不進孔府去,他的女兒,想嫁孔家。還是在舉子們跟他杠上的時候,他到是想當衍聖公的老丈人?這不是明明白白的要打全天下讀書人的臉嘛!

四爺的腦子得多不使,能同意他這麼胡來?當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但他這個折子,卻是傳出來了。

好嘛,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舉子們都暗搓搓的串連著要去午門靜坐去了。

還是撚杆處的人提前探到消息,十三爺派人直接把舉子們看住了,沒讓出得了街,才把事兒按下去。然後皇上立馬降旨給了恩典讓年羹堯立刻啟程回西北,又下了明旨,本次恩科錄取的進士名額多增加一百名。才算是把人穩住。

“皇上,題真泄露了……”正式開考的早晨,皇上親筆寫的考題,提前被泄。十三爺親自在考場坐鎮,主考副才一起拆的封,密之又密的考題,它還真就跟考前大街上幾十兩銀子就賣的考題對上了。當場就把哥倆兒早就準備好的,備份的考題拿出來。

“查。”四爺就一個字。

查是得查啊。不過得等考完試再查。

試考完了,都彆急著走。一個一個的過,誰帶了小抄了,都查得出來。然後從考題押送的每一個步驟一點點的查。

查來查去的,粘了手的,都跑不了。當然了,真正的大人物,沒人會自己出麵的。不過也不緊,下麵的人能被查到,背後的人,也就不是啥大秘密了。

十三爺查出來的名單往上一交,折子往皇上案頭一放,經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心肝兒的都顫。

皇上這時候突然又下了一道旨意,有子的太妃們可以讓親子接到府裡贍養。

那這世上都講究個孝道,不能昧良心的說,皇子們在孝道上,都是沒說的。聽說能接親娘出去奉養,能不樂嗬嘛。像三爺,太爺二爺被圈的情況下,他是皇上在朝上唯一的哥哥,麵君都不用跪。人家親媽榮太妃也是當初的四妃之一。皇上旨意一下,他立馬就請旨接榮太妃回府,誠親王府那麼大,又有城外的園子莊子的,哪裡不比宮裡寬敞。皇上也不為難,這老哥哥識實識,又好體麵,給他體麵他都能消停著當他的富貴親王。沒幾天,榮太妃就高高興興的讓接走了。

像是五爺九爺,人家親娘宜妃那也是當了大半輩子寵妃的人物,如今在慈寧宮裡,到是得捧著太後,在偏殿裡委屈巴巴的住著,人家一個親王兒子,一個大富豪兒子,能不心疼親媽?這能接出去自己養了,那能不高興嗎?五爺美滋滋的就進宮謝恩哪,第一時間就上折子要接宜太妃回府上。他可是老牌的親王,身份地位都夠呢。但是皇上偏沒有第一時間同意他接宜太妃出宮,隻說讓他跟九爺再好好商量商量,溝通溝通,看看是誰接。

這麼一說,五爺還有啥不明白的。四爺這小鞋兒給穿得明明白白的。還不是因著老九辦得那些遭心事兒,惹了他們四哥不高興了,這會兒你們想接親媽?嗬嗬,不拿點兒表現來,等著吧。這麼一想,他這心裡就氣呀,他這大半輩子小心翼翼的,結果到好,大半輩子的體麵都讓那不爭氣的弟弟給坑沒了。

等到人家七爺把成太妃也順順利利的接回去了。連十二都把定太妃給接回府上了。他能急死,直接到了九爺府上就開罵,罵他是個坑親娘的。

九爺更生氣,本來四爺登基,他都快成了亂臣賊子了,隨時會是成者王侯敗者寇裡的那個寇。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現在不過是仗著八爺還是總理事務的親王,能支撐一天是一天。力求得個善終罷了。當然了,暗搓搓的也沒少有小動作,該摟的銀子,他是不會放過的。親媽那裡,他也沒多擔心,他有個好五哥嘛,親哥混得好,在四爺跟前也有體麵,他就不怕親媽被為難。

哪想到,四爺來了這麼一手,可算是把他撂到空兒裡了。每次進宮給宜太妃請安,老太妃就哭啊。誰誰誰又被兒子接出去了,她一輩子就圈在四四方方的後宮裡頭,連外麵兒的天是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啥啥的。他給送的珍玩珠寶的,老太太也不樂意看了,念念叨叨的說再多的好東西有什麼用,也沒處使去,屋子太小,沒地方擺。老鬨心了。

最最鬱悶的是,他這兒愁得跟沒頭蒼蠅似的想不出法子來怎麼讓四爺鬆口放了宜太妃出宮。那邊兒八爺上的接惠太妃回府奉養的折子他到是很痛快的批了……

這是明明白白的搞針對了。

九爺又被五爺給堵到府上兜頭碼了一陣,鬱悶得不行不行的跑到他八哥府上,委屈巴巴的對著他八哥,“八哥,怎麼辦呀……老四針對我……”

