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主的小嬌妻(10)(2 / 2)

他這招有些莽撞,但也是迫不得已,席輕彥做下的事觸及皇威,若是讓這事被皇上知曉,到時不死也脫層皮。

而且他不是毫無把握,他了解自己的父皇,父皇重親情,耳朵和心都軟,他們利用他的性子成過不少事。

隻要今日讓皇上動容了,等事發後,母妃和自己演演戲,一而再再而三的,皇上也就提不起力氣發落小舅舅了。

床榻上的老皇帝渾濁的雙目中浮現些許動容,他嘴唇蠕動了下,看似要說話。

宋渠看到了希望,眼睛微微亮起,卻聽見封月閒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來:

“皇弟所言之事,連兒媳這個席家外人聽著,都感慨萬分呢。”

封月閒悠悠一歎,聲音放輕,語氣放軟,頗有幾分柔媚之意,較之平日,更能讓人聽入心中。

但宋渠卻如臨大敵,立刻提起心神。

“隻是兒媳有一事不解,席家乃高門世家,祖上出了許多大儒,稱句人人懷瑾握瑜也不為過,席公子即使在賢妃娘娘眼中有些許瑕疵,受家風所染,自是那天然璞玉,隻需打磨一番罷了。”

“二皇子今日所言,反倒如親眼見了席公子闖了禍事般,急急來求護身符呢。”

出沒出事,宋渠不信她不知道。但在皇帝麵前,他什麼都不能說,他暗自磨牙,麵上卻要和氣道:

“皇嫂所言極有道理,可我作為外甥,斬不斷的骨肉親情,總是放心不下,母妃更是如此。”

封月閒微微蹙起眉,美人蹙眉,楚楚動人,但宋渠卻絲毫不敢大意,汗毛都豎起來了。

“此話原不該由我來說,可……二皇子雖是席家人,也莫忘了你是龍子鳳孫,父皇龍體欠安,方轉好些,怎就拿了席家事兒來讓父皇憂心?”

宋渠猛然睜大眼,張口就要辯白,卻被封月閒毫不留情地堵了話。

“賢妃娘娘為席家事所擾,來不了乾清宮。二皇子您既能來,總要連著娘娘那份心意一起儘到了吧。”

封月閒語罷,輕輕一歎。

宋渠牙齒縫裡直漏寒氣,眼睛死死盯著封月閒,眼珠子都要瞪凸出來了。

封月閒竟譴責他在乾清宮不儘心,迫不及待地為席家討好處。又提醒皇帝,賢妃生病不來乾清宮,也是為席家所煩心。

林林總總,便是跟皇上說,這對母子心中隻有席家,根本不拿您當回事。

對靠討好帝王來獲得好處的賢妃宋渠母子來說,堪稱誅心。

宋渠心中驚怒不已,他努力保持寬和孺慕的神情,扭頭去看榻上的皇帝:

“父皇,兒臣並非——”

皇帝卻不再看他,唇角向下撇,手艱難地動了兩下。

旁邊的太監總管明晰意思,弓著腰道:“二皇子,皇上看您勞累,請您先回去呐。”

說得好聽,明擺著是厭棄了自己,不想再讓自己在這伺候了。

封月閒不過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半天的努力儘數付諸東水。

宋渠極為不甘,卻又不能抗旨不遵。

他從床榻邊站起身,往外走時,對上封月閒的眼神。

他的目光布滿仇恨和陰毒,額頭的青筋不受控製地凸露跳動,有狂躁跡象。

封月閒絲毫不懼,甚至微抬下頜,眸如深潭,輕笑道:

“皇弟好生休息,明日,還要辛勞呢。”

宋渠警覺起來,等到了第二日,總算明白封月閒在暗指什麼了——

席輕彥被押送至上京。

護衛欽差的統領一本奏本直送到養心殿案頭,席輕彥率閩兵搶奪賑災餉銀,引太子震怒。

席輕彥被徑直押入大理寺牢獄,聽候發落,根本不給席家人截下人的機會。

隨即,太子下令,命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此案,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判個明明白白。

坊間消息衝天而起。

畢竟那閩兵加押送的西北精兵合在一起足有數千人,當時入城也是引起一番轟動的。

不少平頭百姓還以為這是邊疆回來的,或者入京來受褒獎的,哪曾想到其中的大半,都被送到大理寺收押。

等案情流傳出一絲半毫出來,更是不得了了,風聲如雪浪般滾過上京,朝著四方宣揚開來。

“席家竟連這銀子都敢搶,狗膽包天,看來平日沒少貪,席家應徹查,查他個狗貪官!”

“聽聞這是朝廷第三次去賑災的了,前兩批的糧餉無影無蹤,莫非都是他——”

“無法無天,實在無法無天了!”

……

朝中,中立的、太子一脈的以及封家一派的,不論是誰,都在落井下石,上折子要求嚴懲席輕彥,決不能姑息養奸。

不過短短一日功夫,朝上,民間,甚至宮中,各方都傳開了、鬨開了。

刀子懸在頭上是一回事,真掉下來又是另一回事。賢妃聽聞嫡親弟弟真被送入大理寺,太子命人三司會審後,再度在宜喜宮昏厥過去。

宋渠忙趕過去,看著床上昏迷不醒、日漸憔悴的母妃,又看了眼旁邊拿玉石砸著玩的頑劣小弟,他揮袖,往門外而去。

東宮。

封月閒在窗邊擺弄她那盤棋子,殘局已成,她卻無心與自己對弈。

隻因太子今日被席輕彥“氣壞”了身子,不在養心殿,回來躲閒呢。

有這人在,好似就靜不下心。

而她目光頻頻停留處,宋翩躚手執一卷遊記,看得興起。

封月閒便用黑玉棋子輕輕磕了磕,造出了些動靜。

總算引得那人抬眸。

她啟唇道:“打個賭?”

“嗯?”宋翩躚書卷放下了些,露出如脂如玉的麵容來。

封月閒聲如妙音:

“我賭……三日內便可收網。”

宋翩躚一笑。

笑中有些無奈,又有些包容,甚至是縱容。

“怎麼?”封月閒力持鎮定。

這場戲唱到現在,宋渠定要快刀斬亂麻,他吃了虧,不敢再給封月閒時間,否則封月閒必會一擊致命。

宋翩躚也覺得,三日,差不多了。

這是一次八成要輸的下注。

但小賭而已,無傷大雅。

封月閒在等宋翩躚答複。

宋翩躚再不說話,她的耳朵就要先一步燙起來了。

在她的注視下,宋翩躚茶色瞳中蓄著溫柔水光,笑意輕展。

她好似知曉結果,卻仍任由自己胡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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