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番外(2 / 2)

吸血鬼獵人找來了。

古德溫澤的初代吸血鬼還沒成熟就讓吸血鬼獵人折了不少人手,如果等她成熟後果不堪設想。帝國的鐵騎伴隨獵人掀起整個帝國,寸土不放過,終於在偏僻的林場附近尋到吸血鬼的氣味。

林場的主人瓊斯大公正是統率的將軍,他知道卑劣的血族竟敢染指自己的封地後勃然大怒,將這視作挑釁,親自帶著吸血鬼獵人前來獵殺血族。

但吸血鬼成長的速度遠超他們想象,大公因自傲和輕敵,身旁的獵人和衛兵一個個倒下,最後隻剩下他和侍衛長。

他心底發顫,假意談判麻痹冰冷強大的血族,暗地裡示意遠處躲避的侍衛長偷襲。侍衛長拉滿弓弦倏然鬆開,銀箭衝著血族心臟呼嘯而去——

一個嬌小的身影衝出來,替血族擋下了致命的十字架銀箭。

-第六幕-

在處死了嚷嚷著“該在她出生時就掐死這個小畜生”的瓊斯大公後,血族帶著少女回到了深林中。

她召集了一批東躲西藏的血族,來到古德溫澤藏在叢林身處的古堡,是修整,是召集人手,也是戰爭前的準備。

賽琳娜是古堡中唯一的人類,不少血族蠢蠢欲動,但很快就沒人敢動心思——古德溫澤家族唯一的幸存者,繼承了公爵爵位的那位小姐,正式更名為賽琳娜·古德溫澤。

“你賦予我兩次生命。”古德溫澤單膝跪在人類麵前,親吻她的左手手背,“古德溫澤家族的姓氏與你的名字是我永恒的信仰。”

嬌小的少女倚在床頭,微笑睇視著血族。

仍是少女的古德溫澤問她:“你恨我嗎?”

“為什麼恨你?”賽琳娜不解。

古德溫澤垂眸:“我殺死了你的父親,瓊斯大公。”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他。”賽琳娜的語氣輕描淡寫。

兩人沉默了會兒。

“我將你擄來了古堡,這裡沒有你的同類,你會很孤單,而城市裡貼滿了你的懸賞令,你也無法回去。”

賽琳娜吐了吐舌:“人類……我庇護了一隻吸血鬼,我的同類已經恨極了我吧。”

古德溫澤又沉默了,她看起來很沮喪,甚至是愧疚。

賽琳娜傾身,將血族的頭顱抱入自己懷中,輕歎:

“好吧,說實話,我想跟你在一起。”

“古德溫澤,我一直是多餘的,不起眼的,無人在意的,我與林場一樣,是被廢棄的存在,如無意外我會與林場一起老去,一起腐朽,而你出現了——隻有你需要我。”

賽琳娜輕輕扯開領口,露出奶白的脖頸,看著血族,輕笑道: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你餓嗎?”

隻有你,讓我明白自己具有不可代替的價值。

賽琳娜的眼中有期待的光。

古德溫澤抵住她的血管,順從地接受她的飼養。

-第七幕-

在帝國貴族自己的努力和血族的推波助瀾下,光明帝國從內部垮台,從強盛到腐朽不過十年,對生命漫長的血族來說,不過是一場睡眠的時間長度。

初代吸血鬼古德溫澤公爵在十年的時間內完全成熟,她一手造成了如今這個分崩離析的腐朽帝國,國王跪伏在她腳邊,捧出全部財富乞求吸血鬼賦予他永生,被公爵一劍割下人頭——

古德溫澤從沒有忘記,是這個帝王簽下了賽琳娜的懸賞令。

帝國的懸賞令對血族無關痛癢,對人類本族人來說,卻是被族群驅逐、仇視的證明。

她知道賽琳娜為此事感到傷心。

人類與血族極少能達成和平共處的局麵,這次也不例外,血族將人類驅趕到血族區,荊棘薔薇遍布肥沃的中南部,白薔薇到處盛開。

血族管事黑斯·沃克折下一支薔薇感歎:

“公爵從不仇視人類——如果人類沒有放棄賽琳娜,血族在古德溫澤大人的統治下,或許會迎來人類與血族的平等時代。”

-第八幕-

古堡的後花園中,種滿了從廢棄林場挖回來的阿勃勒。

賽琳娜的露台前,總有白薔薇怒放。

在古德溫澤外出征戰時,白薔薇替她守護著自己的人類。所有血族都知曉,這個長滿了白薔薇的露台的房間凜然不可侵犯,它代表著公爵的威儀,觸之者死。

但賽琳娜還是病倒了,為血族擋下的那支銀十字架純銀箭矢在她身上留有暗傷,長時間頻繁被血族吸血對人類同樣造成損害,醫生束手無策。

古德溫澤得知後,不肯再進食賽琳娜的血液,但她無法忍受其他人類的血,轉而以牲畜的血代替。

古德溫澤提出要初擁賽琳娜,被賽琳娜拒絕了。

賽琳娜表麵順從古德溫澤,背地裡找上了黑斯·沃克這位忠心耿耿的管事,每隔三日取一包血液出來,用血族秘法貯藏在古堡的冰室。

等古德溫澤終於發現時,冰室裡已經全是賽琳娜留給她的血液。

公爵對親密戀人的行為怒不可遏,賽琳娜的麵容雪白,唇隻有淡淡的血色,她輕輕道:

“我不會變成吸血鬼,古德溫澤,那樣我就失去了自己的意義。”

“我也不會帶著這身血液死去,它們隻有留給你才有價值。”

她的眼深深睇視著古德溫澤,有憐惜,有不舍,仿佛古德溫澤還是他們初見時傷痕累累的吸血鬼。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眸中的光卻格外明亮:

“如果你能接受它們,我會很幸福。”

-第九幕-

在最後,賽琳娜於血族古堡病逝,古德溫澤陷入沉睡,醒來就把這件事忘了個乾淨,沒人敢在她麵前提起那個人類。

賽琳娜與古德溫澤的故事與阿勃勒的花朵共同墜落,在陽光與暗夜中乾枯腐朽,與大地融為一體。

她忘卻了賽琳娜,忘卻了自己的名字來源何處,忘卻了冰室的食物由誰提供,卻對阿勃勒與白薔薇依舊執著。

在阿勃勒與白薔薇的簇擁中,古堡的主人年歲日久地沉睡,她的長眠是另一種死亡。

血族不老不死,賽琳娜在古德溫澤身上留下的痕跡與血族的生命等長。

直到公爵將白薔薇放在凡妮莎的枕邊,直到凡妮莎隨公爵踏入這座古堡。

-END-

宋翩躚脫離劇情體驗。

她站在樹屋之中,麵前是一個空蕩蕩的玻璃瓶,樹屋沉寂。

外麵傳來葉片踩碎的輕微聲音,接著宋翩躚身後的門被打開,古德溫澤的瑰麗麵容出現在宋翩躚麵前:

“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很久。”

宋翩躚回頭,古德溫澤再度找到了她的愛人。

她笑了笑,走過去給了古德溫澤一個擁抱。

宋翩躚隨著古德溫澤走出樹屋,阿勃勒樹底站著重要NPC黑斯·沃克,他正緊張看向宋翩躚。

侍衛長請古德溫澤去書房接見客人,古德溫澤離開後,沃克悄悄問宋翩躚:“您是否已經……”

宋翩躚拈起一片阿勃勒花瓣,頷首道:“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那您覺、覺得怎麼樣?”沃克乾巴巴問。

宋翩躚眯眼,回憶了下整個故事。她脫離整個副本、以及自己和青陸的“扮演”,單純點評這個故事道:

“我認為賽琳娜太過偏執,如果她願意接受初擁,她們本可以幸福生活在一起,帶給戀人幸福同樣是很有價值的事情。”而她偏偏要成為食物。

不過換種思路,按照許招酒天天掛嘴邊的“愛她就要給她火鍋冒菜奶茶麻小”的觀念來說,賽琳娜的做法也沒錯,她隻是想讓愛人吃點好的怎麼了,不僅沒什麼錯,甚至很有奉獻精神。宋翩躚隻能說,這是一篇精彩的劇本。

沃克來了精神,眼睛一亮:“意思是,您覺得初擁是可行的?”

