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安石剛想討好水長樂,說些“我隻唱歌給你聽”這類的騷話,卻發現水長樂垂著眸,神情裡莫名有幾分哀慟。
“怎麼了?”芒安石抓過水長樂的手,摩搓著對方的手指,似乎這般便能磨掉水長樂眼中的哀戚,和自己心中的不安。
水長樂回過神,強打起精神:“沒事,隻是覺得這歌詞的意境很美。”
任何時候都能插入騷話的芒總:“是嗎?意境有你好看嗎?”
風花雪月,在你麵前都黯淡無光。
水長樂反手扣住芒安石的手指,讓兩人十指相交。
“有時候我挺迷茫的,你是誰,你來自哪,你要去哪,我們之間,有何因,又有何果。”水長樂道。
芒安石麵露疑惑。他是學商的,對哲學無感。
水長樂無法解釋兩人的糾纏,隻道:“就像陳大智和林謠,他們拐賣了彆人的孩子,最終自己葬身火海,成了彆人的替死鬼,自己的孩子也被埋在牆裡。種惡因,得惡果。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水長樂看著芒安石:“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我和你會是何因,又是何果?”
“我哲學學的不好。”芒安石坦白,“我也不擅長討論什麼因果啊、靈魂啊之類。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度過生活裡每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糾纏到死。”
想和你一起養那隻愚蠢的哈士奇,如果你嫌棄我給他取名水水,那也可以改名叫芒芒。
想帶你參加每一場親朋好友的聚會,向每個人鄭重介紹你的身份——我的愛人。
想我們衣櫃裡有混著放的衣服,洗衣滾筒裡有糾纏的衣褲,鞋架上有成雙的情侶棉拖,所有的袖口領帶裡,都有暗搓搓秀恩愛的小心思。
想我們偶爾吵架,但絕不過夜,堅定貫徹床頭吵架床尾和的真言。
想和你一起看遍世間千山萬水,春花秋月,吃儘天下珍饈,深巷小食,然後一起回家。
想與你共飲新茶,小酌舊酒,笑談人間風月,暢儘心中喜樂。
“如果一定有因果,我愛上你是因,我會一直愛你是果。”芒安石認真道,眼中星光璀璨。
水長樂感覺心臟微微發麻,說不出的感覺如同蟻穴潰堤,他潰不成軍。
追尋的答案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時光停留在此刻。
甚至隻要時光裡曾有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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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又七個月後。
寶茂灣落成剪彩。
一群長相出眾,身材窈窕的禮儀小姐捧著彩色貢緞站在台上。
“這身材這長相,我還以為全是明星呢,竟然隻是禮儀小姐。”
“你俗了,像我,關注的就是那貢緞,據說一米好幾萬,就拿來剪彩用,季風果然財大氣粗。”
周遭人的竊竊私語落入水長樂耳中,他舉著香檳,看著舞台一側正準備上台的芒安石。
霸總依舊是霸總,站在人群中光芒萬丈。
片刻後,芒安石走上台,致賓客歡迎詞,並向所有人介紹寶茂灣項目。
寶茂灣,曾經的安家咀,經過改造,其已經從破落小村,變成了集商務、文化、科
創為一體的北城核心區。
區內包含商務辦公區、住宅區、大型商超、科技園、軟件園、大型體育館、以及休閒娛樂服務區和醫院學校等配套設置。
寶茂,取自物華天寶,風華正茂,從名字便可看出美好寓意。
台上,芒安石對著媒體和賓客暢想道:“在寶茂灣,你可以晨間在寶茂公園聽鳥語,聞花香,愜意的強身健體;上午,坐在商務辦公樓,和天下精英商談業務;中午,去大型商超裡的美食城,吃一碗咖喱肥牛祭五臟廟;下午,你可以沏一杯清茶,在寶茂圖書館看書等日落;夜晚,你可以約上三五好友,到不夜城內小酌數杯,暢聊天下事。在寶茂,你可以收獲所有美好的風景和美好的心情……”
台下,嶽佳客連連感歎:“總裁就是總裁,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你到底是怎麼把人拿捏在掌心的?”
