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正式介紹一下,我姓謝,名瑤,謝瑤,我的名字哦。”
“44年,團長謝言帶領部隊來到川城,川城一戰,我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謝言右小腿中彈,因為缺醫少藥,後來不得不截肢,離開心愛的部隊,調回聊城,成了紡織廠一名車間主任,49年解放後,升任廠長。”
“並於這一年,和易安當醫生的妹妹丁靜,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喜結連理。”老爺子高懸的心,陡然一落,唇邊帶了笑,“次年五月,春暖花開的聊城,一個美麗的寶寶降生了,爺爺,那便是我,您的瑤瑤。”
“瑤瑤,50年出生的嗎?還有六年,”老爺子的手不知不覺地緊攥成拳,六年啊!他要撐住,他現在不能死,他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大寶貝出生呢。”
後麵記錄的都是些政治。老爺子匆忙掃了一眼,收好本子,高聲叫道:“小顧,小顧,你進來。”
顧醫生就守在外麵,聞言慌忙推門進來:“老爺!”
“小顧,”左中賞雙目晶亮道,“家裡還有青黴素嗎?”
顧醫生一愣,搖了搖頭:“部隊和民眾傷亡極重,藥廠、醫館、實研室,還有家裡的藥,全部都捐出去了。聽說,現在均已告急。”
“你去找小宋,讓他帶你去秘室,那裡還有十幾箱青黴素,你親自送到醫院。然後,幫我找一個叫謝言的團長,務必把他的小腿保住。”
顧醫生精神一振:“是!”不管是為了什麼,反正這個叫謝言的人喚起了老爺的求生欲,那就成了,這個人他救定了。
打發走宋管家和顧醫生,老爺子立馬喚來張媽,叫了熱水。
洗完澡,吃了一海碗酸菜麵,老爺子又在院裡伸展四肢打了套拳,方有了些力氣,恢複了幾分精神。
“左爺爺!”
老爺子回頭,是沈瓚和六個高低不一的孩子,大的看著十四五歲,小的七八歲,他好像聽張媽說過,他在船上那會兒,家裡被賊人闖入,還多虧了這六個孩子幫忙將人趕出去,栓上大門才得以保全。
“來。”老爺子招招手。
沈瓚跳下台階,撲上去抱住了老爺子的腿,“左爺爺,瑤瑤……真的死了嗎?”
老爺子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抬手撫上他的頭,沉吟道:“佛說,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怕他聽不懂,老爺子換了種說法:“生死就像一個圓形跑道,從啟點到終點,哪是界線,誰又知道呢。”
沈瓚似懂非懂道:“所以,瑤瑤還活著,對嗎?”
“對。”活在未來。
老爺子彎腰抱了下,沒將沈瓚抱起,“爺爺老了。”
感歎了聲,老爺子牽起沈瓚的手,一邊招呼著狗蛋幾人進屋,一邊輕聲尋問道:“你們在家住的怎麼樣,吃的飽嗎?生活還習慣嗎?”
孩子七嘴八舌地回答著。
張媽端上茶和點心。
“吃吧,彆客氣。跟小瓚一樣,把這兒當成自己家。”老爺子說罷,看著狗蛋,“聽瑤瑤說,在南城的棚戶區,她和小瓚沒少得到你的照顧,爺爺還沒謝謝你呢。”
狗蛋局促而慌亂地擺了擺手,一張臉漲得通紅。
“對未來,你有什麼打算?”老爺子信奉與人為善,多一份善意,就像春天種下了一顆種子,雖不指望它結出果子回報,可卻讓這世上多了一片綠意。
“我……”狗蛋摳了摳手心,忐忑道,“我明天就帶他們回南城。夏天就要到了,城外果子野菜的,隻要足夠勤快,混個水飽不難。”
“我沒有攆你們的意思,”老爺子笑著安撫地拍了拍左右的孩子,“爺爺的意思是,對未來,你們有什麼打算,讀書、當兵或是做工?”
“讀書呢,爺爺過兩天就給你們找個先生,先在家裡學幾個月,等秋季開學了,咱們再進學堂。要是當兵,爺爺便給你們引薦……”
狗蛋和最大的興旺、長明對視一眼,“撲通”一聲跪在了老爺子麵前。
狗蛋:“求爺爺給份工作,我想半工半讀,識些字,養活下麵的弟妹。”
興旺:“爺爺我想參軍。”
長明:“爺爺,我也想參軍。”
三個小的放下點心,惶惶起身,跟著跪在了三人身旁。
“爺爺,”黑娃口齒清脆道,“我想跟著府上的護衛大叔學武,然後像他們一樣,長大了留在府上保護爺爺。”
另兩個小的跟著點頭,也不知道是附和黑娃呢,還是另三個。老爺子看得好笑,“部隊要在城裡駐紮一段時間,大家從明天起,就先跟著老師學字吧。一個月後,我們再做決定,可好?”他也看出來了,現在孩子們的說話,全憑一股衝勁,根本就沒有深思。
睡的舒軟馨香,穿得乾淨整潔,吃得是白麵肉蛋,對於六個孩子來說,如今過的每一天,幸福美好的宛若天堂,哪有不從的道理。
幾日後,顧醫生一身疲憊地從醫院回來,垂頭站在老爺子麵前,無顏道:“謝言的右小腿,截肢了。”
老爺子心下一沉,一而再,再而三,他和瑤瑤都沒能改變任何一個人的命運。
“是去晚了嗎?”畢竟這中間耽誤了不少時日。
顧醫生搖頭苦笑道,“按您的吩咐,一進醫院,我們就找謝言了。護士攙扶進來的病人,也確實右小腿受傷。哪知,我昨天翻看病例,才發現病人的簽名是葉年,因為口音,我和護士聽詫了。”救錯了人。
“謝言呢,現在如何?”
“在醫院,找到他後,他小腿上的傷已經惡化,我不得不連夜給他做了截肢手術。”
“謝言,他應該是名團長吧?”
“是。”
“按他的職位,腿上的傷怎麼會延誤?”
“他把藥讓出去了。”
老爺子悠然一聲長歎,“帶我去看看。”
拄杖站起,老爺子急急往外走去,這一刻,他心裡很亂,若是事件不能改變,那二十二年後,乖孫是不是還要麵臨被奪體的危險。
站在病房外,老爺子深吸了口氣,才在顧醫生的攙扶下一步步走進謝言的視線。
“謝團長。”
“您是?”謝言撐著身體,緩緩地靠坐起來。
“左中賞。”老爺子伸出手,目光打量著謝言,滿臉胡茬真看不出長成什麼樣。
瑤瑤天天誇自己長得美,也不知道她的容貌,是不是來自母親丁靜多些。
“左會長,幸會幸會,請坐。”鬆開手,謝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會長怎麼這樣看我,我臉上有灰嗎?”
“看你的麵相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老爺子隨口打哈哈道,“謝團長,能聊聊你家裡的情況嗎?”瑤瑤筆記裡,除了父母外,在沒其他家人,也不知她兒時,生命裡是不是也有一個疼她,寵她的爺爺。
說實話,光是這麼想一想,老爺子便有些吃味。
謝言一愣,繼而就放開了,左家捐獻的文件,還是經過他的手傳到上麵的,左老爺子雖然問得突兀,但可以肯定,他本人是沒問題的。
麵對這位令人尊敬的愛國長者,謝言拒絕不了:“我自幼父母雙亡,跟著爺奶長至十二歲,爺奶去逝後,就參加了組織……”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爺爺的還有一章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