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主的小嬌妻(04)(2 / 2)

她狀似猶疑,輕聲道:

“京軍少有操練,護不住欽差——我聽皇兄說,西北軍自來悍勇非常,遠非滇南軍可比。”

“西北軍遠在邊塞,若是調來,怕是要一旬之久,遠水難救近火。”封月閒仿佛話家常般,懶散道。

宋翩躚舌尖舔過後槽牙,麵上仍單純無辜,她歪了歪頭,道:

“一等侯爵都可豢養些私兵,鎮國將軍府,也不例外吧?”

封月閒長睫一扇,輕盈盈地撩她眼,笑比動作還輕:

“是有些許。”

“聽聞都是西北軍中以一當十的好手。”

“公主聽聞得倒多。”封月閒笑得嫵媚,話卻半分不露。

“鎮國將軍府威名在外,便是我孤陋寡聞,也耳聞不少。”

“公主過譽。”

“如此,月閒可肯助我?”

宋翩躚微微傾身,仿佛期待援手、不諳世事的公主,露出些許期盼神色。

她剛救下封月閒的師父孫清,這份情封月閒受得實實的。

封月閒向來恩怨分明,眼下正有她力所能及之處,償還恩情的機會就在眼前,運作得好還能重挫楚王一黨,宋翩躚有八成把握讓她應下。

封月閒對上那雙瑩澈的茶色眸子,腦中想起方才收到的消息,孫清已被北軍護送入城,頓了頓。

她輕輕笑開,道:“公主言重。泗水郡災情緊急,封家有幸能略儘綿薄之力,豈有推脫之意。”

“如此便好。”宋翩躚靠回軟枕,舒了口氣,“定能護賑災欽差無虞。”

封月閒說的是場麵話,但封月閒此人,既承諾儘力,定會拿出暗中兵力全力去做。

這部分,宋翩躚不用知道,不用去管。

沒人喜歡被看穿,看穿也不能說穿,尤其是封月閒這種疑心病重的聰明人。

封月閒不輕不重道:“公主為蒼生勞心勞力,不若好生休息,先將身子養好,再說其他。”

宋翩躚含笑應下,這才躺了回去。

她覺淺,藥中有些許安眠成分,不多時就沉沉睡去了。

宋翩躚眉眼終於輕鬆下來,不該她承受的重擔從她眉頭消失,讓她麵容歸於恬靜,呼吸細細小小。

封月閒略坐了會兒,放下床幔,離去了。

應下這小公主,許多事要重新布置了——

宋翩躚身子單薄,這一暈,在床上躺了三日才好。

等她能出門時,先要帶著封月閒去老皇帝床前行跪拜禮,再見過宮中為數不多的宗親。

老皇帝躺在明黃的床榻上,房內是逼仄濃鬱的龍涎香,他躺在上頭,毫無生氣。

太監看過,說他是睡著了。但或許是殿內死氣沉沉,換誰來看,都覺得這個老人仿佛行將就木。

宋翩躚對此人所作所為不敢苟同,也無甚感情。按照規矩行了禮後,交待太監好生照顧,便帶著封月閒離開乾清宮。

見宗親時,老皇帝年輕點的兄弟,有點能力的都被楚王廢了,剩幾個與世無爭型各分封藩王、出去過了。

因而京中的宗親們多是旁支,或者老態龍鐘的老親王,楚王在這都要喚聲皇叔。

封月閒跟在宋翩躚身側,冷豔端莊,大方得體,應對自如。

老皇叔們之所以能活得久,就是啥事不管,因而今天見太子妃也一樣,除了點頭就是誇。

直到見了宋渠。

宋渠先是眯起眼,拱手行禮,喚道:“太子,太子妃。”

“二皇弟。”宋翩躚道。

她的易容在係統輔助下近乎天.衣無縫,都讓雪青懷疑自己手藝突飛猛進,此時昂然站在宋渠麵前,宋渠自然也發現不了端倪,隻覺得太子氣色又好不少。

病來病去的,怎麼還不死。

宋渠眸中閃過一絲惡毒,當目光落在封月閒身上時,大婚當日被打掉手、讓他丟臉的仇恨又浮上心頭:

“皇兄或許不知,太子妃初入宮,就關心妯娌,給我宮中送來兩個禦醫。”

宋渠故作熱情道:“齊側妃不過有些頭疼腦熱的,就得太子妃如此關懷,實在是盛情難卻啊。”

這兩天宮中傳聞沸沸揚揚,什麼太子妃因小事責罰太子近侍,喜怒無常,讓東宮人走路都戰戰兢兢。

後來太子暈厥,太子妃故意先於侍衛抱起太子,消息傳出來,大大減損太子的威風氣概,現在誰人不笑太子是個妻子抱得動的孱弱儲君。

宋渠將心比心,如果是他,早恨死封月閒、關在房裡拿馬鞭抽了。

他這招離心計使出來,保管讓兩人關係雪上加霜,嫌隙漸生。

宋渠勾起唇,自信的目光在兩人麵上流連,就見自己那病癆鬼皇兄清雋漂亮的麵容上浮起淡笑。

宋渠正覺哪裡不對,就聽見披冰帶雪般的女聲道:

“二皇子慎言。”

這是踩到痛處了,封月閒開始撇清關係了,宋渠心中一定,笑容真實幾分:“太子妃關懷——”

“什麼妯娌。”封月閒下頜微抬,垂眸看他,傲氣恣生。

看見宋渠臉上僵住的笑意,她朱唇輕啟,毫不留情道:

“區區皇妾,也配和本宮妯娌相稱?”

