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白月光(21)(1 / 2)

待宴會正式開始,宋家家主宋森從圓弧形樓梯下緩緩走下來。他人到中年,體格保持的很好,戴著眼鏡,很有讀書人的儒雅氣質,往常也能收獲一群人的注視。

但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側,挽著他臂彎的女兒,宋翩躚。

對於宋翩躚這個女兒,宋森的感覺很微妙。

他並非沒有父女情,但宋翩躚是走失了十幾年,不是三五年,那份初為人父的悸動,隔著時光,早已看不真切,變得淺薄起來。

更彆說除了自己的小家,他還是宋家家族的大家長,是宋氏集團的當家人,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像妻子那般,用所有時間去緬懷一個遺憾。

他派出了人手去尋找,每年都派,但找不找得到,他不太關注,這隻是宋家的例行開支。

當侄女過來說找到一個疑似自己女兒的孤女時,宋森並未怎麼放在心上,甚至跟妻子劉瑛說彆太激動,是女兒的可能性不大。

當妻子親自把親子鑒定發給宋森時,宋森才真正把這件事當成一件要事去對待。

對自己唯一的血脈,宋森自然不會虧待,更是因為愧疚,在物質上把女兒寵到骨子裡。

可要說裡頭有幾分真情……總之,沒有妻子對女兒那麼由衷關切。

但此刻,宋翩躚穿著純白的珍珠V領曳地長裙,挽著他的臂彎徐徐走入宴廳。

她身姿挺拔,端莊秀麗,禮儀不輸在場任一位嬌養出來的千金,唇邊的笑恰到好處,親和而柔婉,風姿甚至壓過眾人一頭。

直到這時,宋森才感到一股為人父的自豪和驕傲,對這個半路回家的女兒更為喜歡。

這場姓宋的宴會上,宋森帶著女兒走到哪兒都是一片恭維讚美,連素來跟他說話不繞彎子的老朋友都說:

“真不愧是你家丫頭,就是流落在外這麼多年,看著也是頂頂出彩的。我家小兒子的婚事還沒著落呢,你考慮不?”

不光是誇,更是見了一麵,就上趕著要替家裡後輩定下女兒。

宋森含笑看了眼亭亭玉立的女兒,見她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女兒羞澀,又款款大方不露怯,心裡更滿意了。

“剛接回來的女兒,哪兒舍得嫁出去,你這是要剜她母親的心頭肉。”

“也是,弟妹等下要找我算賬了,哈哈。”

宋森說完,轉頭看向宋翩躚:“來,這是你溫叔叔。”

“溫叔叔。”宋翩躚依言和長輩打招呼。

“侄女兒彆和我客氣,溫叔叔事業沒你家大,底下公司有幾個小藝人,你要是對娛樂圈有興趣,叔叔把人喊來陪你說話。”

宋翩躚應對自如,同樣用玩笑的輕鬆口吻道:

“怕是溫叔叔一聲令下,我家宅子都裝不下您的藝人呢。”

溫清一愣,哈哈笑著對宋森道:“你這丫頭,伶俐,隨你。”

宋翩躚這一句,回得活泛,不怯場,還隱隱透露了她對溫清這位客人的了解,又不會顯得過於賣弄。

若是放到旁的後輩身上,在他們看來隻能淡淡誇句“會說話”,但放到初回豪門圈子的宋翩躚身上來看,簡直讓人眼前一亮。

宋森心裡如何歡喜,麵上自然不會帶出來,他隻是寵溺地看了眼女兒:

“我的女兒,自然是隨我了。”

宋森帶著女兒,和娛樂業寡頭溫清相談甚歡的場景,被不少人看在眼中。

眼見著幾人麵上的神情愈發熱情,席子華不禁止住了原本的話題,低聲和聶淩波道:

“看來宋家主對宋小姐很滿意。”

聶淩波沒應聲,席子華知道這是讚同的意思,繼而道:“這也好,他越喜歡這女兒,對席衡也就……”

“宋翩躚說了什麼,你繼續。”聶淩波突然道。

“噢。”席子華收回吃瓜心思,繼續上麵隻開了個頭的話題,“她問我,如果她幫我除了席衡,席家會怎麼表態。”

“我說席家以後是宋家的朋友。”席子華摸了摸鼻子,怪難以啟齒的,畢竟宋家也不缺席家這麼個無足輕重的朋友。

但宋翩躚不知是不了解自己家的地位有多高,還是不了解席家現在有多菜,就這麼應下了,這個不對等的交易竟然達成了。

席子華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心虛。

“宋小姐說……”席子華回憶。

在化妝間明亮璀璨的燈光下,宋翩躚眼波流轉,輕笑道:

