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玉壺做了一件好事。

他將一個沉船裡的人拖了出來,就這麼濕漉漉的交給了我。

稀血的香氣是很折磨人的,他從壺裡鑽出來的時候,濕噠噠的流著口水,一路忍著血的香味送到我這邊。

我這個時候知道他其實也是聰明的,至少懂得邀功。稀血的香氣是香,但讓一個上弦五毫無形象的留著口水玷汙了他的壺,這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算對稀血的最高讚賞了。

“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上一。”

他說。

我“嗯”了一聲,“這次不錯。”

他眼巴巴等著的顯然不是這句話,我於是在腦中溝通了無慘,讓無慘透過我的眼睛看向玉壺,我在第三人的目光投到這裡的時候,又誇了玉壺一遍:“你幫了大忙……離青色彼岸花更近了。”

那個稀血渾身濕透的稀血被玉壺搬到了我的麵前,給無慘看。

無慘掐斷了我們間的視野共享,不過看玉壺那激動的樣子,他應該是跟玉壺說了些鼓勵的話。

等第三人的視線消失後,玉壺看地上那個冷的麵色青白,明天肯定會發燒感冒的稀血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新的藝術品。

“上一,什麼時候需要下一個稀血,一定要喊我。”

在將稀血搬到內室的榻榻米上時,他態度殷切,一改當初聽到我要求的他找稀血時的倒黴樣子,對我的下次召喚簡直迫不及待。跳進壺裡離開之前還給了許多新的壺給我,我麵不改色的收了。

稀血的來曆在我指使玉壺給她做了些簡單處理,將她濕透的衣服換下去的時候,我聽玉壺說過。

一艘從海上來的輪船傾覆了,玉壺那時候正好在附近,嗅見稀血的味道就將她撈起來送過來了。

“活的,女的,稀血,還漂亮。”

“嗯,你做的很好。”

總之,不管玉壺到底做了什麼,隻要人到了,還是超出預想的稀血,他要誇獎的話,我隨口也能誇一堆的。“你做的好”“你幫了大忙”“你做的很好”,算是我學過的誇人的萬能句式了,當然也很敷衍,但是玉壺不在意。他不在意我誇的是不是敷衍,隻要無慘對他表示讚許,就算我什麼也不說,他也會如此。

至於上五玉壺對彆人的那些讓人火大的東西,在我當著無慘的麵差點將他和他的壺一起拆了,還讓他用變成鬼前的樣子過了三天後,他在我麵前就不敢放肆了。

他還是人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長得非常不符合他的審美,那三天對這個藝術家來講簡直是噩夢。

噩夢過後,給他幾個膽子他都不敢了。

他不敢譏諷我,對我的態度算得上無慘之後的第一恭敬,但我沒有剝奪他說些無傷大雅的謊話的權利。

稀血的來曆是怎樣的,我其實不在乎的。

玉壺是將那艘船弄翻了也好,還是將稀血從輪船上硬生生拖了下來在海裡淹了一段時間也好。隻要稀血是個活的,那就可以。

從裝扮上來看,躺在榻榻米上的稀血像個學生,在西洋留學過的女孩子。

這是我肯誇玉壺的原因。

大正時代,新的東西來勢洶洶,鬼和鬼殺隊都像舊時代的遺物。

鬼殺隊在禁刀令頒布了時代帶著日輪刀,傳承著呼吸法,用幾百年前的那些東西在消滅鬼。而鬼,因為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的命令找了千年的青色彼岸花,為了變強晝伏夜出,狩獵人類,過的生活也跟四百年前沒什麼差彆。

這種情況下,留學回來的女學生就很珍稀了。時代觀念雖然鬆動了不少,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機會去海對麵的國家學習新的東西的。

女學生至少意味著兩件事:她是一個華族小姐,或者是富商之女,總之,她家裡是有錢的;還有,她在家裡應該很受寵,說不定是獨女,有繼承權,娶她等於娶她整個家族的。

如果是大戶人家的繼承人因為看不慣她才送她去留學,那就真的是大戶人家了。

她的意義已經不在於當我的移動血袋了,價值還得往上提一提才是。

我在她昏迷的這個晚上將四百年前到現在的新生華族的姓氏名單全過了一遍,這算小事。

我順便想了一下我該用什麼姿態去騙她,用什麼理由可以讓她甘願充當我的保護傘。

這個問題才算要緊的。

我肯定是不會用人類的樣子去見她的,繼國岩勝時期的臉要等很久才會在她麵前出現。一開始就用正常的臉去見她,她看見黑死牟的臉後,會不會覺得自己被騙了,然後找鬼殺隊說上一對她圖謀不軌意圖欺騙她感情?

我覺得一開始用六隻眼的臉將她嚇懵比較好,然後可以利用嚇懵了的她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

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

比我硬著頭皮背妖狐那個八千字情書好多了。

價值很高的稀血在我麵前發著燒,燒的迷迷糊糊說夢話,我也就在一片黑暗裡聽她說了一夜含含糊糊的夢話,隻在中間擰一把毛巾搭在她的額頭,防止她燒壞腦子。

現在她需要病的重一點,隻要不燒出肺炎。如果不夠重,沒達到我預期的效果,我打開窗戶讓她多吹吹冷風也是可以的。

她醒來的時候,我靠著門眯了一會。她在被窩裡動彈了一下,我就從眯一會的狀態脫離了。

鬼的房間采光不是很好,說根本沒有采光是貼切的,所以房間裡被我點了一支蠟燭。她在蠟燭的光下看見我臉上的六隻眼,又被嚇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端來了白粥溫度晾的剛剛好。她算得上冷靜了,也可以算已經被嚇到失語,整個人裹著被子縮在榻榻米靠牆的一麵,露出一雙眼睛看我。

我在她身邊慢慢的坐了下來:“吃飯。”

她一開始是不說話的,不跟我說話,但是在某些方麵非常識時務,我讓吃飯就吃飯,讓喝藥就喝藥。

常見的動作是裹在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