她尾音上揚,似覺頗為荒謬。

皇宮沒幾個皇子,宋渠順風順水太久,猛遭人打臉,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封月閒這刁婦!

封月閒目光繞了圈在場的人,原本以她的性子,到此就為止了,可為讓東宮麵上占理,少不得再囉嗦兩句:

“太子貴體難安,齊氏豈有不知之理,偏要用東宮輪值禦醫。”

封月閒一拂袖,哼笑道:

“知道的是她病得急,不知道的,以為她眼中毫無尊卑貴賤,禮儀教養。”

宋渠頭腦氣得發昏,咬牙迸出幾個字:

“太子妃說的是,是齊氏逾越了。”

他心裡連著齊氏一起恨上了——若不是她跟自己撒嬌撒癡,他也不會在今日受此大辱!

殿中,太子和太子妃並肩而立,素來滿臉寫滿“等太子死了我就是未來天子”的宋渠垂首挨罵,乖得像個孫子。

不知是誰在旁邊笑出了聲:

“噗嗤。”

等宋渠猛轉頭去找時,發現一眾宗親麵容嚴肅,喝茶的喝茶,吃果子的吃果子。

他臉漲得更紅,腦頭頂都要冒熱煙了。

這些老不羞!

“二皇弟莫要自責。”宋翩躚看夠熱鬨,輕巧開口,話雖溫和,卻是給這事定性了——

的確是你錯。

“怎不見三皇弟?”

“他坐不住,就沒過來。”說到這個,宋渠仿佛又有了自信,他目帶陰冷看向麵前這兩人,“母妃說,改日請太子妃去說話,到時也能見。”

三皇子宋端,賢妃。

宋翩躚腦海中浮現兩個名字。

先皇後已去,老皇帝形同虛設,賢妃執掌六宮,越發目中無人了。

不過比起近在眼前的賢妃,還是泗水的災情更為緊迫。

若不是封月閒那頭的人手還在調派,宋翩躚都等不到今日。

她上午見過宗親,下午即到養心殿,點了幾位臣子過來。

左丞相譚石,右丞相李梓,並平章政事趙鵬、參知政事鄧泊、戶部尚書邵溫等人。

左右丞相,是老皇帝指下的輔政大臣。

從他的角度看,左丞相是太子外家,右丞相是好弟弟楚王傾情推薦,太子在他們的輔佐下,定能穩固江山,把自己折騰出的爛攤子收拾好。

但除了老皇帝,大家都看得清楚。

左丞相譚石垂垂老矣,隻能守成。右丞相李梓正值壯年,野心勃勃,是楚王手下一員大將。平日處事上,將左相壓製得死死的。

宋翩躚端坐於桌案後,先讓人給譚石拿了把紫檀木椅上來,讓老爺子坐下歇歇腳,繼而掃了眼下方,道:

“本宮有意再遣欽差前往泗水郡,李梓,你可有人選?”

李梓被點名回答問題時,心中早有準備好的答案。

這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嗎?按理說,派自己親信去,是安全無虞,不擔心再出岔子。

但岔子是不會出了,災也彆想解決了,做不出成效,民怨沸騰,還是隻有問斬的份。

這時當然是推個冤大頭去,到時也不會引出再多麻煩。

李梓的目光落到鄧泊身上。

鄧泊是寒門子弟,無甚根基,也不攀附裙帶關係,連個護著他的老丈人都沒有,最適合途中“因病暴斃”。

此人油腔滑調,隻會打官腔,沒什麼真本事,在太子麵前也不算掛名,什麼都是剛剛好,再合適不過了。

李梓做出沉吟模樣,道:

“臣以為,鄧參知曾是江南升上來的,對江南熟稔於心,更能協調泗水與周遭郡縣,最為合宜。”

宋翩躚還沒說話,鄧泊先苦著臉說起來了:

“太子明鑒哪,臣隻是嘴上功夫,身上可沒功夫,說不得半途就暴斃了。”

“您讓臣去,可得在後頭綴點人馬,以防不備、給臣收屍哪。”

宋翩躚睨他眼,訓斥道:“胡言亂語。”

“本宮自會遣人隨你同行。”

“又是京軍那幾隻軟腳蝦?可不夠‘流寇流民’們砍的。”鄧泊臉更喪了。

旁邊的趙鵬假模假樣道:

“鄧參知怎可出言不遜?此行必是大吉,萬莫擔憂。”

尚書邵溫穩如老狗,不多話,但臉上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止。”宋翩躚縱觀全局後,淡笑道,“本宮將鎮國將軍府兩百私兵調與你同行。”

“可放心了?”

鄧泊那張老臉登時亮堂了,仿佛黃花菜地盛開,連連作揖:

“放心,放心!沒有比這更放心的了!”

“哎喲,那這可是白等人拿的大功勞了,沒成想這等好事還能輪到我頭上。”

趙鵬臉色登時僵了。

邵溫欲言又止:“不知鄧參知一人可行?臣也有意——”

“看到是功勞開始搶了?”

鄧泊斜眼看他,哪像個大臣,活像混不吝的無賴。

邵溫要麵子,剩下的話登時被堵在了嘴裡,但表情早已從慶幸變成懊悔。

怎麼好處都被鄧泊撈走了!

隻不過多了封家的私兵,瞬間從送命差事變成美差。

封家在這些官員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宋翩躚眸中帶上一絲笑意,眼尾掃向李梓。

果然,李梓的長臉陡然沉凝幾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