水長樂沒說話,繼續看著台上人。
致完詞的芒安石被主持人叫住。
“芒總,您剛才暢想了普通人在寶茂的美好一天,那您自己呢?寶茂落成後,你打算做什麼呢。”
芒安石看著台下,視線似乎穿越人海,和水長樂對上。
“寶茂的理念是‘有家有業有生活,有詩有畫有遠方’,我想和我的愛人,走遍這如詩如畫的地方。”
主持人忽然有點羨慕芒總的愛人:“有詩有畫了,那有家有業呢?芒總會來寶茂灣成家嗎?”
芒安石嘴角上揚,露出淺淺的酒窩:“季風集團的總部將會搬遷到寶茂灣,至於是否在這成家,我聽我愛人的。畢竟愛人在哪,哪裡就是我的家。”
台下一片豔羨聲和起哄聲,媒體們則比剛才更有乾勁的奮筆疾書。工程雖好,哪有總裁感情故事吸睛?
嶽佳客聽著這肉麻話,忍不住哆嗦,對著水長樂道:“你真的是調教有方!”
很快,副省長,市長以及社會名流上台剪彩,金剪刀剪斷彩色貢緞,數萬氣球和禮花飛上天空。
嶽佳客對這類互動興致乏乏,嗬欠連連,好在有服務生不斷在人群中穿梭,送上美酒和蛋糕。
嶽佳客一連喝了數杯解悶,麵色紅潤,搭著水長樂肩膀:“來嘛,小酌幾杯。”
水長樂擺手:“不了,昨晚喝多了。”
“昨晚?”嶽佳客皺眉,隨後笑得邪氣,“該不會是和總裁在床上玩對嘴把酒那一套吧?”
水長樂:……
不得不說,嶽佳客在不正經的事情上,總是猜得很準確。
水長樂口袋手機震了下,一看,是金啟範發來短信,說有急事找他,讓他到附近未開業的體育館門口來一趟。
水長樂將電話撥打過去,電話關機。
手機沒電了?水長樂疑惑。
“怎麼?”一旁的嶽佳客問道。
水長樂搖頭:“沒事,啟範找我,我過去看一下。”
“快去快回哈!今天中午的自助餐據說請了三十名國際名廚烹調的。”嶽佳客貫徹“民以食為天”的人生信條。
半小時後,落成典禮全部流程完成。
芒安石不得閒,今日來捧場的嘉賓大多非富即貴,他也不好怠慢。
敬了一圈酒,芒安石看到嶽佳客。
“長樂呢?”芒安石記得在台上時,嶽佳客和水長樂站一起。
嶽佳客將口中的蛋糕囫圇咽下:“長樂啊,剛才金啟範找他。”說著,忽然看到芒安石身後,“呐呐,啟範不是在那嗎?”
芒安石轉頭,隻見金老爺子帶著金啟範和已經改姓的沙鳴來到芒安石跟前。
“芒總,恭喜恭喜,少年才俊啊!我這些兒孫但凡有你一分出色,我也不用這把老身子骨了還不能頤養天年。”金老爺子恭維道。
芒安石也回了些恭維話。
“說來也真是有緣,有這兩個孫子,一個和你自小交好,一個還在你手下工作過,你說這是怎樣的緣分哈哈。你們兩以後要多和芒總請教學習,知道嗎?”金老爺子數落兩個不爭氣的孫子。
金沙鳴對芒安石仍有幾分懼怕,喋喋點頭。
金啟範臉上掛著敷衍的笑,芒安石這人的存在,簡直是北城所有富二代的仇敵。如果沒有芒安石,他們各有各的爛,倒不至於成為長輩眼中釘。
芒安石客套地點頭,而後問金啟範:“長樂去哪了?”
金啟範莫名其妙:“不是,你老婆去哪我哪知道?你不是活得跟個老婆掛件一樣嗎?”
“不是你找長樂?”芒安石的右眼忽然不受控製地跳起來。
金啟範一臉納悶:“我找長樂乾嘛?老爺子早上出門忽然暈眩,我都勸他彆來了,他執意要來捧場。讓醫生看了好一會才出發。我才剛到這,你就跑來找我要你老婆,你秀恩愛也不是這麼秀的吧?”
不安和惶恐,爬上了芒安石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