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汀欲言又止,最終隻對小虎牙道,“希望你能一直開心。”
小虎牙沒看懂薛汀複雜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被愛人背叛的痛苦中,消極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等到他從頹靡裡走出,已經是數月後,一切早已變天。
Kissy解散了,除了小虎牙外,其他人離開了公司。
翁青鬆將小虎牙往唱跳天王的路線打造,憑借著曾經的高人氣,第一張SOLO專輯便創下記錄。
簽售會上,他聽到粉絲們竊竊私語。
“哥哥好難,遇到三個毒隊友被牽連。”
“黑子天天拖哥哥下水,什麼同一個組合不可能獨善其身,我哥哥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都不敢想象哥哥這幾年在組合裡受了多少苦,還好苦儘甘來了。”
……
小虎牙想和她們說,不是的。他比她們更了解他的隊友,外界的黑料都是子虛烏有。
話在嘴邊,小虎牙想起薛汀的那些照片,又將所有心事咽了下去。
歲月如梭,一晃數年,當年的Kissy早已漸行漸遠。
如果不是有次聚會,翁青鬆爛醉如泥,小虎牙又恰好送其回公司,他永遠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聽話的孩子,我還是願意給糖吃的。我翁青鬆這輩子,最討厭彆人忤逆我。”
“要和我解約,和彆的公司簽約?嗬,真是自不量力。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就必須毀掉。”
……
小虎牙從翁青鬆的醉話裡,才知道當年Kissy的解散,是翁青鬆一手策劃的。
當年他早就察覺了三人合同到期後不打算續約,離開意向堅決。
不續約就使絆子,已經是娛樂公司的常態了,能好聚好散的屈指可數。
不過大多經濟公司,也就是冷藏藝人,或者給藝人接大量低質高價的通告代言,榨乾剩餘價值。至於明麵上的爭吵,基本是在合約期結束,暗戳戳爆料手中的把柄。
翁青鬆不走尋常路。
他也不在乎一年多的剩餘價值,本著得不到就要毀掉的原則,自己拆了kissy。
副主唱的夜店“撿醉蝦”,是他收買了舉辦聚會的公子哥,又讓一外圍女扮演受害者角色,連所謂的兩段監控,也是事先找好角度安排的。外圍女在車上自己剪碎衣服,大腿的可疑痕跡,也是事先裝在玻璃瓶,趁副主唱不注意抹上去的。
副主舞被親生父母控告,同樣也是翁青鬆的手筆。
副主舞的父母幾乎不曾儘過撫養義務,一不順心就辱罵毆打孩子。副主舞是由外婆撫養大的。
在副主舞有賺錢能力的第一年,父母便找上門,為了息事寧人,不被糾纏,副主舞和父母簽訂條約,一次性給了幾乎副主舞當時所有家當的存款,將人請走。
這件事翁青鬆知曉,因為副主舞當年找翁青鬆借了一大筆錢。
事發那年,翁青鬆將副主舞父母請了回來。因為揮霍無度已經囊中羞澀的父母與翁青鬆一拍即合,在強大的輿論攻勢和律師團隊下,副主舞根本沒有回擊之力。
至於薛汀……
想到這,小虎牙心如刀絞。
他也是那一刻才知道,他所看到的歲月靜好,是薛汀一直在幫他負重前行。
他在圈內也聽過不少藝人被逼和官員富商應酬的事情,他還慶幸Kissy不曾遭遇過,就算應酬也是規規矩矩的形式。
直到那天,他才知道,不是他們沒遭遇,而是都被薛汀攬了下來。
薛汀知道小虎牙是魚死網破的性格,做事執拗得根本沒有回旋餘地;副主舞同樣性格剛烈,怕是被灌酒會直接將酒瓶摔對方頭上;副主唱倒是能周旋的性格,但不知為何,投資方等都對其不感興趣。
於是薛汀主動和翁青鬆說,以後遇到這種事,他一個人來應付就可。
而那些不堪入目的應酬照,也是翁青鬆讓人拍下來的,本意是要拿捏照片裡另一方權貴,最後卻先用在薛汀身上。
至於小虎牙和薛汀的戀情,翁青鬆早在剛簽兩人進公司時便已知曉。比起男藝人發展出不可控的新戀情,兩個在他眼皮底下的人,翁青鬆更放心。
熱吻照是翁青鬆找人放出的,目的明確。既然薛汀要走,便要毀得徹徹底底,並且榨乾最後的價值,為小虎牙鋪路。
小虎牙在數年後得知真相,仿佛天塌了一般。
他以為背叛他的愛人,獨自承受了多少風雨。
那一刻,他甚至想掐死身旁酩酊爛醉的翁青鬆,可他最終沒有勇氣。
他想和薛汀道歉,可他發現,他連前男友的電話都沒有。
況且,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傷害已經造成,無法逆轉。
即便他真的掐死翁青鬆泄憤,曾經美好的一切也無法挽回。
副主舞和副主唱都已經淡圈轉行,結婚生子,生活安逸平靜。他當初沒有為他們力挽狂瀾,如今也沒資格去破壞對方穩定的生活。
而薛汀,小虎牙可以從他新專輯的歌曲,和非常稀少的粉絲飯拍中,看出他很享受當下的生活。
