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 / 2)

他今天對著手機笑了出來。

高橋在記錄著某個人瑣碎事件的日記本上寫著今天的見聞。關於某個人的日記本已經更新換代到塞滿了整個櫃子,但記錄還沒有停止。

被觀察記錄的人是他的同事長島賴光,在日記本裡是“他”,今年是高橋觀察記錄這個人的第六年。

六年前最開始的那一個筆記本上,第一句話,高橋記得,並在接下來的記錄裡重複了很多次——

“我愛上了一個怪物。”

怪物被精致的骨架撐起,附在其上的皮肉細膩冷白,瞳仁漆黑,總是在注視著他人無法觸及的地方。

碰上這個怪物的高橋,六年前寫下第一句話時,耳邊和心臟一起轟鳴,頭暈目眩,除了怪物的影子,腦子裡空空如也,連下筆都抖得不成樣子。

而六年後的今天,他已經可以從從容容,欣賞自己筆下描繪出的怪物,並在腦中剖開那怪物的皮肉,摸上怪物的一截脊骨。似感歎似惋惜,“真漂亮。”

賴光的骨頭真漂亮。

皮肉也漂亮。

還有,在夢裡的身體也漂亮。

對待陪伴自己度過整個青春期的人,高橋總是無法用理智壓製住對他的渴望的。有時候稍微一走神,就會感覺從自己喉嚨裡跑出來的不是正常的話語,而是野獸的聲音。

如果能夠被他碰到自己的身體就好了。

如果他不戴雙層手套就好了。

……

渴望太多,理智會有不夠用的時候,所以隻能獨自忍耐住看不到他的一整天,在安全的家裡,跟著六年中收集來的東西度過一整天。

這種洶湧的情緒,讓高橋的麵孔潮紅,五官扭曲,從鏡子裡都能看見眼中的野火。

是喜歡上一個怪物的代價。

誰讓他碰到怪物的時候,怪物就已經是冷淡的了,這些年隻不過是更加冷淡。誰讓怪物,真的就是個怪物。

“冷靜不了就離開。”

平靜的語氣,就算他麵前的是如此醜態的自己。

不用擔心這個怪物會討厭斯托卡,也不用擔心他會因為這些醜態而不會正常的對待自己。怪物之所以會有怪物的名號,是因為,他討厭的隻是沒有頭腦的斯托卡。

否則自己是沒可能站在他麵前的。

高橋喉頭滾了滾,頭腦裡有個念頭攪得他不得安生,“賴光,你的底線,告訴我。”給他一個底線,然後,他就可以稍微放開手腳一點了,這樣忍著,真的難受。

也隻有麵對這樣的怪物,他才有一點底氣,提出這樣的要求。斯托卡是見不得光的,除了在這個人麵前。

互利共生。

斯托卡和這個人。

被雙層手套裹住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長島用那種打量新的工具的目光看著他,似乎是在評估他的價值。

“知道後果。”

陳述句。

“病得不輕。”

輕微的,嗤笑聲。

長島鬆開了手,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不甚在意的,“你對我的價值決定我的底線。”

“可以得到你?”

“可以。隻要你的價值足夠大。”

連自己都當成籌碼的怪物。

不用擔心這個怪物會愛上他人有一顆人心,也不用擔心這個怪物會舉報對他尚且有價值的斯托卡。

——但要小心那些有價值的人。

與高橋這種垃圾場裡出來的斯托卡不同,有些人長島是會主動靠近的,比如長島常去的咖啡廳裡的一些人。

「我們兩個一起進監獄,或許是最快的方法。」

「的確。」

在記憶裡,長島的唇線微微舒展,是淺淡得幾不可見的笑意,「但司法需要程序正義。」

沒有完美的作案手法,但有無法支撐破案的證據。

波洛咖啡廳試圖靠近長島的服務員,並不知道他想要接近的長島是什麼人。高橋至今想起這點,心裡都有隱秘的歡喜。

那個服務員與被放縱的斯托卡沒什麼不同。

六年前的高橋,碰見的怪物還在他的心裡淋著雨,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臉邊,黑發白膚的,晃著人的心。

「被我折斷好了。」

「高橋。」

怪物在雨夜裡,漫不經心,瞥了一眼。

「被他折斷好了。」

現在的高橋,臉上有著開朗的笑意,對著長島麵前的服務生,身上一點惡意都沒有,隻在內心裡,嘟囔了一句。

“賴光,這家咖啡廳裡有什麼很好吃的嗎?我剛來。”

“你以為是在員工聚餐?”

對於高橋心血來潮跑到咖啡廳的舉動,我並沒有任何意外,估計是在實驗室裡待的厭煩。

意圖在我麵前展現價值的下場就是這樣,在我身邊沒什麼特彆好用的人時,唯一一個能用的就要辛苦一點的。

姑且看看他的忍耐限度好了。

我對此也挺好奇的,我的能力能做到什麼程度。難得這麼認真,作為實驗體,不要太令人失望。

如果實在承受不了我的實驗,那麼,就換一個新的。

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時,眯眯眼就顯得很重要了。雖然我很自信自己的眼睛不會暴露出我的不懷好意,但是能遮擋順便舒展一下麵部表情也是很好的。

可惜成了利口酒的標誌表情。

現在我隻能喝口咖啡,再吃口蛋糕,看著高橋點餐。

“真的沒什麼推薦?”

高橋不死心的問。

“點吃的人最多的。”

這就是我樸素的建議。“或者問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