宋翩躚嗯聲,的確具有可行性。

“那您會接受……”沃克說到這猛地閉嘴,他想起來公爵的叮囑,公爵想親自跟凡妮莎夫人說這件事的。但如今看來,凡妮莎夫人明顯傾向於初擁,或許公爵這次的想望可以順利實施——

“不,我不會。”

“啊?”

宋翩躚旋身,裙擺優雅揚起,她抱著折下的阿勃勒花簇昂首向古堡走去,道:

“我不會接受初擁。”

凡妮莎回來了,但終有一日會再度死去。

這是宋翩躚給這次旅行定下的主題。

-

宋翩躚沒有告訴青陸這段支線故事,自己觸發支線——也就是前世記憶是通過沃克,而青陸也應該有她自己的節點,並且宋翩躚對此隱隱有猜測。

如宋翩躚對沃克所說,在古德溫澤提出初擁時,宋翩躚選擇了拒絕,古德溫澤沒有強製她,她尊重了凡妮莎的選擇,一如她尊重當初的賽琳娜。

宋翩躚思考了下,看來係統為了讓劇情繼續演繹主題,對青陸的本性意識也做了小幅度修整,就按自家崽青小陸的品性,她怎麼可能這麼乖地接受在不遠後的將來失去愛人。

就算有係統的幫忙,青陸還是為了初擁愛人做過許多努力,包括不限於把愛人摁在床上邊吸血邊日了個爽,裝可憐,鬨絕食不吸血,讓浪蕩伯爵化身人生導師,帶著她的幾個小姐妹(莉迪亞和梅拉尼就算了,竟然還把莉蓮找回來)遊說宋翩躚。

宋翩躚無動於衷,不改初衷,甚至順便把姐妹留下來做女伴。

直到有一日,公爵放棄各種迂回道路,正色問一句為什麼,並在宋翩躚說出類似“我成了吸血鬼你沒飯吃怎麼辦”的理由前,遞交了份“關於製造凡妮莎夫人同款合成血液”的研究報告。

宋翩躚不禁感歎一句科技改變生活。

她也同樣拿出端正的態度來,事實上,要和青陸說出後麵的話,對一向很擅長溝通的宋翩躚也是不小的挑戰,因此她才會借助副本。

在虛幻的副本人生中,或許有些話語便可以輕鬆吐出。

但此時宋翩躚望向古德溫澤祖母綠般的眼時,她的言語還是有些乾澀,她闔了闔眼,又抿了口紅茶。

血族專注地看向眼前的愛人。

她的愛人是人類,她優雅美麗,永遠溫柔和煦,她是最香甜的白薔薇,最溫存的阿勃勒。

寧靜的午後,窗前,血族與人類注視,眼中隻有彼此。

宋翩躚道:“在你依舊年輕美麗時,皺紋會爬上我的臉。”

她牽起青陸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

“我的皮膚會鬆弛,眼睛失去年輕人的光彩,頭發會花白。”

她牽著那隻手,劃到眼尾,再落到烏黑的鬢邊。

“我的背會佝僂,精神不濟——或許還會發胖。我變得沉肅麻木,渾身暮氣,直到皺紋爬滿你眼前的這張臉,到時候……”你還會愛我嗎?

