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兩件事並不重要。按照原書時間線,主角到達基地的時間在半個月後,兩件事早已翻篇;
二是這兩件事有造成後續影響且關聯主劇情,但主角接觸不到。就像水長明一直是s基地領導,但主角直到書的末尾最後一戰才與其正麵對弈;
至於第三種可能,便是原書中並未有相關情節,有人製造出這兩件事。能辦到這一切的,隻有同身為構建師的蔡沐。
水長樂一掃疲憊,強打精神豎起耳朵仔細傾聽,水長明和幾名軍裝男卻並未再討論相關事宜。
水長樂歎氣。
看來隻能明後天找個機會,打探一下此蔡沐是否是自己認識的那位,還是湊巧同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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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剛微亮,便有人開始在大街上擺攤。水長樂被吆喝聲吵醒,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未惱,隻感歎黑夜白日顛倒的現代人,也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作息。
下樓,水長明已坐在餐桌旁,端著一杯咖啡翻看文件。聽見下樓的腳步聲,水長明隻是瞥了眼,隨口說了句“起得還挺早,早飯準備好了”,便繼續將視線移回文件。
餐桌上放著一打開的小電飯煲,內裡是滾燙的還在冒泡的稀粥。桌上擺著六個小碟,乍一看很精致,細一看才發現非常湊數,一碟泡菜,一碟橄欖菜,一碟肉鬆還情有可原,可剩下的一碟炒黑芝麻,一碟白糖和一碟花生粉算什麼?調味料上桌?還是思密達國宴?
這s基地領導人吃得還不如他的逃亡生涯呢。水長樂在心底同情道。
“這都什麼玩意,我出去吃。”水長樂揣摩著小少爺的個性開口道。
即便兄弟兩人並不熟,昨日芒安石的提醒,還是讓水長樂愈加謹小慎微。
水長明頭也不抬:“你有積分嗎?彆想著拿我的名頭作威作福,白吃白喝。基地條款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犯事了被逐出基地可彆哭鬨。”
水長樂:“我來的路上收集了點物資,可以兌積分。”
水長明翻頁的手指頓了下,冷哼一聲:“你彆抱著以前的思維,以為小攤小販的食物便宜,如今那可是奢侈品。”
見水長明沒再強拗自己坐下吃飯,水長樂心底歎氣。
便宜哥哥,你就不能再堅持兩回合?好讓他借坡下驢?
他就是想扮演好中二弟弟的角色,可他也想吃早餐啊!
可惜僵持至此,小少爺的個性也不能服軟,來個一百八十度大回旋直接上桌,水長樂隻得迫不得已外出。
到了街上,水長樂發現水長明所言非虛,街上的小吃攤的確是奢侈品。
不比末世前小吃攤是廉價和接地氣的象征,末世的小吃攤堪比五星級酒店。
在基地,大部分安全的工作,比如基地內維序,清掃等,日薪是一積分。官方組隊、冒生命危險外出清理喪屍,日薪是三積分到二十積分。
官方售價一袋一公斤大米是十積分,回收是五積分。
而小吃攤上一份腸粉便要六積分。
攤主也不算暴利,因為製作腸粉需要米漿、雞蛋、豬肉和調味料。
在基地內,蛋肉調味料皆算貴價物,一顆雞蛋兩積分,一斤冷凍豬肉要五十積分,調味料五至三十積分一袋,且經常沒貨源。
哪怕一份腸粉就一顆蛋加少許肉沫,其成本也不低,還有每天一到三積分的攤位租金。
加上末世客源稀少,能售出的數量十分有限。富庶人家有更營養的食材,貧困人家衷愛便宜管飽的饅頭米飯,其銷售對象僅有囊中羞澀,買不起整斤肉,又想品嘗點葷腥的人家。
水長樂沒有積分,隻能坐在門口長椅。好在不過兩分鐘,阿紳和芒安石便按照約定時間到來。
按照先前商定,阿紳先轉了六十積分給水長樂。
三人很奢侈地要了三份腸粉。
不得不說,敢在末世冒巨大沉沒風險開飲食的老板,廚藝不容小覷。詢問之下才得知,其竟是g省米其林茶餐廳的師傅,如今逃亡來s基地。
阿紳不由感歎:“一包半的泡麵就能吃到米其林大廚的手藝,這世道真是太荒唐了。”
