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主的小嬌妻(04)(1 / 2)

暈倒了?

封月閒站起身, 裙邊猛然搖開了瞬。

她凝眉往側殿而去, 飲冰飲雪忙跟在身後。

徐敬正守著宋翩躚, 宋翩躚伏案時突然身子一歪,繼而昏厥, 嚇了徐敬一跳。

他下意識喚來侍衛,就要趕忙把宋翩躚送到正殿床榻之上,話出口時反應過來——

這是公主啊!

公主嬌滴滴一女子,哪能讓禁衛抱在懷中, 有肌膚之親?

當他轉頭看到雪青時,眼前一亮, 突然又想起來, 有禁衛不用、讓雪青一宮侍抱太子出去,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正焦灼間, 宮侍把太子妃喊來, 徐敬難掩焦灼,道:

“太子妃, 您看這——”

封月閒目光落在宋翩躚身上,她身子歪斜地趴在桌案上,鴉羽長發逶迤在暗色桌上,隻窺得後頸一點雪白。

因伏著身子, 看不到胸脯的微微起伏,宛如玉做的人, 美得毫無生氣。

封月閒下意識加快腳下步伐, 徐敬忙給她讓開路。

她走近, 仔細讓宋翩躚腦袋靠在自己胸前,再攔腰將宋翩躚抱起。

宋翩躚烏羽繞在她臂彎處,衣袂紛紛然垂落,在封月閒身前飄蕩。

其他人都看懵了。

太、太子妃把太子抱起來了??

封月閒哪管旁人看法,她抱著宋翩躚,腳下生風般疾步走入正殿,側首淡聲道:

“禦醫可喚來了?”

徐敬跟在後頭,忙道:“已遣人去請了。”

封月閒把宋翩躚放上床榻,脫去皂靴,指尖劃過她衣領,停留兩息,到底沒動她衣物,徑直拉過錦被,妥善蓋好。

“為何還未到?”

她聲音冷下來,眸中那點亮光如冰箭射向徐敬:

“太子多病,竟沒有禦醫在東宮守著?”

徐敬腿一軟,差點給太子妃跪下來。

“原、原是有的……”

外頭紛至遝來的腳步聲救下徐敬,江禦醫提著藥箱,腳步匆匆而來。

封月閒打斷他行禮的動作,先讓他為宋翩躚診脈。

江逢細細診過後道,滴水不漏道:

“回太子妃,太子乃是舊疾所致,氣血不足,這兩日略有勞累,費了些許心神,無甚大礙。”

“約摸再過半個時辰便能轉醒,方子不用改,照常用著就可。”

勞累?什麼時候勞累了?

走兩步路、坐一會兒就累著了?

封月閒隻知這對兄妹體弱多病,哪曾想到宋翩躚風都沒吹一下,就病歪歪地倒了。

能在東宮輪值的太醫定是太子心腹,此時卻無半分擔心,堪稱習以為常,差點就把“不用擔心,這是公主日常狀態”寫在臉上了。

封月閒看了看宋翩躚泛白的唇,嗯了聲,轉而道:

“你方才,被誰喚去了?”

“齊側妃有些不好,特特點名要臣去看。”

宮中除了太子,統共就兩個賢妃所出的皇子,小的那個還是蘿卜丁,齊側妃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封月閒沒有再說什麼,讓禦醫外頭候著了。

徐敬怕是有心理陰影了,生怕一轉眼,公主像宋裕似的,有什麼不好了。

而且,他對封月閒仍未完全放心,便和雪青一起守著。

封月閒在床榻邊坐了會兒,見徐敬時不時瞄自己一眼,心中好笑,乾脆離開床榻去了外間,省得徐敬一把年紀,還勞心費神地防賊。

飲雪亦步亦趨地跟出來,憂心忡忡道:

“太子妃,太子也太弱了。”

“還行吧。”封月閒隨口應道。

“還有……”

“說。”

兩人走到寬闊的殿外,四下無人,飲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老爺讓奴婢跟您說一聲,要節製。”

“嗯……嗯?”

正往小書房去的封月閒反應過來,看向飲雪:“說什麼呢。”

飲雪縮了縮脖子,小聲而快速地說:

“您看呀,這才一夜,太子都被您給……”

“……”

飲冰飲雪今日剛入宮,還不知道太子身份貓膩,不清楚昨夜無事發生。

而且,因兩人出身教養都不錯,睡姿堪稱一絲不亂,安安穩穩睡成兩條平行的脆皮年糕。

飲雪表情凝重:“您得為太子身體著想。”

封月閒輕嘖了聲,沒搭理她,轉而道:

“去幫本宮辦件事。”

“您吩咐。”

“去太醫院,挑兩個禦醫,給齊側妃送去。”封月閒勾唇,眸中湧現寒意,“讓他們就近在二皇子那住下,省得齊側妃有什麼不好,還要就近揀東宮的禦醫用。”

飲雪眼前一亮:“是。”

“這兩個禦醫的脈案,你每日都要親自去看,要跟齊側妃如此說,可明白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飲雪興高采烈地搞事去了。