“如果今晚順利,我們很快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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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森一晚上都帶著女兒走動認人,看起來真是疼愛極了,所有人都這麼說。

符思遠和白蓉最為著急,他們再自信,也不敢在宋森麵前說“今天大好日子,我帶您女兒的前男友來見她”,估計宋森能直接讓人把他們叉出去。

但眼見著宴會已經過去一大半,宋森還沒有暫時離場的意思,再往後,說不準宋翩躚都要回去休息了。

白蓉咬咬牙,道:“思遠,你帶小衡去打個招呼。”

至少,讓宋翩躚見到席衡,知道他今天為她而來了。

白蓉深知女孩都吃這套,她好好叮囑席衡,一定要讓宋翩躚看出他對她的情意,不求今晚有什麼實質進展,但也不能白來啊。

席衡微微蹙了蹙眉,白蓉再次道:“知道了嗎?好好表現。”

符思遠道:“你不跟我們一起?”

白蓉眉眼黯然了下:“我的身份……不合適。”

這瞬間,一家三口心頭裡浮起的,都是他們被宋雪痕趕出來的那幕。

白蓉的身份上不了台麵,所以她不敢再出現在重規矩的宋家人麵前,生怕壞了兒子給人家的印象。

看著母親,席衡內心更堅定了,要讓宋翩躚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到時宋雪痕算什麼,他的父母,一定能堂堂正正邁過宋家的門檻!

他懷著這樣的心思,隨符思遠走到宋森和宋翩躚麵前,符思遠恭謹地和宋森打招呼:

“宋先生,我是席家的符思遠,席薇是我妻子,這是我的兒子,席衡。”

他這話說得含糊,仿佛席衡是席薇親生的般,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席衡緊隨在後,彬彬有禮道:

“宋先生。”

緊接著,他麵對宋翩躚,聲音溫柔:

“翩躚,恭喜你找到家人。”

在這個宋家人儘數坐鎮的場合,宋森的麵前,席衡也不敢刺激宋翩躚,他拿出了最溫和迷人的笑容,和最輕緩的語氣,料想宋翩躚會接下這份祝福。

可誰知,在他說完後,宋翩躚的神情就變了。

宋森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是他多麼細致入微,而是宋翩躚搭在他臂彎上的手驟然收緊。

一晚上表現都極佳的女兒驟然失態,宋森自然不會覺得是宋翩躚的問題,他安撫地拍了拍女兒的手,不悅地看向麵前的年輕人。

宋森做了這麼多年的人上人,一身威勢豈是席衡能接住的,隻一個審視的眼神,席衡差點就站不穩了。

席衡脊背上冒出緊張的熱汗,麵上還算平穩,他勉強露出笑道:

“我今晚,隻是來祝賀宋小姐的。”

他不敢再叫那聲“翩躚”,以示自己和宋翩躚的親密。

宋森卻沒把這個年輕人放在眼裡,憑他看人的老辣眼光,短短的打量,他便看出了這個人底氣之虛浮,實在不值一看。

宋森直接問女兒:“翩躚,你認識他?”

宋翩躚保持儀態,聲音卻透著驚疑和茫然:“是……但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看向宋森:“父親,我沒有給他發邀請函。”

“我的邀請函,是給席薇女士的親女兒席子華的,他不該出現在這裡才對——包括這位符先生,我不認識他。”

符思遠起初還不敢插話,但聽到宋翩躚最後一句,他急了:

“我和席薇是夫妻,席子華是我女兒,邀請她和邀請我是一樣的。”

“我們好心來祝賀宋小姐,宋小姐卻用這種理由婉拒我們的好意,著實傷了我們兩家的情誼,難道這就是宋小姐的處世之道嗎?”

符思遠習慣把自己擺到對的一方,把對方擺到錯的一方,等他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一番後才反應過來,他麵前的兩個人不是他能指責的。

他的冷汗噌的一下沁了出來。

宋森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無波無動,很是漠然。

“在我的宴上指責我的女兒,你還是頭一個。”

女兒的手還沒放鬆,但仍倔強保持著完美的儀態,宋家的體麵。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滿是茫然和依賴,讓宋森感覺自己是女兒最強有力的依靠,該負起做父親的責任來。

宋森有多心疼女兒,對符思遠就多厭惡。而他口口聲聲說女兒沒有處世之道,不就是暗指她沒家教嗎?

自己女兒流落在外多年,能有人教導嗎?這句話勾起宋森當初的悔恨,更讓他覺得符思遠著實可恨。

此時的風波已經引起眾人注意,不少人虛虛地在周圍繞成個圈,嘴上不敢多加議論,但目光都投射過來。

宋森順勢而為,他環視一圈,聲音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