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騰了片刻, 又給崽子換好衣服後,帶著秦鬱之去了一個小山洞裡。
秦鬱之發現,狼群裡並不是所有狼都會說話, 有絕大部分都是不會說人話的, 隻有相當一小部分會開口說話。
這好像也和所謂的靈氣有關係。
山洞裡的狼和平常的狼看起來不大一樣,有的沒有尾巴,有的長著人的兩條腿, 還有的嵌著人的頭,而底下是個狼身子。
這些都是靈氣濃鬱的狼群,有具有變人的能力, 全都聚集在這個山洞裡, 修煉出人形。
那麼也就是說, 人類中,也會有偽裝成人類的動物,不動聲色融入社會中,而人類對比不知不覺, 還把他們當做靈異故事看。
秦鬱之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看過的一些妖怪故事。
如果他沒遇見過毛絨絨,興許可能也會把這些當成神話看,但他遇見了。
所以在看到這些場景,看到那些半人半妖, 長著亂七八糟身體部件的人時, 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什麼靈氣也好, 什麼空間也好,他都能輕易的接受, 並沒有做過多的心裡建設。
毛絨絨問了半晌, 並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隻知道這孩子是從廟裡掉下來的, 想著過幾天, 養好傷之後把人送回去。
養傷差不多養了一個星期,這期間他跟著毛絨絨,每天晚上都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星光,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
螢火蟲的光紛紛揚揚,不夠明亮,卻足以照亮彼此的臉龐。
他就坐在毛絨絨旁邊,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在毛絨絨身上撒歡鬨騰。
毛絨絨懶懶揚起眼,偶爾把要掉下去的人給拽上來,重新讓他坐好。
小秦鬱之騎在他身上,手裡拿起幾朵野花,往毛絨絨身上扔去。
毛絨絨極為嫌棄的抖了幾下毛。
崽子見自己的花被抖了下來,不高興的唔了一聲,然後又吭哧吭哧的爬向遠處,想要摘更多更好看的花給毛絨絨戴上。
然而還沒走半步,被一張嘴給叼了回來。
毛絨絨嫌棄的在草地上蹭了蹭他身上打滾粘上的泥巴,像是想把人蹭乾淨一般。
崽子不甘心的又想偷偷從毛絨絨的身邊溜走,結果不出意外,又是被一張嘴叼了回來。
如此反複幾次之後,崽子玩得樂此不疲,而毛絨絨卻煩得不行,索性直接把人夾到自己肚子底下,閉上眼睡覺。
夜風帶著些許涼意吹過。
滿地螢火蟲和綠草地中間,狼的絨毛被風吹起,隨著風四處擺動。
而狼身下的崽子,也玩得累了,身子平穩起伏,呼吸均勻而綿長,雙手不自覺的抓住狼頸間的絨毛,時而打出幾個鼻涕泡。
恬靜優美得像是一幅畫。
秦鬱之不自覺伸出手,又像是怕碰壞這幅畫一般收回手,不像往常一般,而是遠遠的坐在一旁,看了良久良久。
直到腿麻了他也仿若沒有知覺,半晌後,他才緩緩起身,走到最後麵的那棵高大的蘋果樹下,抬起頭。
樹下的蘋果掉了一地,風靜靜的吹著,他隨手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上麵的泥土,想要揣到包裡。
團子看見他的舉動,立馬急忙的唧唧唧兩聲:
“唧唧……帶不走……唧。”
秦鬱之拿著蘋果的手一頓,半晌才反應過來,就算他揣到包裡也沒用。
這裡是幻境,什麼都是假的,無論是他手中的蘋果,還是麵前一人一狼相擁而眠的畫麵。
他垂下眼,把蘋果一個個全都儘數撿了起來,又一個個仔仔細細的擦了擦,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一般。
等到一切都做完之後,他才揚起頭,看著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的樹葉。
那棵他和毛絨絨爬過的蘋果樹,現在就佇立在他麵前,晃蕩著葉子。
他垂下眸子,把擦好的蘋果,一個個全都儘數擺回原位。
爬樹的經曆,他這輩子也就那麼兩三次,但每次卻都記憶猶新。
第一次是和毛絨絨,他因為貪吃而上樹摘蘋果。
第二次是在國外,醫院花園外的那棵樹,那陣子他年紀小體力不夠,又沒有毛絨絨的幫忙,又執拗要爬,結果被摔成了個狗啃泥不說,小腿處還汩汩往外冒血,傷得相當嚴重,從此被秦母禁令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準外出。
而第三次,是和闕安。
和闕安兩個人一起出去,回來的時候卻是抱著一條狗回來。
秦鬱之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是哭笑不得。
但哭笑不得之後,席卷而來的思念翻湧而來。
他在闕安的記憶裡見到了毛絨絨,但闕安此刻又會在哪裡?
這終究是闕安的回憶,要這麼繼續下去要多久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