主子和太子雖然沒什麼感情,好歹是一家人了,那側妃算什麼,竟敢踩到東宮臉上。

也不怕崴著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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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藥煎好,宋翩躚悠悠轉醒。

鼻間是苦澀的藥味兒,讓宋翩躚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也是眼前還未看見光影兒呢,藥味就在鼻息間浮動開來了。

她一睜眼,果然,藥碗已經在床邊等著了,但沒想到,床榻前的人不是雪青,而是是封月閒。

“醒了?”冷美人問道。

宋翩躚點頭,緩慢地坐起身來,青絲從肩頭滑落,碎發在鬢邊微掃。

封月閒拿起藥碗,那藥還很燙,她拿起白瓷勺輕輕攪動兩下。

她看了看旁邊,雪青不在,隻有飲冰飲雪兩個習武出身的,照顧自己還行,照顧小公主,怕是給她金葉子擦壞了。

隻能自己來了。

太子妃全然忘記自己誇過飲冰做事細致,白瓷勺舀起深褐色湯藥,剛舀起一半——

藥碗和湯匙一齊被床榻上的人接去了。

“我自己來。”宋翩躚笑著道。

轉眼間,太子妃手中空空如也。

她頓了下,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心頭微有躁動,麵上淡淡道:

“那倒省事。”

藥還是要趁熱喝,宋翩躚涼了兩下藥,一口氣全部喝儘,飲冰給她遞帕子,宋翩躚接過,按了按著唇角,笑道:

“病了這許久,藥天天吃著,早吃慣了。”

她說這話時,唇色依舊泛著單薄的白,麵上毫無血色,仿佛琉璃人兒,一碰就碎了。

清苦的藥氣從宋翩躚身上傳來,想到這小公主雖在錦繡金銀堆中長大,每日卻不如常人自在,再漂亮的琉璃瓶兒也成了藥罐子,動作稍大點,自己就把自己打碎了。

也怪可憐的。

封月閒心頭那點小情緒漸漸消弭。

她把藥碗接過,遞給飲冰,拿了碟爽口蜜餞給她,不經意般道:

“怎麼在小書房昏過去了?”

宋翩躚從螺鈿輪花盤中拈了個蜜棗,正要含入唇中,聽見問題,心下一轉。

據09的結論,就是因為她這具身體不太行,無旁的緣故。

可這暈的……倒也是時候。

沒記錯的話,她昏倒前看的,正是泗水郡的折子。

“泗水郡貪汙案,月閒你也知曉罷。”宋翩躚屏退眾人,輕歎道,“皇兄便是被此案氣倒在榻,就這樣去了。”

“我看見它時,難免感懷。”

封月閒眸中閃過思索,嗯了聲。

泗水郡在江南,離滇南較近,被楚王把控得死死的,搬空地方糧倉銀倉,拿去給滇南軍做軍餉,都是日常操作。

今年正逢江南大旱,災情嚴重,太子命人開倉賑災,糧倉連老鼠都沒一隻,空空如也,銀倉同樣乾乾淨淨。

兩下一拖,泗水平民耗不起,幾近餓殍遍野。

太子即刻派人前去賑災,毫不意外地出了岔子,人馬被屠了個乾淨,糧食及買糧的銀兩被截了個空。

郡守睜著眼說瞎話,說是流匪作亂。

消息傳回來,太子即刻派欽差查案。再過半旬傳來消息,欽差隊伍撞見流民,為流民所害,死無全屍。

楚王做事毫不遮掩,拿這種狗都不信的理由敷衍中央,不把皇權放在眼中,欽差說殺就殺,肆意妄為!

太子登時被氣得不輕,臥病在床起不來身。

賑災救助遲遲不到,中央地方矛盾進一步激化,他心中焦灼,心力憔悴,繼而病逝。

封月閒有所耳聞,卻不好將手伸得太長,否則又要遭楚王彈劾,因而不能多管,隻讓泗水周邊的郡縣好生安頓流民。

但對泗水一郡,或者說大局,到底杯水車薪。

此時,見宋翩躚主動提起,封月閒道:

“若是準備動作,要儘快了。”

“想必,楚王已將大婚之事傳往江南。”封月閒斂眸,唇邊勾起微帶諷刺的笑,“定是說泗水水深火熱之時,一國太子卻迎娶正妃。”

“既已為了結盟做出如此行徑,被人捉住把柄也是必然了。”

“當務之急,還是賑災為重,貪汙案,甚至可以押後查。”

宋翩躚眸中閃過厲色,她鮮少動氣,但牽扯到大善大惡,楚王的做法實在讓人不齒。

“哦?可有人願意去查?”封月閒拂袖,似笑非笑道,“據我所知,無人敢去泗水送命了。”

宋翩躚笑中略帶苦澀。

自然沒人敢去了,上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在那擺著呢,之前被太子點到的人,要麼當天從馬上摔斷腿,要麼當庭痛哭流涕,個個都是軟腳蝦。

她輕輕看了眼封月閒。

封月閒肌膚冷白,唇卻紅潤,濃墨重彩與冷感在她身上雜糅,黑眸掩在濃濃的烏睫下,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除了看完全劇本的宋翩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