“我依然愛你。”

青陸篤定重複:“我依然愛你如初。”

我依然愛你如初。

宋翩躚露出如白薔薇盛開的微笑,臉頰上沾染著淺淡晶瑩的晨露。

-

十年一晃而過,凡妮莎一直在用血液喂養公爵大人。

她的眼角開始有了細細的紋路,為她平添幾分歲月帶來的優雅,常年失血讓她的膚色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瓷白,她裹著精美的衣物,像養在古堡中的貴婦人——

事實也如此,如今血族都尊稱她為凡妮莎夫人。

人類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衰落。就算她沒受過傷,好似也逃不過十年的魔咒。

在人類陷入永恒的沉睡前,血族一直守在她床邊,寸步不離。

這一日晴空萬裡,血族突然就記起了前世,她自午憩的夢中醒來後便一直吻著宋翩躚,帶著濃重的悲戚。

宋翩躚無需詢問就猜到發生了什麼,她越過血族,看向窗外高大的阿勃勒,她問道:

“你知道阿勃勒的另一個名字嗎?”

古德溫澤聲音沙啞:“是什麼?”

宋翩躚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龐,笑了笑:

“金急雨。”

終生屬於濃夜的血族,吻落卻如急雨,灼燙而明燦。

是人類見過最美的燦爛金陽。

“為什麼?”

古德溫澤問得沒頭沒尾,宋翩躚卻明白她在重複多年前的問題——為什麼她固執地不願接受初擁。

“人們與血族都渴望不朽,但不朽與死亡在一起才有意義。”

宋翩躚眨眨眼:“我的離去也很美,不是嗎?”

古德溫澤沒有說話,半晌問:

“我對你是什麼?”

你是青陸,是我的愛人,宋翩躚在心裡答得溫柔。

而對於副本中的凡妮莎與古德溫澤來說……

宋翩躚輕輕吻了吻她:

“對我來說,你是永不凋謝的薔薇。”

-

“單固定副本結束,感謝您的體驗,旅行愉快。”

宋翩躚和青陸回到了現實世界。

青陸意識回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衝出機艙找宋翩躚,然而很快被機械手摁住解除器械。

好在兩人的機艙挨的很近,又是同時開啟,青陸轉頭就能看到宋翩躚,她語氣幽幽:

“說好的蜜月,嗯?”

宋翩躚輕咳。

在旁邊輸出紀念視頻、順帶著看完了整個過程的許招酒嗑著瓜子來了:

“萬萬沒想到這麼適合ghs的副本旅行,竟然還被大表姐升華了主題,妙啊——誒青陸你的眼圈是紅的呢,看把孩子虐的,不哭不哭,現實不BE就行哈。”

青陸現在聽不得BE兩個字,凶許招酒:“你閉嘴,沒大沒小的,該喊我什麼?”

“嚶嚶嚶大表姐,表嫂欺負我你管不管了啦。”

“……”不敢管,哪敢管,剛在蜜月裡夾帶私貨的宋總有點心虛,裝作無事發生。

拿了紀念視頻,兩人開車回家,青陸明顯興致不高,懨懨的,還總盯梢宋翩躚。

宋翩躚知道因為自己設定的主題,小妻子的偏執和不安被勾出了不少、還不能完全脫離副本,她心中有些愧疚,抿了抿唇,開車都有些心不在焉。

“停下。”青陸忽然道。

宋翩躚將車停在大型商場門前,看青陸下了車——

三分鐘後,青陸帶著一束盛開的白薔薇回來,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青年有力的手牽起宋翩躚,力度牽引宋翩躚下了駕駛座。

白薔薇被遞到宋翩躚懷中,青陸吻上宋翩躚的鬢梢。

她的手指依次撫過宋翩躚的臉頰、眼尾與長發。

“姐姐,你對我來說,也永不凋謝。”

宋翩躚的呼吸停止一拍。

青陸將她連著白薔薇花束塞到副駕駛座,自己坐到方向盤前,義正言辭道:

“精神不佳的時候要記得喊我,我又不隻是床上比姐姐年輕力強。”

“……”

宋翩躚專心看花,不搭理她。

橘色黃昏溫柔,車載著兩人往家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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