八爺彆管心裡多少小心思,多黑心眼兒,人家麵上那是真儒雅,真翩翩君子,滿朝文武那麼些大臣,都不是白給的,能收服那麼些人,八爺能是一般人嗎?能讓滿天下叫賢王的,本事小不了,麵上的品行更是挑不出來毛病。看著他九弟那個眼淚汪汪的樣兒,他也愁啊。心裡把四爺罵得死臭,這人怎麼那壞呢。這是往他得九爺中間摻沙子呢。惠太妃養了他一場,他是想接得接,不想接也得接,原以為皇上也會為難他一下,結果他來這麼一手。“要不,去找找老十三?讓他幫著說說話?”

其實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他們哥倆兒一塊兒進宮,跟皇上服軟認輸,把親信名單往上一交,啥都解決了。倆人心裡都明鏡兒似的,這不是就不能認輸嘛。那就隻能想彆的法子。

老九就咬牙切齒,“老十三?他能幫我說話?沒準兒這損主意就是他幫著老四出的呢。”

八爺就勸。“讓五哥去問問呢?他總不能不給五哥麵子吧?”

五爺這會兒可不正在怡親王府上呢。

“哥呀,真不是我不給您麵子。其實您也知道皇上為的什麼,這事兒,解鈴還需係鈴人,都在九哥身上呢,我怎麼說話呀?”十三把話說得很透徹了。

五爺領情,“十三弟,你給五哥指條道兒,該怎麼著,你說,我去找老九說去。娘娘在宮裡,整日的以淚洗麵,我是真怕她老人家哭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啊?”

怕宜太妃哭壞了身子?還整日以淚洗麵?可拉倒吧。

這話彆人能信,十三兩口最是不信。十三不常去慈寧宮,但楚然常去啊。老太妃們為了兒孫,那是不得不捧著太後,太後呢,本來就不是張揚的人,也不拿身份壓著誰,沒了先皇了,他們沒啥爭搶的,到都成了老閨蜜了。特彆是宜太妃,彆的太妃人家兒子都安全著,就是惠妃,大爺雖然圈著,但也就是圈著了,不會更差。隻有她,有老九那個遭心的兒子,隨時都可能壞事兒。還壞連累著老五。比誰心裡都煎熬。見太後從中調節著,十四作成那樣兒了,人家也能平平安安的去種地去。她就一直哄著太後呢,這不是也想走走太後路線嘛。這回兒事出了,她才不難過呢,相反,心裡彆提多高興了。這就跟當時太後在先皇靈前揍老十四的道理差不多,親媽收拾完了,皇上就不收拾了。這回,她是真覺著皇上給老九機會了。利用她這個親媽收拾他,他要是乖乖的認輸呢,那就沒事兒。要是死性不改,那才是真完蛋呢。所以,老太太是可著勁兒的作,拾掇老九。就盼著老九能為了她這個親媽,跟皇上服上軟兒,自己也能得個善終。什麼哭啊鬨啊,都是做給她兒子看的,回頭兒人家跟老太後在宮裡頭打牌嘮嗑的小日子一點兒沒耽誤。

但這個事兒,十三肯定不會跟五爺說實情的,還得接著他的話往下說。

“這樣吧,五哥。您幫著給九哥傳個話兒,我福晉近來做首飾的原料不夠用的,想找人出海去找原石,沒有門路。能不能求九哥幫幫忙?”

五爺有點兒沒聽懂,啥意思?明著跟老爺要東西呢?沒懂不要緊,隻要提要求了,那就好辦。當下特彆痛快的就替九爺應下了。“這值當什麼,一會兒我就去跟老九說,讓他給你辦了不就完了嘛。”

然後等他跟九爺一說,九爺就咬牙,“我的親哥呀,你是啥都敢答應啊。沒你這麼坑人的。”

五爺皺著眉,滿臉的不樂意,“你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坑你了?”

“哥呀,你是讓老十三蒙了。什麼他福晉做首飾。你知道他福晉做的是啥首飾不?”

“知道啊,不就是太後和皇後都喜歡戴,現在滿京城的女人都搶著戴的那什麼翡翠和鑽石嗎?”還不隻是女人愛戴呢,上行下效的,男人們戴的玉配,帽子上墜的玉,也都開始出現翡翠的了,還有騷包的,在翡翠邊兒上鑲上一圈兒的鑽石,弄得晃眼。滿京城誰不知道。價兒都抬上去了。可價再抬,它也是有限的。跟上好的美玉珍珠什麼的,沒得比。老九還能差那麼點兒東西?他的家底多厚,當哥的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