腸粉味美料足,三人吃得心滿意足。老板今日一開張就迎來三位大客戶,同樣喜氣洋洋。
唯一惆悵的,僅有站在三人後的陳警衛。
即便其表現得很克製,站立得筆挺,目不斜視,水長樂還是清晰地聽到其吞咽口水的聲音。
水長樂想到昨夜的“基地餐”,想來陳警衛每日都重複同樣餐食,不由心生同情,果斷要了一份腸粉給對方。
陳警衛起初還義正言辭地拒絕,但經不住腸粉誘人香氣和水長樂歪理邪說地洗腦,很快繳械投降,大快朵頤起來。
陳警衛吃完,見水長樂笑得雙眼彎彎,心底暗叫不好。
雖隻有一日相處,他不認為這小少爺是什麼心無城府、腦袋空空的紈絝子弟。如今吃人嘴短,這小少爺若打什麼壞主意,自己不同意,怕是轉頭要找老大告狀。
陳警衛憂心忡忡,不料水長樂並未提出任何出格要求,隻是在基地隨意閒逛起來。
末世爆發後,s城同樣風雨飄搖,一片動蕩,屍橫遍野。
好在病毒爆發的第三天,水長明便率隊接管了s城的實際控製權。
軍隊清理喪屍,劃定基地範圍,鑄造電網牆,集附近幾個省市的軍事力量,修建了勉強能夠風平浪靜的s基地。
確立基地後,各種災後修複工作便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新的秩序也重新建立。
水長樂好奇道:“軍隊武力值不容質疑,但物資方麵呢?大部隊人馬千裡迢迢趕來,不太可能還承載太多輜重。”
陳警衛不覺是密辛,坦蕩道:“直接找本地商超產業、糧油產業的富豪合作。他們有大量存貨。說句實話,當社會無序、自身拳頭又不夠硬時,財富根本守不住。百姓餓到難耐,便會開始鬥地主,打土豪。老大讓他們捐獻十分九資產,可以保證他們安全,且在基地享有秩序之內的優渥待遇。”
水長樂:“他們全都答應了?”
“哪能呢。”陳警衛不屑道,“做生意的多葛朗台,想讓其把錢掏出口袋難上加難。不過也不用老大自己出手,前期清理基地喪屍,後期規範秩序時故意漏掉這些人所在區域就行。不聰明的最終人財兩空,不是死在喪屍嘴裡,就是死在民眾□□裡。命都沒了,財產自然充公。”
水長樂點頭:“是我的話第一個合作並高調捐獻,還能博個‘慷慨解囊,救國救民’的好名聲。”
四人在基地走了一上午。
看到基地內有條不紊的生活節奏,阿紳感歎道:“真有亂世之中世外桃源之感。”
陳警衛很自豪:“主要是我們老大大刀闊斧改革,眾人不敢造次。”
水長樂看了眼路邊指示牌的小地圖,不動聲色往左側的大路走。
很快,眼前出現一排恢弘的建築,建築前還有一巨型廣場。廣場上有孩童玩鬨,也有人提著小布袋擺野攤。
野攤就是不租基地劃定的攤位,不繳交積分,而是背著行李袋甚至塑料袋,隨便往人多的地方一站兜售物品。
基地內也不會像過去城管抓小販一般限製野攤,但野攤內的交易不受基地保護,以次充好或者上當受騙,消費者無處申述,因而大多人還是去正規攤位購買。
而擺野攤被搶的情況也屢有發生,雖可以報案,但基地方麵對其處理並不積極,不像正規攤子有“搶盜必破,不超兩日”的隱形規則保護,因而想做長久生意的,同樣不會擺野攤。
在廣場上擺野攤的,大多是些不敢出基地,又難以獲取積分的本地市民。
他們有房,但是隻有一套或房屋破敗,在如今供大於求的租房市場沒有競爭力。
他們平日愛逛菜市場、商超,或者從生鮮app上下單,家裡從不會有超過一周的屯糧。
他們未經風雨。末世最初幾日,他們都反鎖門窗龜縮在家艱難度過,之後軍隊入駐,清掃喪屍,他們方才走出家門。
他們以為會像以往有突發事故,國家全權負責和解決,結果等了幾日都未等到救濟糧。
他們去抗議,去拉橫幅,以為能像以往憑鬨解決問題,結果現任負責人連個眼神給不給,有意見就滾出基地,鬨事按照規章驅逐出基地。
他們膽小又惜命,揭不開鍋後才想著去接基地的工作,可他們和一路廝殺來s基地的外地人不同,一看到喪屍就腿軟,最終退縮。
基地內安全但薪酬少的崗位有限且熱門,大多不敢外出的本地人,最終隻能坐吃山空,而後開始變賣家產。
他們甚至連擺攤的積分都繳交不起,隻能擺野攤。
家裡有什麼賣什麼。隻是在末世,除了食物和武器,其他商品基本沒價值。他們當初省吃儉用攢下的名牌包表,如今卻賣不了幾包泡麵。
水長樂找了個廣場的石墩坐下,裝作不經意地對陳警衛道:“我哥現在就在這工作吧?”