他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自己為他們“平反”。
那一夜,百感交集的他,最終沒有對翁青鬆下手。
第一天看著如往常般無事發生的翁青鬆,小虎牙的心底像覆著一層白茫茫的大雪,等不來春暖雪化,也沒勇氣知曉,雪化後是綠草還是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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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麼?”小虎牙站起身,推開窗戶,任夜晚的海風肆意湧入。
水長樂搓了搓手心,換來了芒安石體貼地為其擋風。
“我並不想知道什麼。”水長樂如實說。
“那你們兩深夜造訪,真是要秀恩愛給我看?”小虎牙又恢複到往日玩世不恭的表情。
芒安石蹙眉,要說什麼,卻被水長樂攔住。
水長樂:“我們就是好心送酒鬼回家罷了。”說罷,水長樂牽著芒安石的手向外走。
行至門口,水長樂回身,看著倚窗而站的小虎牙。
“我個人一直認為,人的一生不應該留下什麼遺憾。已經徹底無望的事便罷了,其他的,哪怕有一絲可能,我也會讓其起死回生。”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心結,但我想,人這一生,可以選擇去堅持一些東西,也可以得過且過,自我安慰。並沒有哪種方式是對是錯,隻是不要某一天驀然回首,憎恨自己當初的選擇。”
水長樂說罷,和芒安石頭也不回地離開。
房間重歸沉寂。
小虎牙看著地上孤獨的影子,心下忽然燃起火焰。
火焰熊熊,燒化了入圈後累起的城牆,牆上的世故和圓潤落了一地,最後剩下一地殘垣。
殘垣下有亮光,是被他逐漸遺棄的美好,關於理想,關於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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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安石房間。
芒安石洗完澡,搭著條浴巾在腦袋上,剛想喊水長樂洗漱,發現對方正坐在臨窗的單座沙發上小憩,大腿上放著用了一半的吹風機。
水長樂的劉海垂下來,吹風機大風過境後還未梳理,彰顯著淩亂藝術美,顯得……**又可愛。
眼前人醒著時,總彰顯著超越年齡的成熟。也隻有在不說話的時候,才透出一點這個年紀的可愛。
芒安石心猿意馬,沒忍住,傾身,屏住呼吸,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個吻。
然而下一秒,緊閉的雙目猛地睜開,長睫毛輕掃過芒安石的眉中。
芒安石怔住。
偷吻被當事人當場抓包,世上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
芒安石窘迫地背過身,局促不安地盯著地板,仿佛要從木頭紋理中探究出曆史大發現。
水長樂看著對方的背影,沒忍住輕笑一聲。
經曆過捉鬼師芒安石的深沉寡言,和皇帝芒安石的霸道強勢,明星芒安石的傲嬌和患得患失,莫名有種彆樣的吸引力。
就好像老師對於差生,頭疼、生氣,偏又會傾注更多的用心。
“安石。”水長樂喚了聲,對方無動於衷。
水長樂又連著喊了幾聲,對方的肩膀動了動,卻沒回頭。
水長樂繞到對方身前,坐到床上。
“偷親完還委屈上了?”水長樂仰頭調笑道。
芒安石低著臉,耳朵紅得滴血。
“坐下,我幫你吹頭發。”水長樂牽了下芒安石的衣角。
吹風機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房間,也驅散走芒安石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
“你剛和小虎牙說那些話,有什麼用意嗎?”芒安石問道,語氣裡有幾分吃味,身旁這人,是不是對誰都是知心哥哥?
水長樂撥弄著芒安石的頭發,很細軟,很舒服。
“我隻是希望,你們都能從噩夢裡醒來。作為夢魘的翁青鬆已死,可是他帶來的陰影不曾驅散。受害人或許也不隻你們。”
水長樂說著,給芒安石抹了點檸檬味的護發精油。
“很多時候,外人叫不醒夢中人。能自救的,隻有你們自己。亦或者,一起陷在噩夢裡的人。”
幫助小虎牙,翁靜,對於神域構建並不加分。可水長樂不知道也罷,知道了,又如何能真的站在局外人角度,視而不見呢。
放下吹風機和精油,水長樂從身後擁住芒安石,頭輕靠著對方肩膀。
“當然我最想的,還是你能永遠不被噩夢纏身,不被過往困擾。這一世,當一個幸福的人。”
芒安石感受著肩膀傳來的溫熱和呼吸,心沒有由來的戰栗。
或許前世,或許另一個時空,他是不是和肩上的人有過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