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真抓到東魏細作啦?!太好了!那我這算不算是立功了?有獎勵嗎?”
“我就是猜的呀,這很難猜嗎?想也知道建康會有他國細作潛伏吧,其他三國亡我宋國之心不死,唉,被他們占去了那麼大片富饒的土地,不知何時才能收複失土!”
“我與人無冤無仇,再說了,我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認定的小神童,大家都知道我力扛千鈞,沒有哪個拍花子想不開真拍我吧,不怕我一拳打爆他們的狗頭?”
“那我想來想去,肯定就是東魏人在搞鬼啦!他們年年犯兗州,比蟲子還討厭,打仗又打不贏我阿爹,這次又吃了敗仗,想出這麼下作的手段,果然不愧是無恥的東魏人。”
“為什麼東魏細作還抓了五皇子和蔣二郎?那誰知道無恥的東魏人想什麼呢,畢竟像我這樣正義偉岸之人,是不了解無恥之徒的腦子的。”
“其實我覺得他們說不定更想抓太子殿下呢,有個萬一,那咱們宋國還不是什麼都會答應。”
“什麼叫我胡說?這不是你問我,我才這麼想的麼。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是無恥東魏人,你抓到了咱們太子殿下,你會怎麼要挾,恐怕兗州、青州、徐州都想要割了去吧。”
“怎麼又是我胡說,難道你覺得咱們太子殿下還不值三州之地?這位府丞,你的思想很危險呀!”
問話的京兆府丞魯稼:“……”
怎麼就變成他思想危險了,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心眼卻多,巧言善辯,滑不溜手。
原本是三人一起被魯稼問話,但三個人嘰嘰喳喳一起說,差點兒把魯稼吵暈,隻好分開問。
第一個駱喬,看似有問必答,幾句話就把人往溝裡帶,十足十滑頭。
“你老實點,說實話!”魯稼語氣十分凶惡。
駱喬睜圓了葡萄眼定定看著他。
魯稼板直上身,捋了捋頜下修剪整齊的美鬤,心說:怕了吧,怕了就老老實實交待,彆扯東扯西。
駱喬:“……”
魯稼:“說吧,你怎麼知道東魏細作……”
駱喬深吸一口氣:“哇嗷嗷嗷……”
魯稼話說一半猛地捂住耳朵,整個傻眼:喂喂喂,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哭什麼,剛才不還能說會道的……
駱喬一聲嗷,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梁上的灰塵都震下三層來。
“鐵牛!”
“怎麼了怎麼了?”
“魯稼,你乾什麼了?”
駱喬撲到母親懷裡,嚎:“阿娘,他凶我,我怕。”
“魯府丞,您這是何意?”林楚鴻凶道:“我女兒今日飽受驚嚇,本就不該再被問話,你這是把她當犯人嗎?”
“不是,我……”
“魯府丞,你不去審拍花子,倒是盯著三個可憐的孩子逼問。”張瑾微微一笑:“這麼急著想立功升官不成?那要不要我乾辦處的活兒也叫你乾了?”
魯稼額上一下子就冒出冷汗來,連連搖頭,話都說不利索了。
王預趕忙出麵打圓場:“魯府丞隻是想問清前因後果,他這人就是這樣,不會說話,詞不達意。諸位,原諒則個,原諒則個。”
“問清了,然後呢?”張瑾道。
“這……”王預也兩滴汗從額上滑下。
張惡鬼不去審東魏細作,跑來京兆府做什麼?
“王府尹、魯府丞,外頭還有那麼多丟了孩子的百姓等著你們做主。”席瞮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五殿下該回宮了。”
“是是是,我這就派人護送五殿下回宮。”王預連連點頭。
魯稼悄悄朝晉王世子投去一眼,後者垂眸沒有看他,他擦了擦汗,去外頭叫衙役進來。
“長公主殿下?”王預朝壽昌長公主奉手。
然後得到了長公主殿下很不悅的一聲“哼”,她剛才已經聽兒子完整說過事情經過,對這姓王的和稀泥的態度很不滿。
等著,不叫這姓王的吃點兒苦頭,真以為她這個長公主是個軟柿子了。
還有聞旭那混……那小子!
“正好我也要進宮,”壽昌長公主對聞敬道:“阿敬同我一道吧。”
聞敬愣了一下,道:“謝姑母。”
駱喬不嚎了,抱著母親的腰,從母親的肩膀處露出半張臉來,朝聞敬和蔣雋眨眨眼。
聞敬回了個眨眼,蔣雋則眨個不停。
三小一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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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元嘉十九年上元節到上巳節前夕,建康京的拍花子、地痞流氓乃至牙行、妓院等地,都被犁地一樣地查了又查,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建康京裡少見拍花子。
還有傳言說,上元節當晚,壽昌長公主與皇帝陛下在顯陽殿大吵了一架,長公主指責陛下“養子不教父之過”,被羞惱的陛下趕出宮去。
當天夜裡,成國公府門前,張瑾對駱喬說:“小丫頭,飽受驚嚇獲救後會大病一場,知道嗎?”
“然後,我病好後,對今晚的事情記不太清了,對嗎?”駱喬仰頭看著張瑾。
“聰明的小丫頭。”張瑾笑讚。
林楚鴻朝張瑾福了一福,道:“謝張郎將提點。”
今晚之事,對三個小孩兒來說是巧合,真的是歪打正著。對其他人來說就不一定了,陰謀論從來就不會少。
“林夫人客氣了。”張瑾抱拳。
席瞮在一旁,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張瑾與成國公府有什麼淵源不成?
張瑾看了一眼成國公府的門楣,負手說道:“成國公不中用,要是駱將軍在京中,倒也不用委屈這丫頭裝病了。小丫頭‘病’好之後,林夫人還是帶著她儘快離京吧。樹大招風,建康非久留之地。”
原來不是與成國公府有淵源,是與駱世叔有淵源。席瞮心想,這位對成國公的嫌棄真是掩飾都懶得掩飾一下。
“在下就先告辭了。”張瑾抱拳,準備翻身上馬,卻被一股力拉住。