水長樂說得如家常閒聊,陳警衛也沒察覺異常,點頭道:“是啊,老大非常勤勉。”
水長樂看著大樓,思索著有何方式進入,順道打探下彼蔡沐是否是自己熟識之人。
“嗚嗚嗚嗚!”不遠處傳來嚎啕大哭,打斷了水長樂思路。
抬眼望去,隻見一個紮著兩根羊角辮,穿著一身粉紅色蓬蓬連衣裙的小女孩。她的手裡捧著一個塑料餐盒,此刻,餐盒被在廣場玩鬨的孩子們掀翻,盒中的炸豬油渣被掀翻在地,一大群孩子和大人一哄而上,將豬油渣搶奪乾淨。
“他媽的。”陳警衛年歲也不大,忍不住破口大罵。
基地內禁止搶食,但有人會想些邪門歪道,比如讓小孩以玩鬨的名義撞翻撞落食物,而後一大群人去“撿”。執法人員無法判定小孩是玩鬨撞到,還是有意為之,且撿食人多的話,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陳警衛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眼看破名堂,嗬斥出口。
搶食的人群見其身著軍裝,不敢得罪,卻也不放下食物,隻是飛快逃離廣場。
幾人來到小女孩跟前。
陳警衛嘴硬心軟,訓斥小女孩為何光明正大地拿食物在人多地方晃悠,典型引狼入室。
女孩哭得更厲害了,陳警衛瞬間手足無措。
水長樂哭笑不得,想從背包裡摸索塊糖哄小女孩,才發現糖果在路上打發時間時便已耗儘。水長樂隻摸出幾條山楂果丹卷,思索幾秒,又摸出一把乾淨的小剪刀。
水長樂將一條果丹卷展開成一片長方形,看了眼小女孩頭上的兔子頭發飾,將果丹皮剪成一兔子頭形狀,從口袋摸出牙簽,插好,遞給小女孩。
果然,小女孩看到可愛的兔子頭“棒棒糖”,瞬間止哭。
詢問之下方得知,小女孩會帶食物招搖過市,是想和爸爸分享美食。
爸爸末世前就在市政府工作,是名基層員工,萬幸的是基地建立後,這份工作仍得以保住,但每天僅有一積分,隻夠吃米飯饅頭。
爸爸因為基地有包兩餐工作餐,從來舍不得在家吃,積分兌換的食物都給妻子和孩子。
小女孩有一舅舅,在外地工作,前幾日也來到s基地投靠姐姐。姐姐將書房清理後給小舅舅居住。
小舅舅是一路廝殺過來的,和貪生怕死的本地人不同,敢闖有血性,休息一天後就加入了基地的官方狩獵隊,三天時間便獲得三十積分。
小舅舅兌換了兩公斤米麵給姐姐作為夥食費,剩下十積分決定改善夥食。
冷凍豬肉一斤要五十積分,過於昂貴,小舅舅便換了一斤純肥肉煉豬油。小舅舅格外疼愛小侄女,因而剩下的豬油渣,小舅舅分了一半給小女孩,讓其平日配乾飯。
小女孩嘴饞香噴噴的豬油渣,又想到爸爸前幾天感歎好久沒吃到肉了,便想著帶些豬油渣讓爸爸下飯吃。沒想到被人打翻哄搶。
水長樂聽聞其父在政府辦公樓裡工作,心下便有了想法。正要開口,卻見芒安石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怎麼?”水長樂問道。
芒安石的視線遊離到小女孩手中的“兔子棒棒糖”上,目光微凶。
小女孩瑟縮一下,急忙往水長樂身旁靠攏,並咬掉了一隻兔耳朵宣誓主權。
水長樂明了,將手中剩下的三條果丹皮都塞進芒安石手心。
芒安石的麵色並未緩和。
他看著小女孩手中精心剪出來的兔子,又看著手中平平無奇的果丹卷,隻覺兩者滋味天差地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